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6年隆冬,辽宁本溪,一位七旬老汉在风雪中来到一处部队驻地。
谁也没有料到,这位老人竟是为了一句迟到48年的复命:“报告首长,任务已完成,请首长指示!”
那么,这位老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?他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人生故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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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夜来客
1996年春节前夕,本溪桥头镇的大雪下得格外急。
一位年过七旬的老汉,身穿一身褪色军棉袄,背着一个斑驳布包,脚下一步深一浅地踏在雪地上。
老人的名字叫常孟兰,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:找到当年所属部队,完成一桩拖延了四十八年的军中旧令。
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在梦里复述那句话:“报告首长,任务已完成,请指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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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句话他在心里练了千遍万遍,如今终于要当面说出,可就在离营地最后几公里,他的脚步却再也挪不开了。
他本可以在车站等到天明再走,可他怕部队换防,怕错过,又怕自己这一晚就撑不住了,等了四十八年,再也等不起一夜。
在冰天雪地里,他无数次摔倒,最后只能拼尽全力地向前爬。
正当他快要撑不住时,一辆军用卡车恰好从营区方向驶来,远光灯照到雪地里那个瘦弱的身影。
驾驶员猛地一脚刹车,几名战士跳下车,冲到老人身边,把冻僵的老人扶上了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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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喝下热水后,身体缓过一点,颤巍巍地抓住一名战士的袖子,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:“我要……见首长……”
没过多久,营区团长王永久赶到了营房办公室。
此时,老人刚好醒来,一睁眼看到穿军装的人进屋,便挣扎着坐起。
他抬起手,迟缓却无比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,带着哭腔地喊出那句憋在胸口半个世纪的话:
“报告首长!原晋察冀军区四纵十旅三十团三营八连二排排长常孟兰,奉命带领五班七名战士,阻击敌军掩护全团撤退,在战斗中两名战士牺牲,其余人员下落不明……我与部队失联四十八年……任务已完成,请首长指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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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完,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,扶着椅子踉跄几步,重重跪倒在地。
屋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,团长王永久看着面前这个老人,怔在原地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常孟兰则跪在地上,额头抵地,久久没有起身。
王团长快步上前,亲手将老人扶起,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:“常孟兰同志,我代表部队,对你这四十八年的坚守,致以最高的敬意!”
听到这句话,老人那原本已混浊的眼睛猛地一亮,像是终于听到了等待一生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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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命阻击
时间回到1948年11月19日,常孟兰所在的部队正奉命向关外转移。
一场看似例行的战地调动,却因为突遇敌军主力,瞬间演变为生死存亡的危局。
敌军来势汹汹,暂三军的旗帜在对面山头猎猎作响,密集的兵力和陌生的阵势让整个连队气氛紧绷。
团首长登高望远,一眼扫过敌情后,沉声下令:“敌强我弱,不宜硬拼,准备夜幕撤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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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是他们唯一的掩护,但要想全团安全撤离,必须有人留下阻敌,为主力部队争取时间。
这个任务被交给了八连,而在八连中,最靠前、最危险的阻击点,由常孟兰带领的五班承担。
常孟兰带着七名战士选好了隐蔽点,一个高地,视野开阔,地势险峻。
他安排其中一名最年幼的小战士藏身于山头高处,专门负责监听山那边的军号声,只有军号声响起,他们才能撤退。
天色渐黑,敌军在下方集结,他们没有贸然进攻,而是先进行试探性火力压制,炮弹轰鸣震彻山谷,尘土飞扬,阵地几乎被炸塌了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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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孟兰趴在掩体后,手握机枪,牙关紧咬,他能听见敌军车辆的引擎声越来越近。
战斗开始在天色尚未全黑时打响,敌人从三面推进,枪声劈头盖脸砸来,常孟兰一声令下:“打!”
顿时火舌飞溅,手榴弹在山道上炸起火光,他们八个人死死地顶在最前线。
敌军一波接一波,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铁血筑起的防线。
二十分钟过去,敌军似乎察觉我方兵力薄弱,反而变得更加凶狠,攻势不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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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排长,再打就是送死了,撤吧,咱们已经守了一个多小时!”监听军号的小战士终于忍不住跑来请求。
“号没响,不能撤!”常孟兰低声怒喝。
他明白再战下去可能一个也活不了,可军令如山,信号未到,绝不可擅自行动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,敌军投入照明弹,将整个阵地照得如白昼,他们看清了八人的方位,接连发动猛攻。
常孟兰的两个战友先后中弹倒地,一个被炮弹炸飞半边身子,另一个倒下时仍紧握手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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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强忍悲痛,继续指挥剩下的几人布防:“顶住,谁都不能退!还没吹号!”
他的肩头已经中弹,鲜血从棉衣里渗出来,他甚至没时间检查伤势,只能靠意志支撑。
敌军发起第四波总攻的时候,战士们已经精疲力竭,却仍拼死守卫,最后一名战士中弹倒下前,仍在高喊:“排长,别等了,走吧!”
常孟兰没有答,他望向远方,号角,依然没有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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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,他知道,他们的任务完成了,但没人通知他们完成。
他也知道,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虚实,再不撤退,就是白白送命。
他一咬牙,抱起身边那挺几乎被打红的机枪,冲出掩体,迎着敌人冲去。
常孟兰奇迹般地突围成功,但他的战友们的生命永远在那里终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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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结难解
黎明前,常孟兰蜷缩在一处废弃的土屋中,身上的棉衣被弹片割裂,血迹早已与泥土黏在一起。
他能听见山那边的炮火逐渐远去,敌人的喊杀声渐弱,取而代之的是风吹过山谷的呜咽。
原本想要去用生命保护战友的他却意外存活了下来,可是他呼唤寻找自己的七个战友,此生却再没得到回应。
他不知道部队去了哪里,也不知道那声军号究竟有没有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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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沿着山道一路寻找,从战场西侧摸到北岭,又绕到延庆的古长城脚下。
他一路向北,辗转河北、山西,找寻部队的踪迹,可战事频繁,部队番号更替迅速,线索如断线的风筝。
几次,他在军区门口徘徊,却因无证明被当成逃兵驱赶,那时他才真正意识到,自己成了一个“失踪的兵”。
1949年,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,常孟兰听到广播的那一刻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他想,这下该能找到部队了,于是,他收拾好行李,踏上去北京的路,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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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一晃二十年,他从青壮年熬成白发人,1984年,他听说石家庄陆军学院附近驻有训练部队,便赶了过去。
那时他已六十多岁,腰驼了,眼花了,却依然站在训练场边,看着那些年轻士兵操练,泪光在眼眶里打转。
后来,他认识了学院的副院长王定庆少将,王定庆听完他的经历以后,深受触动。
从那以后,王定庆开始帮他查,可即便军内查阅档案,也难寻确切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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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朽信念
直到1996年的一天,王定庆急匆匆地找到他:“常老同志,找到了你们当年的三十团,现在隶属沈阳军区,是驻本溪的一支地炮团。”
当晚他一夜无眠,三天后,他带着干粮、几件换洗衣物和那封王定庆亲笔写的介绍信,踏上了北上的火车。
火车抵达本溪时,已是傍晚,他听人说,部队刚换防,营区已迁往镇外五公里的山头,他没有犹豫,转身便沿着雪地朝山上走去。
雪很厚,路很滑,他走得慢,却坚定,可就在距离营区几百米时,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,膝盖一软,重重跪在雪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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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是老天爷怜惜他,让他正好遇到了经过的军车,然后他见到了团长王永久。
他等了几十年,终于得以复命,营区寂静无声,所有在场的战士都站得笔直,眼中含泪。
随后,王永久带他去了营区荣誉室,那是一间陈列着老物件、老照片的展室,墙上贴满了过往的战功和英烈的名字。
王永久陪他站了许久,轻声告诉他:“根据资料记载,当年你们连长何有海,在朝鲜战场英勇牺牲,未能归国,部队也因战争需要多次整编,原来的作战记录遗失不少。”
他没有说出“军号是否吹响”的答案,没人知道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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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孟兰沉默了很久,才低声说:“我也许一辈子都听不到那声号角了,但他们是等着这声号角牺牲的,我不能白白让他们走了。”
那一夜,常孟兰没睡,他坐在老照片前,点了一根香,向照片敬酒。
此后,部队为他补发了失联期间的荣誉与补助。
2005年,常孟兰病逝,根据他生前嘱托,骨灰安葬于烈士陵园,与战友们并肩长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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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能证实那一声是否真的响起,但他用一生的坚持,为兄弟们吹响了另一种军号,那就是从血肉中走出的忠诚、信念与不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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