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汉生一辈子走过长征,面对过枪林弹雨,但此时他心里却充满了不安,这是他与女儿阔别四十余年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。
饭桌上,女儿向身边的公公轻声说“这是我爸爸”,没有称呼“爹”,没有久别重逢的亲近,甚至没多看他一眼。
几十年的南征北战、生死离别,终究在父女间刻下了一道难以轻易抹平的沟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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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国民党反动派对红军家属实施连坐政策,抄家、抓捕是常事,许多家属被迫躲进深山老林,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。
廖汉生与当地姑娘肖艮艮成婚,女儿春莲出生后敌人的大规模围剿就来了,母子三人被押进监狱。
肖艮艮把仅有的干粮都让给了春莲,自己靠喝冷水、啃树皮度日,廖汉生什么都不知道,而这一别就是十余年。
廖汉生走后,肖艮艮的日子愈发艰难,国民党反动派再次搜捕红军家属,肖艮艮被迫带着春莲四处躲藏,靠给人洗衣、纺线勉强糊口。
在一次逃难中,肖艮艮被国民党乡公所的人强行卖给外地一户人家做帮工,母女俩就此分离。
年仅11岁的春莲,被外婆接回身边抚养,外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,靠着几亩薄田维持生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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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莲从小就学会了放牛、砍柴、插秧,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,她常常在夜里对着月亮发呆,可日复一日的等待,换来的只有失望。
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到桑植,春莲和外婆以为终于能等到廖汉生的消息,可迟迟没有动静。
直到1951年,一位从青海回来的同乡带来消息,说廖汉生在青海担任重要职务,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,这个消息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春莲心中最后的期待。
其实廖汉生始终牵挂着家人,打进青海后他第一时间派人回乡寻找妻女,可得到的消息是肖艮艮被卖。
组织上考虑到廖汉生的处境劝他重新组建家庭,但他婚后依然坚持寻找前妻和女儿。
春莲终于攒够了路费,当她千辛万苦见到廖汉生的时候,他穿着将校呢制服,面容严肃,比记忆里陌生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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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反应也和她想象的大不相同,他异常冷漠,春莲愣住了,她不是为了求特殊待遇,只是想看看父亲。
可冷冰冰的话让她的心彻底凉了,她扭头就走,一路哭着离开了西宁。
当时新中国成立初期,军队纪律极为严格,干部以身作则是基本要求,廖汉生手握重权,不敢也不能给女儿丝毫特殊照顾。
春莲回到桑植后嫁给了当地一位朴实的农民,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,她很少再提起父亲,仿佛那个在青海的开国中将,与自己毫无关系。
而廖汉生也只能通过同乡偶尔了解女儿的情况,把愧疚藏在心里。
退休后,廖汉生终于获准回乡探亲,此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弥补对女儿的亏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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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看到女儿的那一刻,廖汉生同样愣住了,春莲并不热情,没有拥抱,甚至没有一丝笑容。
廖汉生愣在门槛上,他知道,几十年的分离与误解不是一句回家就能抹平的。
他想解释当年的苦衷,想问问女儿这些年的苦,可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肖艮艮早已在1946年病逝,这个消息廖汉生直到1956年才得知,他悄悄派人去贵州,把肖艮艮的遗骨迁回了桑植老家,埋在屋后的山坡上。
这次回乡,廖汉生在春莲家住了三天,他没有提当年的事,从1979年开始,廖汉生几乎每年都会回乡探望春莲一家。
他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他们,知道春莲身体不好就从北京寄来药品,农忙时,他还会跟着春莲一起下田干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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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莲渐渐被父亲的坚持融化,有一年廖汉生回乡时得了重感冒,春莲端着姜汤守在床边轻声叫了一声爹。
廖汉生老泪纵横——他等了四十多年,终于等到了女儿的原谅,他在回忆录中写道:
我这一生作为军人,我无愧于国家和人民;作为丈夫和父亲,我却充满了愧疚。
廖汉生和春莲的故事,是那个革命年代无数军人家庭的缩影,他们为了国家的独立和解放,牺牲了个人的幸福,忍受了与家人的分离。
那些看似冷漠的背后,是深沉的责任与愧疚;那些迟到的和解,是岁月无法磨灭的亲情。
屋后山坡上的墓碑早已长满青草,可那份跨越战火与岁月的爱,却永远留在了白岩冲的青山绿水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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