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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37岁农村妇女自述:丈夫常年在外务工,邻居王大哥经常帮我干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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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屏幕的光,幽幽地映着我的脸。

是在县城的长途汽车站里。

闷热,潮湿,混杂着汗味和廉价方便面汤料的气息。

我坐在一排冰冷的塑料座椅上,手里攥着陈峰的备用机。

他说老手机快没电了,让我从家里包里翻出这台充上电,他下车好联系。

我照做了。

开机,插上充电宝,屏幕亮起的一瞬间,一条支付软件的推送弹了出来。

“您有一笔新的亲密付入账。”

我的手指,就那么顿住了。

亲密付。

我和他都没开过这东西。他说麻烦。

我点开那个软件,不需要密码,他的指纹还留在这台旧手机上。

账单记录,一页一页,整整齐齐。

每周三,固定一笔52块的转账,给一个叫“小安”的人。

备注是:买点好吃的。

还有些零散的,一百,两百,备注是:天冷,买件厚衣服。下雨,打车别省。

时间,持续了快一年。

我一页页地往前翻,像一个沉默的考古学家,在灰烬里发掘一座被焚毁的城。

手指是冷的,心是冷的,连车站广播里报站的女声,都像是从遥远的冰川传来。

我们结婚十二年。

儿子念念今年十岁,在镇上读小学。

陈峰在省城工地上做工长,一年到头,只有收麦和过年才回来。

我们是村里人眼中最普通也最安稳的一对。男人在外挣钱,女人在家守着孩子和几亩薄田。

像两棵种在不同地方的树,靠着每年两次的短暂相聚,确认彼此还属于同一片林子。

我以为我们的林子,风平浪浪。

原来,早就有一只啄木鸟,在他那棵树上,凿了无数个洞。

广播又响了,从省城开来的大巴,晚点四十分钟。

雨,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,噼里啪啦地砸在候车大厅的玻璃窗上,像无数根冰冷的针。

我关掉手机屏幕,把它放回包里,挨着我给儿子新买的文具盒。

然后,我抬起头,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。

脸上,没有表情。

两天前,家里屋顶的瓦片被风刮掉几块,漏雨了。

我自己搬着梯子爬不上去,给陈峰打电话,他在电话那头叹气,说忙,走不开,让我找人修修,钱他来出。

我说好。

挂了电话,邻居王大哥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,看见我家门口的梯子,问我怎么了。

王大哥叫王强,比我大五岁,老婆在镇上服装厂上班,也是常年不怎么在家。

他听说了情况,二话不说,把锄头一放,“嫂子,你扶着梯子,我上去给你看看。”

他手脚麻利,很快就帮我把瓦片重新码好,还用沥青胶帮我把缝隙糊了一遍。

下来的时候,一身的汗和泥。

我过意不去,非要留他吃饭。

他摆摆手,憨厚地笑,“远亲不如近邻,多大点事儿。”

他说,“陈峰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,家里这点事,能搭把手的,就搭把手。”

我心里是感激的。

这份感激,在两天后的此刻,变成了沉甸甸的讽刺。

是啊,他在外面不容易。

忙到,连家里漏雨都只能靠邻居。

忙到,有时间给一个叫“小安”的女人,嘘寒问暖,打钱买衣服。

大巴车终于进站,车门打开,旅客们像被挤压的罐头一样涌出来。

我一眼就看到了陈峰。

他黑了,瘦了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,背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,眼神里满是疲惫。

他看到我,眼睛一亮,快步走过来,接过我手里的伞。

“等急了吧?路上堵车。”他的声音带着风尘仆仆的沙哑。

我摇摇头,“没有,车晚点了。”

他没察觉到我的异样,或者说,旅途的疲惫让他无暇察uc。

他一只手撑着伞,一只手自然地想来搂我的肩膀。

我下意识地,往旁边挪了一小步。

他的手,僵在了半空中。

他愣了一下,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,把手收了回去,默默地帮我拎起了地上的包。

“回家吧。”我说。

一路无话。

拖拉机的声音在乡间小路上突突地响,雨点打在车篷上,沉闷又压抑。

到家,儿子念念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,作业本摊在面前。

陈峰放下行李,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,满眼都是愧疚和疼爱。

我默默地去厨房,把早就温在锅里的排骨汤端出来,给他下了一碗面。

热气腾腾的面条,和我冰冷的心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他狼吞虎咽地吃着,像是饿了很久。

“还是你做的面好吃。”他含糊不清地说。

我没接话,只是坐在他对面,静静地看着他。

他吃完了,把碗一推,满足地打了个饱嗝。

“这次回来能待几天?”我问,声音平得像一张白纸。

“一个礼拜吧,工地催得紧。”他擦了擦嘴。

“哦。”

我又沉默了。

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
“怎么了?不高兴我回来?”他试探着问。

我没看他,目光落在桌上那台充好电的备用机上。

我把它推到他面前。

“你的手机。”

他的表情,在那一瞬间,凝固了。

他没有立刻去拿手机,而是看向我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
“怎么了,是不是……看到什么了?”

我点点头。

“嗯。”

没有歇斯底里,没有质问,只有一个平静的“嗯”。

这个“嗯”,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有力量。

它像一把锤子,重重地砸在了我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上。

空气,瞬间变得稀薄。
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伸出手,想要去拿手机,又缩了回来。

“小舒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
“解释什么?”我终于抬起眼,直视着他,“解释那个叫小安的,是谁?解释那每周52块的转账?还是解释那些‘天冷买衣,下雨打车’的备注?”
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,钉进他苍白的脸上。

他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辩解是无力的,因为证据就摆在那里。

他选择了沉默,一种默认的沉默。

我看着他,这个我嫁了十二年的男人。

他的脸上,有我熟悉的疲惫,也有我陌生的心虚。
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我问。

“……快一年了。”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我……”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,“我一个人在外面,太累了,太孤单了……有时候下工回来,对着空荡荡的房间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……小安,她是我们工地旁边小饭馆的服务员,有时候我去吃饭,就……就认识了。”

“她知道你结婚了吗?”

他点点头,又飞快地摇摇头,“开始不知道,后来……知道了。”

“知道了还继续?”

他没说话了。

答案不言而喻。

我忽然觉得有点想笑。

一个男人,在外面辛苦打工,养家糊口,听上去多么伟大。

可这份辛苦的背后,却藏着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。

他把疲惫和压力,都倾倒在了那个叫小安的女人身上。

而我呢?

我守着家,照顾着孩子,伺候着公婆,应付着邻里乡亲。我的疲惫,我的孤单,又该向谁诉说?

向那个帮我修屋顶的王大哥吗?

如果我也像他一样,把孤单当成放纵的借口,这个家,又会变成什么样子?

“陈峰。”我叫他的名字。

他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,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
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我说,“不是作为夫妻,是作为两个成年人,两个合作伙伴。”

他愣住了,“什么……合作伙伴?”

“婚姻,本质上就是一份合同。”我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双方,共同出资,组建一个叫‘家庭’的公司。你负责在外盈利,我负责内部运营。我们有共同的资产——房子,存款,以及最重要的,我们的儿子,念念。”

我的冷静,让他感到陌生,甚至恐惧。

“现在,你,作为公司的合伙人之一,严重违反了合同里最核心的忠诚条款。你的行为,给我们的‘公司’带来了巨大的潜在风险。”

“小舒,你别这样……我害怕。”他声音发抖。

“害怕?”我笑了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你做那些事的时候,怎么不怕?你给别人转钱,让她买衣服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,你妻子身上的衣服,已经穿了三年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现在,我们不谈感情,只谈条款。”我打断他,“因为感情这东西,太虚了,说没就没。但条款,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。”

我站起身,从念念的书包里,拿出了一本新的作业本,和一支笔。

我把本子摊开在他面前。

“第一,从今天起,你所有的工资,必须全部打到我的卡上。我会每月给你一千块零花钱,其余的,由我统一支配。”

“第二,你在外面的所有开销,超过一百块的,必须向我报备,并提供发票或截图。我要知道你的每一分钱,都花在了哪里。”

“第三,每天晚上九点,准时视频通话。不许在外面,必须在你的宿舍里。我要看到你的脸,你的房间。”

“第四,也是最重要的一条。”我顿了顿,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立刻,马上,断掉和那个叫‘小安’的一切联系。手机号,微信,所有。如果你做不到,我会亲自去你的工地,去那个小饭馆,帮你了断。”

他浑身一震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
“小舒,你……你要去工地?”

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,陈峰。”我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我是在通知你。以上四条,是修复我们这份‘婚姻合同’的补充条款。你同意,就签字,按手印。我们还能以‘合作伙伴’的身份,为了儿子,继续把这个家维持下去。”

“如果你不同意……”我拿起笔,在纸上轻轻一点,“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。婚内出轨,你是过错方。房子,存款,儿子的抚养权,你觉得,你能拿到多少?”

他的脸,彻底白了。

他看着我,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
或许,在他眼里,我一直都是那个只会种地,只会带孩子,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。

他从没想过,我会用这样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,来处理他的背叛。

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?”他喃喃自语。

“不是我变了。”我说,“是你逼我,不得不亮出我的底牌。”

“我以为,你会哭,会闹……”

“哭闹有用吗?”我反问,“哭闹能让你回头吗?能让那个‘小安’消失吗?能让被你花出去的钱自己飞回来吗?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所以,我选择用最有效的方式,解决问题。”

我把笔,递到他面前。

“签,还是不签?”

他沉默了很久。

久到我以为他会掀桌子,会摔门而出。

但他没有。

他只是颓然地垂下肩膀,像一只斗败的公鸡。

他接过了笔。

在纸上,一笔一画,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然后,他拿起桌上的红色印泥,那是念念做手工用的,重重地,在自己的名字上,按下了指印。

那一抹红色,刺眼,又决绝。

像血,也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。
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我说。

他抬起头。

“当着我的面,给她打电话。”

他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
“现在?”

“现在。”

我把他的手机解锁,找到那个备注着“小安”的号码,点了拨号。

然后,我按下了免提。

电话响了很久,才被接起。

一个年轻的,带着几分怯意的女声传来。

“喂?峰哥?这么晚了,怎么……”

“是我。”我开口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生。

那边沉默了。

“我是陈峰的妻子。”我继续说。

电话那头,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。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。”我说,“我打电话给你,不是为了骂你,也不是为了听你道歉。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。”

“第一,陈峰,是我丈夫,是我儿子念念的父亲。这是写在户口本上,受法律保护的事实。”

“第二,从现在开始,请你,从我们的生活里,彻底消失。不要再联系他,不要再接受他任何东西。如果你做不到,我会去你的饭馆,找你的老板,你的同事,你的家人,跟他们好好聊聊,你是如何介入一个有妇之夫的家庭的。”

我的语气,平静到近乎残忍。

电话那头的女孩,显然被吓到了。

她哭着说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会这样……他说他跟您感情不好……他说他很孤独……”

“他的孤独,不是你破坏别人家庭的理由。”我说,“你年轻,有手有脚,想要什么,自己去挣。别把自己的未来,寄托在一个有妇之夫廉价的同情和施舍上。”
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……我再也不会联系他了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她挂断了电话。

房间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
陈峰瘫坐在椅子上,脸色灰败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

我把那张写满条款的纸,折好,放进了我的贴身口袋里。

“从明天开始,履行你的义务。”

说完,我站起身,走进了房间,关上了门。

我没有去看他。

我知道,这一夜,对他,对我,都将是一个不眠之셔。

第二天,天还没亮,我就醒了。

我没有像往常一样,立刻起床做饭。

我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。

昨晚的一切,像一场荒诞的梦。

但我口袋里那张纸的棱角,硌着我的皮肤,提醒我,那不是梦。

是现实。

冷酷,且真实的现实。

门外,传来了轻微的响动。

是陈峰起床了。

他没有像以前一样,倒头就睡,等我做好饭再叫他。

我听到他在院子里扫地的声音,喂鸡的声音,还有……劈柴的声音。

这些活,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干的。

我没有出去。

我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
过了一会儿,厨房里传来了动静。

他竟然在……做早饭。

稀饭的香气,顺着门缝飘了进来。

我心里,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
是欣慰吗?

不。

更像是一种冷眼旁观的审视。

他在用行动,表达他的悔过,他的顺从。

他在履行我们那份新“合同”里,没有写明,但心照不宣的附加条款——态度。

早饭做好了,他来敲我的门。

“小舒,吃饭了。”声音小心翼翼。

我打开门,走了出去。

桌上摆着两碗稀饭,一碟咸菜,还有几个热好的馒头。

念念已经坐在桌边,一边打哈欠,一边喝着粥。

看到我,他开心地说:“妈妈,爸爸今天早上做的饭!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坐了下来。

我没有看陈峰,只是默默地喝着粥。

一顿饭,在沉默中吃完。

吃完饭,陈峰主动收拾了碗筷。

“今天地里有什么活吗?我跟你一起去。”他说。

“不用了。”我淡淡地说,“地里的活,我一个人习惯了。”

他的脸上,闪过一丝受伤。

我没理会。

信任这东西,就像一面镜子,碎了,就是碎了。

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,也满是裂痕。

我不想给他一种“只要你表现好,一切就能回到过去”的错觉。

回不去了。

永远都回不去了。

我拿起锄头,准备下地。

他跟在我身后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
“小舒,我……”

“陈峰。”我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,“记住我们的新关系。我们是合作伙伴。你现在要做的,不是讨好我,而是履行你的义务,遵守我们的约定。明白吗?”

他低下头,“……明白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我转身,走向田埂。

阳光照在身上,却没有一丝暖意。

接下来的几天,陈峰都表现得无可挑剔。

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,洗衣,做饭,喂猪,劈柴。

他每天陪着念念写作业,给儿子讲故事。

他试图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,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,给我夹菜。

我没有拒绝,也没有回应。

我就像一个冷静的监工,看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他瘦了,眼窝深陷,人也沉默了许多。

有时候,我看着他疲惫的背影,心里会闪过一丝不忍。

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叫“小安”的女人,想到那些转账记录,我心里那点不忍,就立刻烟消云散。

克制,不是恩赐,是义务。

忠诚,不是选择,是底线。

他违约了,就必须付出代价。

这天下午,我妈来了。

她提着一篮子鸡蛋,看到陈峰在院子里洗菜,愣了一下。

“哟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你还会干这个?”我妈的语气里,带着几分调侃。

陈峰尴尬地笑了笑,“妈,你来了。”

我妈走进屋,把我拉到一边,压低了声音问:“你们俩……是不是吵架了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没有?没有他会这么殷勤?”我妈一脸不信,“我跟你说,男人就不能惯着。你是不是又跟他提念念上初中的事了?他嫌花钱了?”

我摇摇头,“妈,别瞎猜了。没事。”

我不想把那些腌臢事,告诉我妈,让她跟着操心。

我妈见我不想说,也没再追问。

她坐了一会儿,临走时,拉着我的手,语重心长地说:“小舒啊,夫妻过日子,哪有不磕磕碰碰的。男人在外面不容易,有时候,眼睛得睁一只,闭一只。水至清则无鱼,日子才能过得长久。为了念念,也得忍。”

我听着我妈的话,心里五味杂陈。

这就是她们那一代人的生存哲学。

忍。

为了孩子忍,为了家庭忍,忍到最后,把自己都忍没了。

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。

“妈。”我看着她,“时代不一样了。”

“什么时代不一样了?”

“现在不讲究忍了。”我说,“现在讲究的是,权利和义务。他有养家的义务,我就有监督他履行义务的权利。他要是做不到,就得承担违约的后果。”

我妈被我这套说辞,说得一愣一愣的。

“你这孩子,说的都是些啥……什么权利义务的……听不懂。”

我笑了笑,“您不用懂。您只要知道,您的女儿,不会再像您一样,委屈自己了。”

我妈叹了口气,没再说什么。

送走我妈,我回到院子里。

陈峰还在洗菜,他显然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。

他抬起头,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
“小舒,我……”

“菜洗好了吗?”我问。

他点点头。

“那就去做饭吧。”

我不想跟他讨论什么“忍”与“不忍”的哲学问题。

我只想让他明白,我们之间,只剩下冰冷的规则和条款。

一个星期,很快就过去了。

陈峰要回城里了。

临走的前一晚,他坐在床边,给我看他的手机。

“小安的电话,微信,都删了。”他说。

我拿过来看了一眼,确实都删了。

“以后,我保证,不会再有这种事了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。

我把手机还给他。

“我记下了。”

没有原谅,没有承诺,只有一句冷冰冷的“我记下了”。

这像是在法庭上,书记员记录下证人的一句证词。

他眼里的光,黯淡了下去。

第二天一早,我送他去村口等车。

念念拉着他的手,依依不舍。

“爸爸,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爸爸很快就回来。”陈峰摸着儿子的头,眼圈红了。

车来了。

他把包甩上车,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
“我走了。”

我点点头。

他上了车,车子缓缓开动。

我看到他,隔着车窗,一直在看着我。

直到车子,消失在路的尽头。

念念仰着头问我:“妈妈,你怎么不跟爸爸说再见啊?”

我蹲下来,摸了摸他的脸。

“念念,有些告别,是不需要说再见的。”

日子,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。

我和念念,还有几亩地。

不同的是,每天晚上九点,我的手机都会准时响起。

是陈峰的视频电话。

他会在镜头前,让我看他的宿舍,他的工友。

他会把他每天的开销,用微信一张一张截图发给我。

他的工资,也一分不差地,打进了我的卡里。

他像一个努力遵守规则的学生,小心翼翼,不敢有丝毫逾矩。

我们的通话,内容很单调。

“吃饭了吗?”

“吃了。”

“念念呢?”

“睡了。”

“工地忙吗?”

“还行。”

然后,就是长久的沉默。

我们之间,好像只剩下了这些程序化的问答。

像是在打卡,证明他还存在,证明我们的“合同”还在生效。

有时候,王大哥会来串门,给我送些他家地里种的菜。

他会问:“陈峰还好吧?”

我点点头,“挺好的。”

他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

“嫂子,有啥事,别一个人扛着。”他说。

我笑了笑,“能有啥事。”

村里的人,大概也察觉出了一些异样。

他们看到陈峰回来,不再是那个大大咧咧,喜欢跟人说笑的男人。

而是变得沉默寡言,总是跟在我身后。

他们看到我,也觉得我变了。

变得……不好接近了。

我不在乎这些。

我把所有的精力,都放在了念念和地里的庄稼上。

我开始在网上学习如何科学种植,如何提高产量。

我甚至开始研究电商,想着能不能把我们村的农产品,卖到外面去。

我不想再把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。

我要有自己的事业,自己的收入。

我要把这个家,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。

这天,我正在地里除草,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。

“喂,请问是林舒吗?”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“我是,您是?”

“我是陈峰他们工地的会计。”

我的心,咯噔一下。

“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是这样的,陈峰今天在工地上,脚手架上掉下来一根钢管,砸到他腿了。”

我的脑子,嗡的一声。

“严重吗?!”

“还好,没伤到骨头,就是砸了个大口子,流了不少血,现在送到医院了。他手机摔坏了,让我用我手机给你打个电话,报个平安。”

我挂了电话,手还在抖。

我立刻给陈...峰的工头打了电话,确认了情况。

确实如那个会计所说,人没事,就是受了点皮外伤。

我松了一口气。

但紧接着,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。

我该去看看他吗?

按理说,作为妻子,我应该立刻买票去省城。

但……

我看着手里的锄头,看着眼前这片绿油油的庄稼。

我犹豫了。

晚上,视频电话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来。

我心里空落落的。

我给他发了条微信:还好吗?

过了很久,他才回复,是一张照片。

他躺在病床上,一条腿打着石膏,高高吊起。脸色苍白,但还是冲着镜头,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照片下面,附了一行字:没事,小伤,别担心。

看着那张照片,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,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
这个男人,虽然背叛了我,但他依然是念念的父亲,是这个家的顶梁柱。

他倒了,这个家怎么办?

我一夜没睡。

第二天,我做了一个决定。

我把念念托付给我妈,然后去镇上,买了去省城的车票。

我没有告诉陈峰。

我想给他一个“惊喜”。

或者说,我想亲眼去看看,他生活的那个世界。

那个,曾经藏着“小安”的世界。

三个小时的大巴,把我从乡下,带到了这个繁华又陌生的城市。

高楼大厦,车水马龙。

我按照会计给的地址,找到了那家医院。

推开病房门的时候,陈峰正躺在床上,看着天花板发呆。

看到我,他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“小舒?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

我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,放在床头柜上。

“过来看看你。”

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被我按住了。

“别动。”

我打开保温桶,里面是我在家给他炖的鸡汤。

香气,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。

他的眼圈,一下子就红了。

“小舒……”

我盛了一碗汤,递给他。

“喝吧。”

他接过碗,手在抖。

他喝了一口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
“对不起……小舒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”他哽咽着说。

我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给他递了张纸巾。

这是出事以来,他第一次,如此脆弱地在我面前,流下眼泪。

不是因为被我揭穿的羞愧,而是……

我不知道那是什么。

或许是感动,或许是悔恨。

我在医院陪了他两天。

给他擦身,喂饭,陪他说话。

我们聊了很多。

聊念念的学习,聊家里的庄稼,聊村里的邻里八卦。

我们小心翼翼地,避开了那个禁忌的名字。

也避开了我们之间那份冰冷的“合同”。

这两天,像是我们十二年婚姻里,一次短暂的回光返照。

他看我的眼神,不再是恐惧和顺从。

而是多了一丝,我很久没见过的,依赖和温柔。

第三天,他可以出院了。

工头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,让他回家好好休养。

我们一起,坐上了回家的车。

回到家,看到活蹦乱跳的念念,看到熟悉的院子,陈峰的脸上,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
王大哥看到我们回来,也很高兴。

“陈峰,你可算回来了!你不知道,你不在家,嫂子一个人多辛苦。”

陈峰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愧疚。

“我知道。”他说,“以后,我不会再让她这么辛苦了。”

养伤的日子里,陈峰变了。

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,小心翼翼履行“合同”的男人。

他开始主动跟我交流。

他会跟我商量,家里的菜园子,是不是可以多种一些经济作物。

他会跟我讨论,念念上初中,是去镇上好,还是去县里好。

他甚至,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。

“等我腿好了,回去再干两年,攒点钱,我们就在镇上开个小店吧。”他说,“我不想再出去跑了,我想天天守着你和念念。”

我听着他的话,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。

我的心,像一潭被冰封的湖水。

虽然,春风已经吹来,冰面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。

但要彻底融化,还需要时间。

一天晚上,我们都睡下后,我被一阵轻微的啜泣声惊醒。

是陈峰。

他背对着我,肩膀一耸一耸的。

他在哭。

我没有开灯,也没有出声。

我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
“小舒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沙哑,“我知道,我错了。我混蛋,我不是人。”

“我那时候,就是鬼迷心窍了。工地上压力大,家里又帮不上忙,我觉得自己像个没用的废物……小安她……她就是嘴甜,会说好听的,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……”

“我知道,这些都不是借口。”

“你写的那张纸,我每天都看一遍。我知道,是我亲手把我们的家,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
“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。我只求你,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
“给我一次,重新做你丈夫,做念念父亲的机会。”

他的话,像一颗石子,投进了我冰封的心湖。

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。

我没有回答他。

我只是伸出手,从背后,轻轻地,抱住了他。

他的身体,猛地一僵。

然后,他转过身,用力地,把我搂进怀里。

他的眼泪,湿了我的睡衣。

那一刻,我知道。

我们之间那份冰冷的“合同”,开始融化了。

它不再是束缚和惩罚。

而是在提醒我们,婚姻这条路,走错了,是可以修正的。

但,必须付出代价。

也必须,重新学习,如何去爱,如何去珍惜。

陈峰的腿,一天天好起来。

我们家的气氛,也一天天缓和。

他会拄着拐杖,在院子里,教念念打弹弓。

我会在厨房里,一边做饭,一边听着他们父子俩的笑声。

一切,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
我甚至开始相信,生活这道难题,只要用对了方法,总能找到答案。

直到那天下午。

我正在院子里晒被子,手机响了。
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本地的。

我接了起来。

“喂,您好。”

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。

“请问……是林舒,舒嫂子吗?”

“是我,您是?”

“我……我是王强的爱人。”

王强。

王大哥。

我的心,猛地提了起来。

“哦,是嫂子啊,有什么事吗?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
电话那头,沉默了一会儿。

然后,她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,说:

“嫂子,我知道有点唐突……但是,有些事,我想……我们得当面谈谈。”

我的手,抓着被子的一角,瞬间收紧。

阳光,正好。

微风,不燥。

可我却觉得,一股寒意,从脚底,直冲天灵盖。

王大哥的爱人。

她要跟我谈什么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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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1-03 18:56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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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卦疯叔
2025-11-01 14:20: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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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李子体育
2025-11-04 07:42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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