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休十个月,他坚持做好四件事
脱下穿了三十多年的深蓝色工装那天,老陈站在厂门口看了半天。
欢送会上的掌声好像还粘在耳边,可脚一迈出厂区大门,心里突然空落落的。
头一个星期,他总在清晨五点半准时醒,伸手去摸枕边的工作证——摸了个空,才想起自己已经退休了。
老伴在厨房煎蛋,滋滋的油声里,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楚,一下一下,像敲在空盘子上。
一、那支毛笔,划开了一种新的时间
转机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。
他蹲在储物间翻旧物,想给孙子找个当年的铁皮青蛙玩具,搬开一摞蒙着灰的设备检修手册,底下露出个狭长木盒。
打开时呛了口灰,里面是套毛笔,笔杆裂了点纹,还有本泛黄的《多宝塔碑》。
扉页上是年轻时的字迹,歪歪扭扭写着“愿笔底有山河”,那是他刚进厂时随手写的。
他对着那行字愣了半晌。
后来跟老伴说想去老年大学报书法班,老伴笑着说“你这手糙得拿扳手还行,拿毛笔能行吗”。
第一堂课,老师让写“一”字。
他悬着腕,笔尖抖得厉害,写出来的墨痕弯弯曲曲,旁边穿花衬衫的阿姨凑过来看:“老师傅,你这‘一’字怎么跟根晾衣绳似的?”
他摸了摸耳朵,脸有点热,心里头那股憋闷劲儿倒松了点。
之后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,阳台就成了他的地盘。
磨墨要顺时针转三十圈,纸要铺得平平整整,写坏的废纸攒了半纸箱。
起初写着写着会走神,想起当年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,可笔锋一歪,注意力又拉回纸上。
半年后孙子生日,他写了“学无止境”四个字,孩子举着宣纸跑出去跟小伙伴炫耀:“我爷爷写的比打印机好看!”
他坐在沙发上喝茶,听着孙子的笑声,嘴角忍不住往上翘——比当年拿到高级工程师证书时还舒坦。
二、那把钥匙,打开了一扇新的门
天天在家写字,坐久了腰也酸。
那天在小区门口买菜,社区的小刘姑娘拦住他:“陈师傅,活动室的报纸堆得没地方下脚了,您能不能来帮帮忙?”
他一口答应下来。
其实活儿不重,就是把报纸按日期理好,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浇水,登记一下谁借了象棋谁借了放大镜。
他做事向来认真,把报纸叠得方方正正,每盆绿萝上都贴了张小纸条,写着“三天浇一次,每次半杯水”。
渐渐的,活动室里的人都爱找他搭话。
张叔家的机顶盒搜不到台了,给他打个电话;李阿姨的收音机没声音了,也把机子抱过来。
他算不上什么行家,就是年轻时跟设备打交道多,琢磨琢磨总能找出点问题。
一来二去,大家不叫他“退休的老陈”了,都喊“陈师傅”。
重阳节社区办晚会,小刘硬把他拉进大合唱队伍。
他五音不全,排练时总跑调,排练厅里笑声不断。
正式演出那天,他站在最后一排,看着台下坐着的张叔李阿姨,还有抱着孙子的老伴,突然不紧张了,扯着嗓子跟着唱。
下台后,独居的赵大妈拉着他的手说:“陈师傅,你在台上一站,我们心里就踏实。”
他握着赵大妈粗糙的手,突然想起以前在车间里,新来的徒弟说“陈师傅在,我们就不怕出问题”——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,这么多年都没变过。
三、那个鼠标,连接了一个新的世界
老陈常说,人老了腿慢可以忍,脑子不能锈住。
他见过厂里的老吴,退休后连微信都不会用,孩子给他发视频他也接不上,后来干脆不怎么说话了。
他不想那样。
他让儿子教他用电脑。
儿子搬来笔记本,教他开关机,教他点鼠标。
那个小小的鼠标,在儿子手里听话得很,到了他手里却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,点一下能窜出老远。
他戴上老花镜,拿了个练习本,把“左键单击选文件”“右键出菜单”“打开浏览器点这个地球图标”都画下来,旁边还标上箭头。
儿子看见本子,笑得直拍大腿:“爸,您这跟当年画设备图纸似的!”
现在他能熟练用微信视频了,每周跟远在外地的女儿聊上半小时;家庭群里他最活跃,时不时发张自己写的书法,或者拍张阳台的月季花。
前阵子社区组织线上健康讲座,他还学会了用手机记笔记。
学得慢是慢了点,但每次学会个新东西,他都要跟老伴显摆一下。
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和图片,他觉得自己没被甩在后面,这世界的新鲜事,他还能摸着点边。
四、那杯清茶,温热了一段旧的情谊
上班时忙,跟老伙计们聚一次得提前半个月约,吃顿饭也总有人接电话谈工作。
退休后时间多了,他跟厂里的老周、老郑定了个规矩:每周二下午,公园茶室见。
茶室里的绿茶三块钱一杯,能续一下午水。
他们仨坐在靠窗的位置,面前摆着各自的茶杯,话题东拉西扯。
老周说他家的昙花开了,凌晨两点起来看;老郑抱怨儿子给他买的智能血压仪太复杂;他就说自己最近写的字又进步了,孙子夸他是“书法家”。
有时候没什么话说,就看着窗外的湖水发呆,看落叶飘在水面上,也不觉得尴尬。
有次老周感冒没来,他和老郑坐了一下午,总觉得少点什么。
第二天他买了袋橘子,去老周家看了看。
老周说:“就知道你们会惦记。”
那一刻他明白,这种几十年的交情,不用天天联系,不用刻意说什么,坐在一起喝杯茶,就比什么都强。
这茶室里的时光,成了他退休生活里最暖的一块地方。
如今老陈退休十个月了。
每天上午写写字,下午要么去社区活动室,要么在家琢磨电脑,周二雷打不动去公园喝茶。
老伴说他“比上班时还忙”,他听了乐呵呵的。
前几天小区里新来的退休老师问他,退休了该怎么安排日子。
他想了想说:“就跟走路似的,以前走惯了大马路,突然拐进小胡同,别着急,慢慢走,总能看见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他没说什么大道理,可那位老师听了,点了点头说:“你这么一说,我心里亮堂多了。”
其实日子就是这样,不管是上班还是退休,关键是得给自己找个念想,找个能落脚的地方。
就像老陈手里的毛笔,握稳了,就能写出自己的滋味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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