每天清晨四点四十五,菜市场的卷帘门刚掀开巴掌宽的缝,刘姨就拎着那个印着 “2019 年小区百家宴” 的花布袋子往里挤。袋子提手磨得发亮,她用孙女穿小的粉色袜子剪了块布,缝了个小补丁,说 “再用两年坏不了”;贴身的小布兜里总揣着本软皮账,封面贴着孙女画的小猫咪,眼睛涂成了歪歪扭扭的黑,页角还沾着块浅黄的南瓜粥印 —— 是上周记完账顺手擦了擦碗边蹭的,她没擦,笑说 “看着就像家里的活儿,不碍眼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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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她蹲在老郑的萝卜摊前,指尖在账本 “萝卜 0.5 元 / 斤” 的字上摸了又摸:“老郑,昨天买还 5 毛,今儿咋贵了 1 毛?” 老郑正用竹筛子筛萝卜上的泥,递过个带土的:“刘姨,这是今早刚从地里拔的,你掐掐这芯儿,甜着呢!昨天那批是窖里存的,嚼着发面,能一样吗?” 刘姨接过萝卜掂了掂,又用指节敲了敲皮,还是少拿了一个:“家里还有小半根萝卜没烧萝卜丝汤,放坏了可惜。省这 1 毛钱,刚好给孙女买块薄荷糖,她昨天跟我要了一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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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菜回家时,太阳刚爬过楼下的石榴树梢。刘姨搬个塑料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,旁边的塑料袋滴着水,装着萝卜、小白菜和一把香菜。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削得尖尖的铅笔头 —— 笔杆是孙女用短的,她缠了圈透明胶接着用 —— 翻开账本一笔一划记:“6 月 12 日,萝卜 1.2 元(涨 1 毛,少买 1 个,省 0.1 元),小白菜 1 元(特价 0.5 元 / 斤,多买一把做豆腐汤,比平时省 0.2 元)。” 本子里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小字,有的地方用红笔圈着:“6 月 5 日,电费 52 元(比上月少 3 元,空调少开 1 晚,改吹客厅的旧风扇,擦干净扇叶风更凉)”“6 月 9 日,草莓 6.3 元(预算 6 元,超了 3 毛,下月换成更便宜的圣女果)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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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,刘姨老伴去楼下买油条,没注意台阶上的落叶,摔了一跤,手腕摔肿了要打石膏,住院花了 3600 多。邻居们都在楼下议论:“刘姨这退休工资才 3100,肯定得跟闺女要钱了。” 没成想第二天,刘姨就从卧室床底拖出个铁盒子 —— 是以前装饼干的,她刷干净了用,表面有点锈,两边各贴了张孙女画的小太阳。她弯着腰抱盒子,钥匙串上的小铜铃叮当作响,串铃旁边还挂着个小草莓挂件,是孙女去年儿童节送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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