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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:
陆游一生仕途不顺,期间曾数度罢官归乡,度过了相当长的田园生活,晚年的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山阴老家。
他安于田园的宁静,以读书、著述、饮酒为乐,虽然生活较为清苦,但他心境平和,对田园生活有着深刻的感悟。
陆游洒脱隨性,没有一般仕大夫的清高孤傲,在山阴故里,他和邻里乡亲交往密切,与村民们共同参与农事活动。
“带月有时同夜汲,披蓑随处伴春耕”,他会在夜晚和村民一同打水,也会在忙碌的春耕时节,披着蓑衣和大家一起在田间耕种。
“卧读陶诗未终卷,又乘微雨去锄瓜”,在他的《小园》一诗中,就描绘出自己一边享受读书之乐,一边趁着微雨去瓜地劳作的情景。
“箫鼓追随春社近,衣冠简朴古风存”,这一时期,他创作了大量反映乡村生活的田园诗,如《游山西村》一诗,就生动地描绘出乡村祭社时热闹的场景和淳朴的民俗。
这首《今年立冬後菊方盛开小饮》即作于晚年隐居山阴期间,是一首关于节令的佳作,诗风格清新自然,充满了生活情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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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床移就菊花畦,饮具酸寒手自携。
野实似丹仍似漆,村醪如蜜复如齑。
传芳那解烹羊脚,破戒犹惭擘蟹脐。
一醉又驱黄犊出,冬晴正要饱耕犁。——宋 陆游《今年立冬後菊方盛开小饮》
简译:
我带着轻便的胡床,提着简陋的饮具,来到那开满菊花的田畦上赏菊小酌。
下酒的野果红的似丹砂黑的如黑漆,乡村小店自酿的浊酒,口感醇厚浓郁。
菊香哪里懂烹羊脚的美味,虽甚感惭愧,可也破戒吃一次丰腴肥美的螃蟹。
酒酣耳热,便牵着小黄牛走向田间,趁着冬日晴好,正好让它好好耕耕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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赏析:
陆游晚年基本致仕,主要经济来源是之前任职时的微薄俸禄,和有限的田产收入,而随着年岁的增长,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收入途径。
他家中人口众多,儿子们虽然成了家,但一大家子人还是生活在一起,再加上丫鬟仆人的开支,每日的开销都很大。
寸积篝炉炭火,铢称布被棉”,一点点地积攒取暖用的木炭,用铢这样微小的单位称量做被子用的丝绵,在《立冬日作》中,足见其生活的精打细算和经济上的捉襟见肘。
幽居四壁空,寒夜一灯孤”,辛弃疾任江东转运使时往山阴拜访陆游,见其居住环境破败狭小,曾提出资助其建新居,但被他婉拒了。
而且,陆游平时的饮食也较为简单,以粗茶淡饭为主,“黍醅新压野鸡肥,茆店酣歌送落晖”,偶尔吃到野鸡这样的荤菜,就算改善生活了。
至于羊脚和螃蟹这类相对昂贵的食材,平时更是很少享用,偶尔破戒吃一次,内心还会感到惭愧,可见其饮食上的节俭。
但是,当立冬节后小园菊花盛开时,他却破例了,带着村酿,携了野果,和味道鲜美的羊腿和螃蟹,到菊园赏菊小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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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床移就菊花畦,饮具酸寒手自携。
这一年,陆游小园里的菊花开得有些晚,立冬节过后才刚刚盛开,趁着天气晴好,他带着胡床和酒具到田畦上赏菊。
“园林扫尽西风去,唯有黄花不负秋”,时节已经入冬,寒意泠泠,万物萧条,可还有金灿灿的菊花在清霜中傲然绽放。
秋深渐入冬,如此之花怎能辜负?尽管酒菜寒酸,身边也无挚友相伴,但他还是独自带着轻便的胡床,来到园中赏菊小酌。
“胡床”,也称交床、交椅,是古时一种可以折叠的轻便坐具,“酸寒”指没有美酒佳肴,即像样的酒菜。
野实似丹仍似漆,村醪如蜜复如齑。
颔联赞美乡间物产丰富,佐酒的果子,色泽鲜艳,红的如丹砂,黑的似黑漆,虽然是野果,可是酸甜适口,正适合下酒。
“醪láo”是指渣滓混合的酒,即浊酒,“齑jī”指细碎、粉末,此处形容酒的浑浊,乡村小店的酿酒技术虽然简陋,但酿造出来的酒却口感醇厚、浓郁,味道绵长。
彼时,陆游如陶渊明那般把酒东篱,置身芬芳四溢的菊丛,这简朴平静的乡村生活,足以令其满心欢喜。
传芳那解烹羊脚,破戒犹惭擘蟹脐。
陆游豪爽洒脱,他善饮,也懂酿酒技术,晚年身体不好,家人劝其少饮,但是他从未放在心上,依旧每日杯不离手。
有酒,还要有佐酒的佳肴,才不辜负,所以,他才会说,菊香哪里懂得烹羊腿的美味?破例浪费一次,吃一顿黄肥膏白的螃蟹。
"传芳”指菊花的香气,“擘bò”名词时为大拇指,作动词时为分开之意,旧时同“掰”bāi。
一醉又驱黄犊出,冬晴正要饱耕犁。
酒喝好了,饭吃饱了,菊花也赏了,于是,心满意足的诗人又返回家中,牵出健硕的小黄牛,他要趁着天气好,好好地耕犁、种田。
陆游的家乡山阴属于江南地区,气候温暖湿润,农业发达,所以,深秋种植也是农事活动的一部分。
民以食为天。彼时,渔樵耕读的陆游自然不会放过耕种时节,一如范成大的“昼出耘田夜绩麻”那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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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
虽然居陋室,饮具也颇显寒酸,但这个立冬时节,陆游却能怡然自乐,赏菊花,食野果,饮村醪,吃着鲜美的羊腿和螃蟹。
酒足饭饱后,就开始一天的劳作,驱赶着小黄牛,来到田间耕作,虽然仕途失意,生活清贫,但却始终保持达观的生活态度。
他这首《今年立冬後菊方盛开小饮》,即有辛弃疾"醉里挑灯看剑"的韵味,也写出了田园生活的安逸恬适,令人神往。
参考资料:
《剑南诗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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