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时节的雨丝沾湿了沈波的驼色夹克。
他蹲在墓碑前,用袖口轻轻擦拭照片上的水珠。
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温婉,那是他去世十年的妻子林秀云。
"秀云,厂里最近接了新项目,忙得脚不沾地。"
他喃喃自语,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。
突然,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。
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正朝这边走来。
她手中捧着鲜红的玫瑰,在素净的墓园里格外扎眼。
女子停在相隔五个墓碑的位置,弯腰放花时瞥见了沈波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她眼中闪过难以捉摸的光。
沈波慌忙移开视线,却听见女子轻声叹息。
那叹息太过刻意,像舞台剧里的台词。
他匆匆收拾祭品准备离开,眼角余光瞥见女子正在看他。
雨幕中,她撑开一把素色雨伞,缓步向他走来。
"先生,请问南山公墓的出口怎么走?"
她的声音清亮,带着不符合扫墓场合的轻快。
沈波指了方向,却发现女子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祭品篮上。
篮子里露出半截林秀云最爱吃的桂花糕。
女子的睫毛轻轻颤动,像被雨打湿的蝶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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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沈波推开家门时,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。
空荡的客厅里只有鱼缸发出微弱的水流声。
他脱下湿透的夹克,习惯性地看向墙上的合影。
照片里年轻的林秀云依偎在他身边,两人都在笑。
那是二十年前的春天,在厂区后面的小花园拍的。
如今花园改建了停车场,秀云也走了十年。
厨房的冰箱上贴着便签纸,是女儿沈倩上周留下的。
"爸,记得每天吃降压药,周末回来看您。"
女儿嫁到邻市后,这样的便签成了父女间主要的交流方式。
沈波撕下便签,打开冰箱拿出昨天的剩菜。
微波炉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刺耳。
窗外,邻居周玉华正在阳台收衣服。
看见沈波,她隔着窗户比划着吃饭的手势。
沈波摇摇头,指了指手里的饭盒。
周玉华失望地转身进屋,窗帘被拉得哗哗响。
这个寡居多年的邻居对他有好感,全小区都知道。
但沈波始终避而远之,他还没准备好开始新感情。
微波炉"叮"的一声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吃饭时手机响起,是工友宋铁柱打来的。
"老沈,明天早班调成七点,别迟到啊。"
"知道啦,我这把年纪还能睡过头不成。"
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:"你说今天去扫墓,没遇着什么事吧?"
沈波筷子顿了一下:"能有什么事,下雨天墓园都没几个人。"
他终究没提那个奇怪的年轻女子。
挂掉电话后,沈波打开电视,新闻主播的声音填补了房间的空寂。
洗碗时他忽然想起,那个黑衣女子放花的墓碑。
似乎葬着个年轻男人,三年前车祸去世的。
他去年清明还看见一对老夫妻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。
为什么今年是个陌生女子去祭拜?
水龙头哗哗作响,沈波甩甩头,觉得自己想太多了。
也许只是亲戚家的孩子代为扫墓而已。
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,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林秀云,带着某种执拗的光。
02
周末的建材市场人声鼎沸。
沈波推着购物车,在瓷砖区仔细比对色号。
卫生间漏水大半年,他终于决定重新装修。
"先生,需要帮忙吗?"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。
沈波转身,看见一张熟悉的脸。
墓园那个黑衣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,胸前别着"雅琪"的工牌。
"您不记得我了?上周在南山公墓,我问过路。"
沈波局促地点头:"真巧。"
"我在这儿的瓷砖店做销售。"罗雅琪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样品,
"这种釉面砖防滑效果不好,家里有老人的话建议选这款。"
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瓷砖表面,指甲盖上闪着淡淡的珠光。
沈波下意识地后退半步:"就我一个人住。"
"那更要选安全的呀。"罗雅琪笑得眼睛弯弯,
"我们店正在搞活动,满五千送防水涂料。"
沈波跟着她走向展厅,注意到她走路时裙摆摇曳的弧度。
太过轻盈,不像个普通的销售人员。
"您看着面熟,是不是在机械厂上班?"罗雅琪突然问道。
沈波警觉地皱眉:"你怎么知道?"
"猜的呀。"她俏皮地眨眨眼,"这附近就机械厂的老宿舍区,
很多叔叔阿姨都来我们这儿买建材。"
这个解释合情合理,但沈波还是觉得不安。
选完瓷砖,罗雅琪主动帮他联系了装修师傅。
"张师傅手艺特别好,明天就能上门测量。"
她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,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波的手背。
温热的触感让他猛地缩回手。
"谢谢,多少钱?"沈波低头翻钱包。
"先付定金三千,完工再结尾款。"罗雅琪递过POS机,
"方便留个电话吗?后期售后需要联系您。"
沈波机械地报出号码,看见她在手机屏幕上一气呵成的动作。
太熟练了,像排练过很多遍。
走出建材市场时,手机收到新短信:"沈叔叔,我是雅琪,这是装修师傅的电话,有需要随时联系~"
附赠的笑脸表情让沈波皱起眉头。
他删除短信,抬头却看见罗雅琪站在橱窗后。
她举着手机,分明是在拍他离开的背影。
玻璃反光里,她的笑容模糊成暧昧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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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机械厂的车间里弥漫着机油的味道。
沈波盯着数控机床的显示屏,手指在键盘上敲击。
"老沈!"宋铁柱的大嗓门震得屋顶嗡嗡响,
"听说你昨天在建材市场撞桃花了?"
几个工友闻言都凑过来,脸上带着促狭的笑。
沈波皱眉:"瞎说什么。"
"还装?我小姨子就在那儿上班,说有个漂亮姑娘对你特别热情。"
宋铁柱用手肘撞他,"可以啊,54岁的老树要开新花了。"
工友们哄笑起来,有人吹起口哨。
沈波没好气地推开他们:"人家是销售,对客户都这样。"
"得了吧,我小姨子说那姑娘平时冷得很。"
宋铁柱压低声音,"她可是市场里有名的冰山美人。"
沈波操作机床的手顿了顿,切削液溅出几滴。
午休时,他独自坐在食堂角落吃饭。
宋铁柱端着餐盘凑过来:"说真的,那姑娘叫什么?"
"罗雅琪。"沈波扒拉着米饭,"28岁,在瓷砖店上班。"
"28?"宋铁柱呛得直咳嗽,"老沈你这魅力可以啊!"
"别胡说,就是普通顾客和销售的关系。"
沈波放下筷子,食欲全无。
宋铁柱凑近些:"听说她身世挺可怜,从小在孤儿院长大。"
沈波盛汤的手微微一抖。
"而且怪得很,从来不说自己的事,也没见谈过男朋友。"
汤勺碰在碗沿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下班时突然下起暴雨,沈波站在厂门口等雨停。
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。
车窗降下,露出罗雅琪带笑的脸:"沈叔叔,我送您回去吧。"
雨水顺着车窗玻璃蜿蜒流下,她的面容在水幕中有些失真。
"不用了,雨一会儿就停。"沈波下意识地后退。
"这雨得下到半夜呢。"她已经推开副驾驶的门,
"正好我要去那边见个客户,顺路。"
车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,香水味若有若无。
沈波拘谨地靠着车窗,目光扫过驾驶座上的吊饰。
是个手工编织的中国结,已经有些褪色。
"您家住哪栋?"驶入小区时罗雅琪问道。
"就前面那栋红楼,门口停着自行车的那家。"
话一出口沈波就后悔了,这等于告诉对方具体住址。
罗雅琪却只是点头:"这小区环境真好,树多安静。"
停车后她突然说:"能借您卫生间用下吗?突然有点不舒服。"
雨幕重重砸在车顶上,像急促的鼓点。
04
沈波站在厨房里烧水,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响。
罗雅琪从卫生间出来,脸色有些苍白。
"不好意思,可能是生理期提前了。"
她靠在门框上,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。
沈波尴尬地递过热水袋:"喝点红糖水吧。"
这是林秀云以前常备的东西,他至今还留着。
罗雅琪接过时指尖发颤,眼眶突然红了。
"您真是个好人。"她声音哽咽,"和我听说的一样。"
沈波拿杯子的手停在半空:"听说?"
"啊,我是说..."罗雅琪慌乱地擦眼睛,
"看起来就是很面善的长辈。"
窗外雨声渐歇,黄昏的光线斜照进客厅。
沈波注意到她在打量墙上的照片,目光停留在林秀云的遗像上。
"您妻子真美。"她轻声说,"是怎么...去世的?"
"癌症。"沈波简短地回答,转身去关火。
红糖水的甜腻气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。
罗雅琪小口喝着水,突然说:"我妈妈也是癌症去世的。"
沈波动作一顿:"节哀。"
"那时候我才六岁。"她盯着杯中的漩涡,
"只记得她总是吃药,身上有医院的味道。"
沈波沉默地擦着灶台,不锈钢表面映出他模糊的脸。
临走时雨已经完全停了,夕阳给积水涂上金色。
罗雅琪站在门口欲言又止:"今天真是麻烦您了。"
"没事。"沈波握着门把,送客的意思很明显。
但她突然凑近,往他手里塞了个保温桶:"这是我煲的汤,算是谢礼。"
不等沈波拒绝,她已经快步走下楼梯。
白色轿车驶出小区时,正好撞见买菜回来的周玉华。
邻居阿姨盯着车尾灯,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。
当晚沈波打开保温桶,发现是山药排骨汤。
和他昨天在墓前给秀云带的一模一样。
太巧了,巧得让人心慌。
他最终把汤倒进下水道,金属桶身反射出他疑虑重重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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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周玉华在楼道里拦住沈波时,手里拎着刚买的韭菜。
"老沈,昨天那姑娘是谁啊?"
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,像是正在包饺子。
"建材市场的销售。"沈波想绕过去,却被挡住去路。
"销售送到家里来?"周玉华撇嘴,"我看她眼神不正。"
沈波皱眉:"你别瞎说。"
"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?"周玉华压低声音,
"这种年轻姑娘接近老男人,不是图财就是图房。"
电梯到达的提示音解救了他。
但周玉华跟进电梯,还在喋喋不休:"听说她到处打听你的事,连秀云怎么去世的都问。"
沈波猛地转头:"谁说的?"
"菜市场老王媳妇说的,那姑娘去她水果摊买过苹果。"
电梯镜面里,沈波看见自己发白的脸。
下班后他特意绕到菜市场,老王媳妇正在收摊。
"是有个漂亮姑娘来打听过。"她麻利地收拾着秤砣,
"问沈工家几口人,妻子是不是病死的,挺奇怪的。"
沈波提着空塑料袋站在暮色里,觉得后背发凉。
手机在这时响起,是罗雅琪发来的照片。
她举着两份盒饭,背景是瓷砖店的仓库。
"加班好饿,想起您一个人吃饭,要不要一起?"
沈波删掉短信,手指却在发抖。
他想起秀云刚去世那几年,也有女人试图接近他。
但没人像罗雅琪这样,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迫切。
深夜电话铃惊醒了他,听筒里传来啜泣声。
"沈叔叔,我能来您家借宿吗?"罗雅琪声音发抖,
"房东突然要卖房,让我明天就搬走..."
背景音里确有嘈杂的搬动声,还有男人的呵斥。
沈波看着墙上时钟,凌晨一点二十五分。
"你可以去住酒店。"他声音干涩。
"我...我没钱了。"她哭得更厉害,
"工资都寄给孤儿院了,真的走投无路了。"
窗外闪过车灯,一辆货车正驶出小区。
巧合得像精心安排的剧本。
电话那头的哭声渐渐微弱,像快要晕厥。
沈波握紧话筒,想起二十年前秀云在医院也是这样无助。
鬼使神差地,他说出了让自己后悔的话:"就今晚。"
06
罗雅琪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时,像只淋雨的麻雀。
她的羽绒服湿了大半,发梢还在滴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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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房东把行李都扔出来了..."她牙齿打颤地说。
沈波侧身让她进屋,注意到行李箱轮子沾着干泥。
这箱子不像刚被匆忙扔出,倒像存放已久。
"客房没收拾,你将就一晚。"他指着沙发,
"卫生间有新毛巾。"
罗雅琪却径直走向照片墙:"您妻子真温柔。"
她的指尖虚抚过林秀云的脸,动作轻柔得诡异。
"你认识秀云?"沈波突然问。
空气瞬间凝固,只有挂钟的滴答声。
罗雅琪转身时表情自然:"怎么会呢,看照片感觉的。"
她洗澡时,沈波检查了那个行李箱。
标签被撕掉一半,残留的印刷日期是三年前。
隔天清晨,沈波被煎蛋的香气唤醒。
罗雅琪系着秀云旧围裙,在厨房忙碌。
"我做了早餐。"她笑得眉眼弯弯,
"以后家务我都包了,就当抵房租。"
沈波盯着煎糊的鸡蛋边缘,想起秀云从不把蛋煎糊。
"你今天就得找房子。"他冷着脸说。
罗雅琪盛粥的手顿了顿:"叔叔讨厌我?"
"我们非亲非故,不方便。"
"那认我当干女儿吧。"她突然说,
"我从小没父亲,一直想要个您这样的长辈。"
粥碗烫红了沈波的指尖。
他看见她脖颈挂着的红绳,坠子藏在衣领里。
和林秀云当年戴的护身符一模一样。
午后沈波假装出门,实则躲在小区凉亭观察。
罗雅琪确实在打电话找房,但语气毫无急切。
"再拖几天...对,他心软了..."
断断续续的话语随风飘来。
她挂电话后,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个信封。
抽出照片时,沈波呼吸一滞。
虽然是远景,但他认得那是年轻的林秀云。
穿着从没见他见过的碎花裙子,抱着个婴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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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
装修师傅敲瓷砖的声响震得客厅嗡嗡作响。
罗雅琪自然地指挥工人:"卧室地板要留伸缩缝。"
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。
沈波把她拉到阳台:"你今天必须搬走。"
"房东说房子不卖了。"她无辜地眨眼,
"而且我付了下季度房租,暂时不能搬。"
明显的谎言,但沈波没有戳穿。
他需要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想干什么。
周末女儿沈倩突然回家,在门口愣住。
"爸,这位是?"
罗雅琪正穿着秀云的旧拖鞋修剪盆栽。
"建材市场的销售,暂时借住。"沈波含糊道。
"叔叔帮我很多,我在做家务报答。"罗雅琪甜甜地笑。
沈倩探究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,饭后把父亲拉进厨房:"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。"
"别瞎想,就是可怜孩子。"
"28岁还算孩子?"沈倩冷笑,
"妈才走十年,您就准备找这么年轻的?"
父女不欢而散,沈波摔了茶杯。
罗雅琪默默收拾碎片,手指被划出血痕。
"对不起,让您和女儿吵架了。"
她包扎伤口时,沈波看见她腕间的旧疤。
像割腕留下的,年代久远。
深夜,沈波被细微响动惊醒。
客房缝隙透出灯光,还有压抑的啜泣。
他鬼使神差地贴近门缝,看见罗雅琪对着照片流泪。
照片上确实是林秀云,穿着孕装,背景是陌生的医院。
次日他提前下班,翻查了罗雅琪的行李。
化妆品袋里藏着泛黄的出生证明:母亲林秀云,父亲栏空白,出生日期二十八年前。
还有张皱巴巴的纸条,是秀云的笔迹:"宝宝,妈妈对不起你..."
落款日期是秀云嫁给他前三个月。
沈波瘫坐在行李箱旁,听见钥匙转动声。
罗雅琪站在门口,脸色惨白如纸。
08
"你是我女儿?"沈波举着出生证明的手在抖。
罗雅琪缓缓关门,反锁:"现在才认出我?"
她卸下天真伪装的眼神,冷得像冰。
"秀云从没提过..."沈波扶住墙壁。
"她当然不敢提!"罗雅琪突然激动,
"未婚先孕的丑事,怎么敢告诉新婚丈夫?"
沈波想起二十八年前的春天,秀云确实消失过几个月。
说是去南方照顾生病的姑妈,回来瘦得脱相。
"她为什么抛弃你?"
"因为你!"罗雅琪眼中涌出恨意,
"你家当时嫌她家境不好,她只能偷偷生下我。"
胎发做的平安符从她领口滑出,和秀云的一模一样。
沈波翻出旧相册,指着一张合影:"这是你?"
照片边缘有个模糊的婴儿车,秀云总刻意遮住。
罗雅琪抚摸照片:"三岁前她常偷偷来看我,
后来你升了工程师,她怕影响你前途..."
声音哽咽起来,"最后连面都不肯见了。"
沈波想起秀云临终前的呓语:"孩子...对不起..."
当时以为是说流掉的二胎,现在才明白。
但疑问仍在:"为什么现在才相认?"
罗雅琪猛地抬头:"我要知道她怎么死的!"
她调出手机照片,是秀云的病历页:"晚期胃癌,但入院前三个月体检还正常。"
"癌症发展很快..."沈波试图解释。
"是吗?"她冷笑,"那你为什么急着火化?
连追悼会都没办,骨灰盒第三天就下葬!"
窗外雷声炸响,暴雨倾盆而下。
沈波想起十年前那个慌乱的春天。
秀云确诊到去世只有47天,一切都太快了。
快得像有人推了一把。
罗雅琪逼近一步:"孤儿院说,妈妈去世前寄过信。"
她从行李箱夹层取出塑封的信纸。
秀云娟秀的字迹写着:"如果妈妈出事,去找沈波..."
省略号晕染开,像被泪水打湿。
电话突然响起,来电显示是周玉华。
沈波看着眼前酷似妻子的女孩,缓缓按掉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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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
"你怀疑我害死秀云?"沈波觉得荒唐。
罗雅琪翻出本旧相册:"这是妈妈留给我的。"
照片里秀云抱着婴儿,背景是郊外福利院。
最后几页贴着剪报:机械厂工程师沈波涉嫌受贿。
时间是秀云去世前一个月。
"有人寄这些给我,说妈妈发现你贪污..."
"胡说!"沈波激动地翻出账本,
"那是有人陷害,厂里早就查清了!"
但罗雅琪又拿出张药方:"这是妈妈的字迹吗?"
确实是秀云的笔迹,列着中药配方。
只是最后一味"半夏"被改成"制半夏"。
"生半夏有毒,妈妈从不会写错。"
沈波冷汗涔涔:"药是周玉华帮忙煎的..."
话音未落,两人同时愣住。
周玉华,那个总是"巧合"出现的邻居。
秀云病重时主动帮忙熬药,葬礼上哭得最伤心。
沈波冲进卧室翻出秀云的遗物,在日记本里找到夹页。
"玉华今天又提旧事,说当年不该放弃铁柱..."
铁柱?宋铁柱?
手机响起宋铁柱的短信:"老沈,周玉华跟你说了吗?"
附图和罗雅琪收到的剪报一模一样。
暴雨敲打着窗户,像十年前秀云咳嗽的夜晚。
沈波颤抖着拨通电话:"铁柱,周玉华为什么..."
"她没告诉你?"电话那头叹息,
"她恨秀云抢走你,也恨我当年不要她。"
多年前的三角恋浮出水面,宋铁柱醉后吐真言:"玉华说过要报复,没想到真会..."
电话突然断线,敲门声响起。
周玉华站在雨里,端着熟悉的药罐:"老沈,听说你不舒服,我熬了止咳汤..."
10
警察带走周玉华时,她回头看了沈波一眼。
那眼神复杂,有恨有悔,还有未散的爱意。
化验结果证实药罐残留物含生半夏毒素。
"长期服用会损伤脏器,加速癌细胞扩散。"
医生的话让沈波瘫坐在警局长椅上。
罗雅琪默默递来热水,手腕疤痕赫然在目。
"这是..."沈波轻声问。
"十五岁那年,听说妈妈死了。"
她扯嘴角笑了笑,"孤儿院孩子都欺负我。"
沈波想起女儿沈倩的公主房,心口刺痛。
他带罗雅琪回家,找出秀云藏的铁盒。
里面是二十八年的生日贺卡,每年一张。
"妈妈没忘记你。"沈波红着眼眶说。
罗雅琪抚摸贺卡上干涸的泪痕,终于放声大哭。
父女相认的晚餐上,沈倩摔了筷子。
"凭什么冒出来个私生女分家产?"
沈波拍桌而起:"她是你姐姐!"
"我妈就生我一个!"沈倩摔门而去。
罗雅琪苦笑着收拾碗筷:"我不争任何东西。"
但沈波修改了遗嘱,房产平分。
他教罗雅琪机械制图,发现她遗传了秀云的天赋。
春天再来时,两人去扫墓。
罗雅琪终于放下红玫瑰,换上白菊。
"妈妈,我找到爸爸了。"她轻声说。
墓碑照片上,秀云的笑容依旧温柔。
沈波悄悄握住女儿的手,像补齐漫长岁月。
临走时遇见宋铁柱,他放下贡品深深鞠躬。
"秀云,我对不起你..."老工人泣不成声。
后来沈波才知道,宋铁柱当年受周玉华挑拨。
散布谣言只想让沈波调职,没想到引发悲剧。
夕阳西下时,父女俩并肩走下山坡。
"爸,"罗雅琪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,
"其实初见那天,我知道你会经过墓园。"
沈波微笑:"我知道。"
从她问路时颤抖的声音,就猜到这不会是偶然。
但有什么关系呢?他失去秀云十年。
终于找回她留在人间的另一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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