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1950年3月15日深夜,你要是想再嚼一口牛排,就把名单写出来。”谷正文推门而入,语气里半是讥讽半是诱惑。灯光昏黄,蔡孝乾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。
彼时,解放军在厦门集结,炮兵阵地已经对准对岸,海上运输船连夜调度,一场横渡台湾海峡的行动蓄势待发。中共中央情报系统递到北京的电文显示:岛内交通联络仍然畅通,干部骨干已相继就位,只待统一口令。然而几乎同一时间,台北的保密局里突然出现一条反常情报——“密使1号”疑似暴露。风暴的源头,正是那位代号“老郑”的蔡孝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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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时间拨回到1946年夏。抗战胜利不久,台湾光复,岛内形势扑朔迷离。中共台湾省工委改组,挑来挑去,最终选定土生土长且长征出身的蔡孝乾担任书记。资格老、路子熟、本地腔,这三点让他看上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上海大学时期的进步思潮、瑞金的战地历练、雪山草地的艰难跋涉,都为他的履历添上了难以复制的信任背书。
岛内地下党组织扩展很快。到1948年底,已有十余个工委分布台北、基隆、高雄、嘉义等地。情报、宣传、武装、交通四条线各自独立,又在“老郑”手里汇总,井井有条。苏南大撤退时,解放军使用的“石家庄–金门”潜伏航线,就是台湾工委提供的坐标。此后,一连串准确情报让东南沿海的攻势顺风顺水。
然而,人性的裂缝往往藏在细节里。蔡孝乾到台湾后迷上了高档西餐,牛排几乎天天上桌。为了维系体面,他频繁同岛内资本家来往,不惜动用组织经费填补账面空洞。警觉的同志多次劝他收敛,他却摆手道:“统战也是工作。”一句轻飘飘的解释,掩盖了即将吞噬他的深渊。
1949年夏,台大校园撒出的几张油印传单引来了保密局。抓捕链条从学生延伸到基隆中学校长钟浩东,再到副书记陈泽民。陈泽民在鞭笞和电刑下泄露了“老郑”藏身的泉州街26号。至此,谷正文这条“活阎王”总算摸到了真正的猎物。
第一次被捕后,蔡孝乾倔强地否认身份。谷正文没有急于用刑,而是故意用最差的牢房、最粗劣的伙食消磨他的意志。饺子三餐,清水一盏,对一个嗜肉成癖之人而言,比鞭打更有效。七天后,他主动提出交换条件:“给我牛排。我指路。”
牛排端到面前,他交出一个联络点,却趁看守疏忽跳窗逃走。特务恼羞成怒,封锁全岛车站、港口。两个月后,他们在嘉义乡间再度锁定一身西装、皮鞋锃亮的“外乡农夫”——对,蔡孝乾又为了牛排进城。
第二次落网,他不再讨价还价,直接列出长长的名单:吴石将军、朱枫、聂曦、陈宝仓……总数超过四百人。随后大逮捕迅速展开,波及面以几何级数扩大,最终导致一千八百名地下党员被捕,其中八百余人牺牲。台北通海口岸、台中电台、基隆船运码头三条交通线被连根拔起,情报系统几乎瞬间瘫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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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石的身份尤为关键。作为海军副司令兼参谋次长,他掌握了防御部署与舰艇动向。情报一旦失守,解放军的海上行动必定面临巨大变数。毛人凤将此案呈送给蒋介石时,蒋介石强压震惊,以“军中从严,不得外传”批示,把吴石等人秘密枪决于马场町。
大战略随之改变。大陆原定于1950年夏天实施的渡海作战因岛内交通线断裂而推迟,再加上朝鲜战事骤起,美军第七舰队横空出世,海峡天平倾斜。很多人说,如果蔡孝乾没有叛变,吴石依旧在位,岛内军情持续外泄,年内强渡完全可能成功。换句话讲,统一的时机,可能就在那一年的秋风里。
值得一提的是,事后中共中央对情报工作的反思极为彻底。延安时期定下的“革命意志与个人品质同等重要”原则被再次强调;内地各省、市委重新审定赴台干部人选,严禁单人单线操作;在监狱环境应对方面,还总结出了一整套“反诱供”细则,确保今后不再出现“牛排换名单”的荒诞闹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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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孝乾晚年被保密局安置在阳明山,行动受限,精神失常。1969年,他写下几页潦草遗言,反复出现一句话:“山中无肉,我很饿。”这并非浪漫悲情,而是贪欲反噬的注脚。
岛内同路人对他的评价极其简短:“吃掉了自己的信仰,也吃掉了一次历史机遇。”这句话流传至今,足够冷峻,足够警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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