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葛,你这是什么意思?搭伙过日子,不是卖身!”我把手里的抹布“啪”的一声摔在餐桌上,胸口堵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。他慢悠悠地剔着牙,眼皮都没抬一下,含糊不清地说:“方慧敏,话不能这么说。我儿子葛阳说了,你住我的房,吃我的喝我的,总得为我们老葛家出点力吧?就两点:第一,你的退休金卡,以后我来保管。第二,我儿子儿媳孙子回来,你得像个自家保姆一样,尽心伺候。”
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两条,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,我忽然就笑了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我这五十八年,真是白活了。而这一切,都得从半年前,邻居张姐热情地给我俩牵线搭桥时说起。
我叫方慧敏,今年五十八岁,退休前是厂里的会计。老伴走了快十年了,女儿晓琳也嫁到了外地,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。偌大的房子里,就我一个人,白天还好,能找老姐妹们跳跳舞、逛逛公园,可一到晚上,那份孤单就像潮水一样,能把人淹死。
女儿不放心我,总劝我再找个老伴。可我知道,人到这个岁数,哪还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,无非是想找个人搭个伙,说说话,炒两个菜,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个人能递杯水,也就知足了。
就在这时候,邻居张姐给我介绍了葛建国,也就是老葛。他六十二岁,退休前是技术员,老婆也走了几年,有个儿子叫葛阳,在城里做生意,条件不错。张姐把他夸得天花乱坠,说他人老实、稳重,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伴儿。
第一次见面,印象确实不赖。老葛穿得干干净净,说话斯斯文文的,一点不像个粗人。他说他也是一个人怕了,晚上对着电视都能看睡着,醒来脖子都僵了。他说,就想找个能说到一块儿去的人,一起买买菜,做做饭,傍晚出去遛个弯,这就够了。
他说的每句话,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。我当时就觉得,这人靠谱,我们想的是一回事。
我们就这么开始接触了。起初那一个月,真的挺好。他每天都来我这儿,有时候带点他自己包的饺子,有时候提条鱼,我们一起在厨房里忙活,有说有笑的,屋子里一下子就有了烟火气。吃完饭,我们就去楼下公园散步,他懂得多,给我讲哪个是梧桐,哪个是白蜡,讲他年轻时厂里的趣事。那段时间,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。
他说他家要重新装修,线路老化了,暂时没法住人,想搬来我这里挤一段时间。我没多想就同意了,反正我这三室一厅,空着也是空着。他就这样,提着两个行李箱,正式住进了我家。
可人一住到一起,很多问题就慢慢浮出水面了。
首先是钱。我是会计出身,对数字敏感,但我总告诫自己,都这岁数了,搭伙过日子,别太计较。可架不住他一点都不自觉。家里的水电煤气,他从来不问。去超市买菜买日用品,每次都是我付钱,他要么说没带钱包,要么就说手机没电了。我一个月退休金四千出头,不算多,但一个人也够花。他来了之后,开销明显大了一截。
有一次我开玩笑说:“老葛,这个月生活费可超支了啊,你得给我补点儿。”他脸一拉,老大不高兴:“慧敏,你这话说的,太见外了。我人都住你这儿了,你还跟我算这个?再说了,你退休金比我高,多担待点不是应该的吗?”
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。什么叫我退休金比你高就应该多担待?我们是搭伙,又不是我养着你。但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算了,为这点钱吵架,伤感情,不值当。
可我的忍让,换来的却是他的得寸进尺。他渐渐地把我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。我在厨房做饭,他在客厅看电视,冲我喊:“慧敏,给我倒杯茶,要热的!”我拖地,他脚都不抬一下,还嫌我碍事。以前他还会夸我菜做得好吃,后来就变成了挑剔:“今天的鱼咸了。”“这青菜怎么炒得这么老?”
我感觉自己不像找了个伴儿,倒像请了个大爷。
真正的转折,是他儿子葛阳一家第一次上门。那天是周末,我起了个大早,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排骨和活鱼,想着得好好招待一下。我在厨房里忙得脚不沾地,做了八个菜一个汤。
葛阳和他媳妇来了,手里提着两兜水果,往桌上一放,就跟老葛坐在沙发上说话,全程没正眼瞧我一下,更别说进厨房搭把手了。吃饭的时候,他媳“妇“夹了一筷子红烧肉,皱着眉头说:“阿姨,这肉有点腻了,现在都讲究健康饮食。”葛阳更是直接,指着桌子说:“爸,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,还有人伺候着。”
那话里的轻蔑,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我强撑着笑脸,心里却凉了半截。
他们走后,老葛的态度就彻底变了。他开始张口闭口都是“我儿子说”。
“我儿子说了,女人家家的,别老往外跑,跟那些老姐妹跳什么广场舞,不正经。”
“我儿子说了,你女儿都嫁人了,你老惦记她干嘛,有那功夫多关心关心我。”
“我儿子说了,咱们这么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,外人说闲话,对我们老葛家名声不好。”
我听着这些话,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。我们是搭伙,怎么就不清不楚了?我跳个广场舞,怎么就不正经了?我关心我自己的女儿,碍着他葛家什么事了?
我这才明白,老葛不是在找伴儿,他和他儿子,是在给我“面试”,看我够不够资格当他们家的“免费保姆”。
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就是他今天提的那两个要求。
起因是老葛说他那个“装修”的房子,其实早就租出去了,租金都让他儿子拿着。他现在是没地方去,就赖上我了。他说,为了让关系“名正言顺”,也为了让他儿子放心,我必须答应他那两个条件。
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,我所有的委屈、愤怒和失望,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。我看着这个曾经让我觉得可以托付余生的男人,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。他不是一个人在算计我,他背后还有他那个精明的儿子。他们父子俩,把我当成什么了?一个有点退休金、能干活、还好骗的老糊涂吗?
我冷笑一声,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,平静地看着他:“葛建国,你听清楚了。第一,我的退休金卡,是我给自己养老的底气,别说你,就是我亲闺女,我也不会交出去。想管我的钱,你还没那个资格。”
“第二,我愿意给你做饭,照顾你,是看在我们是搭伙过日子的情分上。但你记住了,我是你的伴儿,不是你家的佣人。伺候你儿子儿媳孙子?他们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?想找保姆,出门右转家政公司多的是,别在这儿做白日梦!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,钉在他脸上。
老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我,会说出这么硬的话。他“腾”地一下站起来,指着我说:“方慧敏,你……你别给脸不要脸!我吃你的住你的,是给你面子!多少老娘们想跟我还没这机会呢!”
“那这面子我不要了,你赶紧带着你的东西,去找那些给你脸的老娘们吧。”我指着门口,一字一句地说,“明天早上八点之前,请你从我家消失。不然,我就报警,说你私闯民宅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,转身回了自己卧室,“哐当”一声锁上了门。我靠在门上,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,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我哭的不是这段失败的关系,而是我这半年来错付的真心和被践踏的尊严。
第二天一早,我还没起床,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拖动行李箱的声音,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。我走出去一看,屋子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,都消失了,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。空气里,似乎都清新了不少。
我给自己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,吃完后,给女儿晓琳打了个电话,把这半年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女儿在电话那头气得不行,一个劲地骂我傻,说我早该把那人赶出去了。她最后说:“妈,你记住,咱不求别人什么,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。要是孤单,我接你过来住。”
女儿的话,让我心里暖洋洋的。是啊,我有什么好怕的。我有房,有退休金,有健康的身体,还有一个爱我的女儿。我寻找陪伴,是为了让生活锦上添花,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祖宗,更不是为了给别人家当牛做马。
经历过这件事,我也想给所有和我一样,想在晚年找个伴儿的老姐妹们提个醒。人心复杂,晚年的陪伴尤其要擦亮眼睛。如果对方在搭伙过日子的时候,提出这两点要求,别犹豫,赶紧散伙。
第一点,任何想要控制你经济大权的要求。钱是咱们晚年生活的根本保障,是我们的底气和尊严。一个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人,会和你商量如何共同承担生活开销,而不是算计着把你的钱攥到他自己手里。那个张口就要你退休金卡的人,他爱的不是你,是你的钱袋子。
第二点,任何把你当成免费保姆,要求你无条件服务他家人的要求。我们是找伴侣,是平等的合作伙伴,不是找一份没有薪水、没有尊严的工作。你的善良和付出,应该给懂得珍惜和尊重你的人。如果对方和他的家人,从一开始就把你放在一个不平等的位置上,那这段关系从根上就是烂的,早断早清净。
宁可高质量地独处,也别在低质量的关系里消耗自己。 loneliness is tough, but losing your dignity is worse。 我方慧敏,今年五十八,往后的日子,我要为自己,活得舒心,活得有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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