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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子与男知己结伴出游,归来震惊,丈夫:正好遇上我再婚宴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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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薇推开门时,我和满座的亲友正举杯,庆祝我的‘新生’。她脸上的震惊、错愕,最后凝固成一片惨白,像极了那个风雨夜里,被彻底打蔫的茉莉花瓣。

为了这一天,我准备了七天。但这七天的决绝,却是由过去三千多个日夜的失望与沉默熬成的。我曾经以为,婚姻就是忍耐,是当她对着手机那头的‘男知己’笑时,我默默地把菜夹到她碗里。我以为只要我守着这个家,她总会回头。

直到她告诉我,她要和那个男人去云南,去我们曾经约定好要一起去的地方。那一刻,我知道,有些东西,再也等不回来了。

故事的引信,在一个月前那个寻常的周五晚上,被点燃了。

第1章 半死不活的茉莉

那个周五,我像往常一样,提前半小时下了班,拐到菜市场,买了林薇最爱吃的鲈鱼和一小把新鲜的香葱。我们结婚十年,我的生活轨迹,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,精准而乏味。

回到家,客厅里空无一人。我换了鞋,熟练地走进厨房,围上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。淘米,洗菜,剖鱼,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。我们这个一百二十平的家里,似乎只有厨房这方寸之地,还留有我的气息和温度。

阳台上那盆茉莉,是结婚那年林薇买回来的,她说喜欢那股清幽的香气。十年过去,它长得蔫蔫的,叶子黄瘦,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我隔三差五给它浇水、松土,可它就是不开花。就像我们的婚姻,看似还活着,却早已闻不见一丝芬芳。

正当我给鱼打上花刀,准备腌制时,林薇回来了。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。

“回来啦?”我探出头,笑了笑。

“嗯。”她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,径直走到阳台,拿起手机,开始打电话。声音压得很低,但那股子藏不住的笑意,像针一样,细细密密地扎在我心上。

我知道,电话那头是江哲。

江哲是林薇的“男知己”,一个画廊老板,儒雅,风趣,懂艺术,懂红酒,更懂林薇。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记不清了,只知道从三年前开始,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。起初是“我一个朋友”,后来是“江哲说”,再后来,林薇的手机就不再对我开放了。

我没问过,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,让我开不了这个口。我总觉得,只要我不问,那层窗户纸就没破,这个家就还是完整的。

我把鱼蒸上锅,又炒了两个素菜。饭菜上桌时,林薇的电话也打完了。她走过来,看了一眼桌上的菜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
“又是清蒸鲈鱼?”

“你不是最喜欢吃吗?”我给她盛好饭。

“再喜欢的东西,天天吃也会腻的。”她坐下来,拿起筷子,却没动,眼神飘忽地看着窗外。

沉默,是我们餐桌上的主旋律。我试图找些话题,比如公司里的趣闻,或者今天菜市场的菜价,但往往是我说了三五句,她才用一个“嗯”或“哦”来回应。更多的时候,她捧着手机,屏幕的光映着她时而微笑,时而蹙眉的脸,那个世界,我进不去。

“陈凯,”她突然开口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。

“嗯?”我心里一紧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“下个月,我想请个年假,出去走走。”

“好啊,”我立刻接话,心里燃起一丝希望,“想去哪儿?我看看能不能请到假,我们一起去。我们……好久没一起旅行了。”

上一次,还是五年前,我们去了趟青岛,在海边,她靠着我的肩膀,说要和我这样,一直到老。

林薇的眼神闪躲了一下,她放下手机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。“不用了,我……不是一个人。”

我的心,沉了下去。

“是和同事吗?”我明知故问,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。

她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斟酌词句,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:“是和江哲。我们约好了,去云南。”

云南。

这两个字像一颗子弹,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。我记得很清楚,大学毕业那年,我拉着她的手,在学校的香樟树下,信誓旦旦地说:“薇薇,等我们一结婚,蜜月就去云南。去看苍山洱海,去逛丽江古城。”

后来,我们结了婚,为了凑首付,蜜月旅行被无限期搁置。再后来,是房贷,是工作,是生活的琐碎,云南成了一个挂在嘴边的念想,一个永远“下一次”的约定。

没想到,她要去了,却是和另一个男人。

我看着她,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,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,仿佛只是在通知我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。

“就你们两个人?”我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“嗯。他懂摄影,正好可以帮我拍些照片。”她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,甚至还对我笑了笑,那笑容里,带着一丝恳求和期待,期待我的理解和“大度”。

那一瞬间,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。我辛苦维系的婚姻,我小心翼翼守护的家,在她的眼里,原来如此不堪一击。那个我们共同的梦想之地,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和别人分享。

我没有发火,也没有质问。十年的婚姻,早已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。我只是觉得累,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。

我低下头,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,鱼肉的鲜美,此刻却味同嚼蜡。

“陈凯,你别多想,”她见我不说话,又补了一句,“我们只是朋友,纯粹的朋友。你了解我的,我不是那种人。”

我了解你吗?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,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怀疑。

“那……你们住哪里?”我艰难地问出这句话。

“当然是分开住两个房间了,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被冤枉的委屈,“江哲他很君子的。”

君子?我心里冷笑。孤男寡女,结伴远游,还要我相信他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?或许有,但这份“友谊”,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已婚女人应该遵守的边界。

那顿饭,最终在压抑的沉默中结束。我收拾碗筷,走进厨房,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,掩盖了我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
透过厨房的玻璃,我看到林薇又拿起了手机,脸上洋溢着我久违的、灿烂的笑容。

那一刻,我清晰地听到,心里有什么东西,碎了。

阳台上的那盆茉莉,一片枯黄的叶子,悠悠地飘落下来。

第2章 撕破的体面
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下。林薇似乎认为我已经“默认”了她的云南之行,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行囊。她网购了新的长裙、遮阳帽,甚至还有专业的登山鞋。每天晚上,她都会花很长时间和江哲视频通话,讨论行程细节,从预订哪家民宿更有格调,到哪条路线的风景更适合拍照。

她毫不避讳我,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光明磊落,是我思想龌龊,才会胡思乱想。

而我,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。我无数次想冲到她面前,把她的手机摔在地上,质问她到底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了什么。但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我怕,怕一旦撕破脸,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。

我像个鸵鸟,把头埋在沙子里,期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。

直到那个周三的晚上,我加班回来,看到客厅的行李箱已经打包好了,就放在门口,格外刺眼。林薇穿着真丝睡衣,坐在沙发上敷面膜,悠闲地翻着一本旅游杂志。

“后天的飞机?”我脱下外套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。

“嗯,早上九点的。”她头也没抬。

我走到她面前,挡住了灯光。她不耐烦地抬起头,撕下面膜,“干嘛?一脸奔丧的表情。”

“林薇,”我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谈谈。”

“有什么好谈的?该说的上次不都说了吗?”她把面膜纸扔进垃圾桶,起身想回卧室。

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,力气可能有点大,她“嘶”了一声,甩开我:“陈凯,你发什么疯?”

“我发疯?”我终于忍不住了,积压了多日的怒火和委屈,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“林薇,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,到底是谁在发疯!你要和一个男人单独出去旅行,一去就是十天,你觉得这正常吗?你把我当什么?一个提供住所和饭票的室友吗?”

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,这是我们结婚十年来,我第一次对她这样大声说话。

林薇愣住了,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吞的我,会突然爆发。但随即,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冷笑。

“陈凯,你能不能别这么狭隘?都什么年代了,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粹的友谊吗?我和江哲是灵魂伴侣,是彼此最懂的人,我们之间坦坦荡荡,不像你想的那么肮脏!”

“灵魂伴侣?”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狠狠刺进我的胸膛。我自嘲地笑了,“那我呢?我是什么?你的肉体伴侣吗?还是说,我连伴侣都算不上,只是一个……一个摆设?”

“你非要这么说,我也没办法。”她的表情变得冷漠而疏离,“陈凯,我们之间的问题,不是江哲。就算没有江哲,也会有别人。你问问你自己,这几年,我们俩还有交流吗?你除了关心我吃饱穿暖,还关心过我的内心吗?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画,爱听什么音乐吗?你不知道!你只知道菜市场的菜价,只知道你那点破工作!”

她的话,句句诛心。我承认,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。我是一个工程师,我的世界里,更多的是数据、图纸和逻辑。我以为,努力工作,让她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,就是对她最好的爱。我以为,十年夫妻,早已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,柴米油盐才是最真实的日子。

原来,我错了。错得离谱。

“所以,这就是你背叛我们婚姻的理由?”我红着眼眶,盯着她。

“我没有背叛!”她尖声反驳,“我说了,我们是清白的!陈凯,是你自己把婚姻经营成了一潭死水,现在却来怪我往里面扔石子。你不觉得可笑吗?”

“一潭死水?”我喃喃自语,环顾着这个我一手一脚装修起来的家。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,照片上的我们,笑得那么甜。我每天下班给她做饭,周末打扫卫生,她的每一件衣服我都记得放在哪个抽屉里。我以为这是生活,在她眼里,却是一潭死水。

巨大的无力感将我吞噬。我发现,我和她,早已活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我所珍视的,是她不屑一顾的。她所追求的,是我无法给予的。

“所以,你一定要去,是吗?”我最后问了一遍,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。

她没有丝毫犹豫,眼神决绝:“是。陈凯,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。如果你真的爱我,就应该支持我,而不是用这种可笑的猜忌来束缚我。”

说完,她绕过我,走进了卧室,关上了门。

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门口的行李箱,像一个巨大的讽刺。

那一晚,我彻夜未眠。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,看着那盆半死不活的茉莉。月光下,它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孤独而萧瑟。

天快亮的时候,我做了一个决定。

既然这潭死水她不想要,那我就把它彻底抽干。既然她要去寻找她的“灵魂”,那我就给她一个彻底的自由。

我拿出手机,翻出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电话那头,是我最好的兄弟,张远,他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。

“喂,阿远,”我对着晨曦的第一缕光,声音平静地说道,“帮我个忙。下周六,你店里最大的包厢,帮我预留一下。我要办一场宴席。”

第3章 一场精心布置的局

林薇走的那天,是个晴朗的周五。我像往常一样起床,给她做了早餐。她拉着行李箱出来时,看到桌上的三明治和热牛奶,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
我们之间没有告别,甚至没有对视。她换好鞋,拉开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门“咔嗒”一声关上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
我坐在餐桌旁,看着她没动过的早餐,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我冲进卫生间,吐得昏天黑地,仿佛要把这十年积攒的委屈和失望,全都吐出来。

吐完之后,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、眼窝深陷的男人,突然就笑了。笑自己傻,笑自己天真,笑自己到了今天,才终于看清了现实。

从那天起,我开始执行我的计划。

我请了一周的年假,理由是“家中有事”。领导很爽快地批了。

第一天,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。林薇的东西,我分门别类地整理好,装进了几个大纸箱,搬到了客房。我把我们的婚纱照从墙上取下来,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,塞进了床底。做完这一切,这个家,仿佛瞬间抹去了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,变得空旷而陌生。

然后,我去了商场,给自己买了一身全新的西装。深蓝色,剪裁合体,穿在身上,镜子里的我,显得挺拔而精神。我已经很多年没为自己添置过这么贵的衣服了。

第二天,我开始联系亲戚朋友。我没有说实话,我编了一个理由,说我有一个远房表弟要结婚,但人生地不熟,委托我帮忙在本地张罗一场答谢宴。我的朋友和亲戚们大都淳朴善良,没几个人会怀疑一个老实人嘴里的话。

我列了一个名单,都是这些年和我们夫妻俩关系比较近的人。我一个个打电话,热情地邀请他们下周六来张远的“金玉满堂”饭店吃饭,美其名曰“替我表弟热闹热闹”。

电话打到我小姨那里时,她还多问了一句:“小凯啊,怎么不让林薇帮你一起张罗?她不是最擅长搞这些场面上的事吗?”

我心里刺痛了一下,脸上却堆着笑:“她啊,公司派她去外地出差了,走得急。这不,只能我这个大老爷们儿硬着头皮上了。”

小姨信以为真,还夸我懂事体贴。

挂了电话,我看着窗外,心里一片荒芜。是啊,林薇最擅长这些。她会社交,懂人情世故,总能把场面安排得妥妥帖帖。而我,永远是那个跟在她身后,默默递茶倒水,陪着笑脸的男人。或许,正因为如此,她才觉得我乏味无趣吧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都在为这场“宴席”做准备。我和张远商定了菜单,都是些喜庆的硬菜。我还特地去花店订了一批红玫瑰,用来装饰包厢。甚至,我还找人做了一条红色的横幅,上面写着八个大字:“喜结良缘,百年好合”。

张远看着我折腾,几次欲言又止。他是我最好的朋友,知道我家里那点事。

“凯子,你……这是何必呢?闹这么大,万一嫂子回来……不好收场啊。”他递给我一支烟。

我接过烟,却没有点燃,只是夹在指间。“阿远,有些事,不撞南墙不回头。我给了她十年的时间,她没回头。现在,我不想再等了。我得让她知道,这个世界上,不是谁都会在原地等她的。”

我的声音很平静,但张远听出了里面的决绝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没再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帮我把一切安排妥当。

这期间,林薇给我发过几次微信。都是一些风景照,苍山、洱海、古城的石板路……照片里,她笑靥如花,每一张都拍得很有意境。我知道,这些照片,都出自江哲之手。

她偶尔会配上一两句文字:“这边天气很好。”或者“今天吃到了正宗的过桥米线。”

她绝口不提江哲,也绝口不提她和我之间的不快,仿佛我们只是两个普通朋友,在分享彼此的旅行见闻。

我一次都没有回复。

起初,她可能没在意。但到了第四天、第五天,我的沉默显然让她感到了不安。她的微信开始变得频繁,从分享风景,变成了试探性的问候。

“在忙吗?”

“怎么不回我信息?”

“家里都还好吗?阳台那盆茉莉记得浇水。”

看到最后一句,我冷笑出声。她还记得那盆茉莉。那盆被她和我一同忽视,却又被我默默坚守了十年的茉莉。

我依旧没有回复。

我知道,我的沉默,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,正在慢慢收紧。她开始慌了。她开始打电话,我一概不接。

终于,在出发后的第七天,也就是周四的晚上,她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指责。

“陈凯,你到底什么意思?玩失踪吗?我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,打电话也不接。你是不是还在为我去云南的事生气?我说了我们之间没什么,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?一个大男人,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?我后天就回去了,你别闹了行不行?”

我听着她的声音,心里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彻骨的悲凉。

到了这个时候,她依然觉得是我的错。是我的“小心眼”,我的“斤斤计较”。她丝毫没有意识到,她自己的行为,已经将我们的婚姻推向了万丈深渊。

我删掉了那条语音,然后给她回了两个字:“等你。”

是的,等你。

等你回来,看我为你精心准备的,这场盛大的落幕。

第4章 缺席的新娘

周六,宴席的日子到了。

我起了个大早,刮了胡子,穿上那身崭新的深蓝色西装。对着镜子,我仔细地打好领带,看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。眼神平静,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我给阳台那盆茉莉浇了最后一次水。这几天没怎么打理,它显得更加萎靡了。或许,它早就死了,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。

下午五点,我提前到了“金玉满堂”。张远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。最大的“金玉”厅里,二十张大圆桌铺着崭新的红色桌布。正前方的墙上,挂着那条“喜结良缘,百年好合”的横幅,俗气,但刺眼。

张远拉着我到一旁,又递给我一支烟:“凯子,再想想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宾客那边,我帮你解释。”

我摇了摇头,接过烟点燃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尼古丁的味道呛得我有些咳嗽,却也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。

“开弓没有回头箭。”我说,“阿远,谢谢你。今天,你就当是陪我演一场戏。”

张远叹了口气,没再劝我。

六点左右,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到了。我的父母、小姨、舅舅,还有一些关系不错的同事和朋友。大家看到我一身正装,胸前还别着一朵司仪硬塞给我的红花,都有些发愣。

“小凯,你这……穿得比新郎官还正式啊?”小姨打趣道。

我笑着迎上去,挨个把他们引到座位上。“小姨,今天我全权代表,当然要穿得精神点。”

大家都没多想,只当我是为了“远房表弟”尽心尽力,纷纷夸我办事靠谱。我游走在宾客之间,敬茶,散烟,谈笑风生,仿佛真的是在为别人操办喜事。

只有我自己知道,每一次微笑,每一次寒暄,背后都藏着多大的悲凉。

我算好了时间。林薇的航班是下午四点落地,从机场到市里,加上堵车,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。她发现我不在家,电话也打不通,一定会问我们的共同朋友。而我,早就跟几个核心的朋友打了招呼,让他们统一口径。

果不其然,六点半左右,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。是林薇打来的。我按了静音,任由它在口袋里跳动。

很快,我表妹的手机响了。她接起电话,“喂,嫂子?……啊?你在哪儿?……哦,我跟我哥在金玉满堂吃饭呢……什么事?哦,就是……就是我哥一个远房表弟结婚,我哥帮忙张罗的……对对,我们都在呢,你快来吧,包厢是‘金玉’厅。”

我看着表妹挂了电话,对我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,我朝她感激地点了点头。

我知道,鱼,要上钩了。

我走到主桌,拿起话筒,清了清嗓子。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
“各位叔叔阿姨,兄弟姐妹们,晚上好!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喜悦,“今天,是我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。所以,我把各位请来,是想请大家一起,做个见证。”

大家开始鼓掌,气氛热烈起来。

“大家都知道,我陈凯,是个不善言辞的人。这十年来,我努力工作,努力生活,自问没有亏待过任何人。但是……”我话锋一转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有些感情,就像这桌上的菜,放久了,就凉了。有些人,走远了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宾客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,面面相觑,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。我父母的脸色也变得有些紧张。

“所以,我决定,开始新的生活!”我提高了音量,举起酒杯,“今天这场宴席,不是为我什么表弟办的。是为我自己办的!我,陈凯,要再婚了!”

话音刚落,全场一片哗然。

“什么?再婚?”

“跟谁啊?林薇呢?”

“小凯,你别吓唬我们啊!”

我爸“霍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指着我,气得嘴唇发抖:“陈凯!你胡说八道什么!林薇呢?”

我没有回答他,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包厢的大门,我知道,她快到了。

“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,”我对着话筒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,“但今天,我不想解释太多。我只希望大家能为我祝福。至于新娘……”

我故意停顿了一下,目光扫过全场。

“新娘,马上就到。”

就在这时,包厢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,被人“吱呀”一声,从外面猛地推开了。

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长裙,还带着旅途风尘的林薇,就站在门口。她的身后,还跟着一脸错愕的江哲。

她看着满屋子的亲朋好友,看着墙上那刺眼的红色横幅,最后,目光落在了我身上,落在我胸前那朵俗气的红花上。

她脸上的血色,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
第5章 迟来的对峙

整个包厢,死一般的寂静。

所有人的目光,都像探照灯一样,在我、林薇,以及她身后那个陌生的男人之间来回扫射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。

林薇的嘴唇微微张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她那双曾经我觉得最美的眼睛里,此刻充满了震惊、愤怒、不解,还有一丝……我从未见过的慌乱。

她身后的江哲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场面,他皱着眉,下意识地想拉一下林薇的胳膊,却被林薇猛地甩开。

最终,还是我父亲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他指着我,又指着门口的林薇,声音都在发颤:“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陈凯!你给我说清楚!”

我没有理会他,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薇,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的女人。我举起手中的酒杯,对着她,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,嘴角勾起一抹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、冰冷的笑意。

“新娘,你终于到了。来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些,都是我们的亲朋好友,今天来,是为我们庆祝的。”

我的话,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了千层浪。

“新娘?小凯,你疯了?那不是林薇吗?”

“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?”

宾客们的议论声嗡嗡作响,像一群恼人的苍蝇。

林薇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。她的脸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青。她快步走到我面前,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话筒,狠狠地摔在地上。话筒与地面碰撞,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。

“陈凯!你到底在干什么!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,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,“你是在报复我吗?用这种方式?你觉得很有意思吗?”

“报复?”我轻笑一声,直视着她的眼睛,“林薇,我只是在成全你。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是一潭死水吗?你不是要去寻找你的灵魂伴侣吗?我放你自由,让你去追寻你想要的新鲜空气。我呢,也找我的新生。我们各取所需,不是很好吗?”

“你……”她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无耻!”

“我无耻?”我向前一步,逼近她,第一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,“和你比起来,我差远了。你和一个男人跑去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旅行十天,你觉得你就很高尚吗?你把我这个丈夫当成什么?一个可以随意丢在家里的摆设?”
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锤子,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,也敲在所有宾客的心上。

全场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,所有人都听明白了。原来,这不是一场荒唐的再婚闹剧,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家庭战争。

林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。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江哲。江哲的脸色也很尴尬,他站在那里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像个被当场抓获的贼。

“我和江哲之间是清白的!”林薇还在做着最后的辩解,但她的声音,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。

“清白?”我冷笑,目光越过她,投向江哲,“这位……就是你的‘灵魂伴侶’江先生吧?幸会。不知道江先生是以什么身份,陪我太太去云南旅行的?又是以什么身份,送她回家的?”

江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解释什么,但在我凌厉的目光下,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。他是个聪明人,知道这个时候,说什么都是错。

“陈凯,你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!”林薇挡在我面前,像一只护着雏鸟的母鸡。

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,彻底击溃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温情。

“无辜?”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林薇,你到现在还在护着他?在你心里,他比我还重要,是吗?在你眼里,我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丈夫,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,对吗?”

“我没有!”她尖叫起来,眼眶瞬间红了,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点空间和距离!”

“空间和距离?”我摇着头,一步步后退,退回到主桌旁,“你需要的不是空间和距离,你只是需要一个不爱我的借口。林薇,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。今天,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,我们把话说清楚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定格在我父母那张忧心忡忡的脸上。

“爸,妈,对不起,让你们担心了。今天这场闹剧,是我一手安排的。因为我知道,如果不用这种方式,我太太,永远不会停下来,好好听我说话。她永远觉得,是我的错。”

然后,我转向林薇,声音恢复了平静,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。

“林薇,这十年来,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。我工资卡上交,家务活我干,你生病我通宵照顾,你父母那边,我比亲儿子还孝顺。我以为,这就是过日子。但现在我明白了,你想要的,我给不了。”

“我想要的不是这些!”她哭着喊道,“我想要的是理解,是沟通!你懂吗?”

“我懂。我只是给不了。”我看着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爱恋和包容,只剩下疲惫和疏离,“所以,我决定放手。这场再婚宴,没有新娘。它只是一个仪式,一个我和过去告别的仪式。”

我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,拧开盖子,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。

“这第一杯酒,”我举起杯,对着所有宾客,“我敬各位。感谢大家今天能来,陪我演完这场戏。让大家看笑话了,我自罚一杯。”

说完,我一仰而下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,一直烧到胃里。

“这第二杯酒,”我又倒满一杯,转向林薇,“我敬你。感谢你十年的陪伴,也感谢你,让我彻底清醒。从今以后,你我,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”

我再次一饮而尽。

林薇呆呆地看着我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停地往下掉。她可能从来没想过,一向温顺隐忍的我,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,来结束我们的关系。

门口的江哲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悄悄地离开了。

这场闹(nao)剧,终究成了我们两个人的独角戏。

第6章 散场之后

宴席不欢而散。

宾客们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同情,陆陆续续地离开了。我父母留了下来,我妈拉着我的手,老泪纵横,一个劲儿地骂我糊涂。我爸则一言不发,只是不停地抽烟,整个包厢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。

林薇还站在原地,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像。她的妆哭花了,长裙也显得有些凌乱,再没有了旅行照片里那份精致和洒脱。

张远指挥着服务员收拾残局,他走到我身边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凯子,我先送叔叔阿姨回去。你和嫂子……好好谈谈。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父母走后,巨大的包厢里,只剩下我和林薇两个人。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,此刻只剩下满桌的狼藉和无尽的空寂。

“为什么?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?你就这么恨我吗?”

我靠在椅子上,酒精的后劲开始上涌,头脑有些昏沉,但意识却异常清醒。

“我不恨你,林薇。”我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却冰冷的水晶灯,“我只是……累了。你知道吗?在你决定和江哲去云南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,我们回不去了。我阻止不了你,就像我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。我所做的一切,不是为了报复,只是为了让我自己死心。”

“在你心里,我就那么不堪吗?”她哽咽着问,“我和江哲,真的什么都没有。我们只是……只是在一起的时候,觉得很轻松,很有共鸣。”

“共鸣?”我重复着这两个字,觉得无比讽刺,“是啊,他懂你的画,懂你的音乐,懂你的风花雪月。我呢?我只懂你爱吃什么菜,你来例假时不能碰凉水,你睡觉时喜欢抱着枕头。林薇,我用十年的柴米油盐,败给了你所谓的‘共鸣’。”

我的话,让她无言以对。

她缓缓地走到我对面,坐了下来,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杯盘狼藉的圆桌,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“陈凯,对不起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很轻,“我知道我错了。我不该……不该那么自私,不考虑你的感受。我只是……只是觉得我们的婚姻太闷了,闷得我喘不过气来。我以为出去走走,换个环境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”

“那现在呢?”我问她,“好起来了吗?”

她摇了摇头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回来的一路上,其实很忐忑。你一直不回我信息,我心里很慌。我想着回来以后,好好跟你道歉,跟你谈谈。我甚至……甚至想好了,以后再也不见江哲了。可是我没想到,你……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‘惊喜’。”

“如果我不这么做呢?你会道歉吗?”我看着她,一针见血地问,“如果你回来,我还是像以前一样,默默地做好饭等你,你会不会觉得,我陈凯,就是个没脾气、没底线的?你会不会觉得,这次是云南,下次就可以是西藏,是国外?”

她沉默了。

因为她知道,我说的对。我的隐忍和退让,在她的眼里,早已变成了理所当然。

“我以为你爱我,就会包容我的一切。”许久,她才幽幽地说。

“我爱你,但爱不是没有底线的纵容。”我站起身,感觉有些站不稳,扶了一下桌子,“林薇,我们都冷静一下吧。这个家,你先住着。我……我出去住一段时间。”

“你要去哪儿?”她猛地抬头,眼神里充满了惊慌。

“去我公司的宿舍。我们都需要时间,好好想想,这段婚姻,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。”

说完,我不再看她,转身,一步步向外走去。我的西装外套还搭在椅背上,胸前那朵可笑的红花,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
走到门口时,我听到她在我身后,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喊道:“陈凯!阳台那盆茉莉……是不是已经死了?”

我的脚步顿了一下,却没有回头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轻轻地说,“或许吧。”

说完,我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门外的走廊,灯火通明,却照不亮我前方的路。

我知道,有些东西,一旦裂开了,就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模样。就像那盆茉莉,无论再怎么浇水施肥,也开不出十年前的芬芳了。

第7章 裂痕

我搬到了公司的单身宿舍。那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个衣柜,仅此而已。条件虽然简陋,但对我来说,却是一个可以暂时逃避现实的避风港。

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住处,包括我的父母。我需要绝对的安静,来舔舐自己的伤口,也来思考未来的路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和林薇,谁也没有联系谁。我们就像两个赌气的孩子,都在等对方先低头,却又都固执地不肯让步。

公司里的同事察觉到了我的异样。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,每天除了工作,就是待在宿舍里发呆。有人开玩笑问我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,我只是笑笑,不置可否。

家里的那场闹剧,终究还是传出了一些风声。小道消息总是比官方通告传得更快,也更离谱。有人说我有了外遇,也有人说林薇卷款私奔。对于这些流言蜚语,我一概不予理会。

只有张远,偶尔会来宿舍找我,给我带两条烟,几瓶酒,陪我坐一会儿。

“想好了吗?以后怎么办?”他问我。

我摇摇头,狠狠地吸了一口烟:“不知道。离吧,十年的感情,舍不得。不离吧,心里那道坎儿,过不去。”

“其实嫂子……那天之后,找过我。”张远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了出来,“她问我你在哪儿,我没告诉她。她看起来……挺憔悴的。她说她知道错了,想跟你当面道歉。”

我的心,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。脑海里浮现出林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,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她还说,那个姓江的,她已经拉黑了,再也不会联系了。”张远补充道。

我掐灭了烟头,沉默了许久。

拉黑了,不联系了,然后呢?我们之间的问题,仅仅是因为一个江哲吗?不是。江哲只是一根导火索,引爆了我们婚姻里埋藏已久的炸药。那颗炸药,叫做“沟通的缺失”和“三观的差异”。

一个周末的下午,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趟家。我想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。

我用钥匙打开门,家里很安静。客厅收拾得很干净,不像我走的时候那般狼藉。只是,空气里少了一丝烟火气,多了一份冷清。

我走到阳台,那盆半死不活的茉莉,竟然……冒出了几个小小的绿芽。枯黄的枝干上,那一点点新绿,显得格外醒目。

我愣住了。

就在这时,卧室的门开了,林薇穿着睡衣走了出来。她看到我,也愣住了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又变得有些局促和不安。

“你……你回来了?”

“嗯,我回来拿点东西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。

四目相对,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,此刻却比陌生人还要尴尬。

还是她先开了口:“你……瘦了。”

“你也是。”我说的是实话。她瘦了很多,眼窝深陷,脸色也不太好。

“我给你……倒杯水吧。”她转身想去厨房。

“不用了。”我叫住她,“我拿了东西就走。”

我走进卧室,打开衣柜,迅速地拿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。转身时,我看到床头柜上,摆着我们那本被我塞进床底的婚纱相册。

我的心,又被刺了一下。

我拎着包走出去,经过客厅时,她还站在原地,手足无措地看着我。

“陈凯,”她鼓起勇气,叫住我,“我们……还能回去吗?”

我停下脚步,看着她,也看着那盆冒出新芽的茉莉。

“林薇,”我缓缓地说,“破镜难圆。就算粘好了,裂痕也永远都在。我们之间的问题,不是你不见江哲就能解决的。我们……可能真的不合适。”

这是我第一次,如此清晰地说出“不合适”这三个字。

以前,我总觉得,只要有爱,没有什么不合适的。但现在我明白了,爱,是会被生活磨损的。当两个人的步调不再一致,当一个人的世界另一个人再也无法融入时,所谓的“合适”,就成了一个笑话。

林薇的眼泪,瞬间就涌了出来。她没有哭出声,只是无声地流泪,肩膀一抽一抽的,看起来那么无助。

“我知道,我以前忽略了你很多。”她哽咽着说,“我总觉得你就在那里,永远不会离开。我把你的好,当成了理所当然。可是,陈凯,人都会犯错的,你就不能……再给我一次机会吗?”

看着她哭泣的样子,我的心软了。十年夫妻,我怎么可能真的对她毫无感情?

但是,理智告诉我,不能心软。有些错误,可以原谅。但有些伤害,一旦造成,就会成为心里永远的疤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狠下心,拉开门。

“对不起,林薇。或许……分开对我们两个都好。”

说完,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身后,传来她压抑不住的、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
我的眼眶,也湿了。

第8章 茉莉花开

我在宿舍里住了整整三个月。

这三个月里,我像一台机器一样,疯狂地工作,用忙碌来麻痹自己。我接了公司最难的项目,每天加班到深夜,周末也泡在公司。我瘦了二十斤,整个人脱了一层皮,但也因为出色的工作表现,被提拔为项目主管。

林薇没有再来找过我。我们像两条被命运强行分开的平行线,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,沉默地前行。

我以为,我们的故事,就会这样,在无声无息中,走向终点。

直到我父亲因为突发脑溢血,住进了医院。

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,我正在开会。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什么都顾不上了,抓起车钥匙就往医院冲。

赶到医院时,父亲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。我妈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,哭得几乎晕厥过去。我抱着她,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,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。

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,一个熟悉的身影,匆匆地跑了过来。

是林薇。

她显然是刚从公司赶过来的,身上还穿着职业套装,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满是焦急。

“爸怎么样了?”她跑到我面前,气喘吁吁地问。

我愣住了,一时间忘了回答。

“我……我听张远说的。”她解释道,眼神里充满了担忧。

那一刻,看着她焦急的脸,我心里那堵坚硬的冰墙,似乎……裂开了一道缝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成了我人生中最黑暗,也最温暖的日子。父亲虽然抢救过来了,但情况一直不稳定,在ICU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。

那一个星期,林薇寸步不离。

她比我更冷静,更有条理。她跑前跑后地办理各种手续,找医生了解病情,安抚我几近崩溃的母亲。她每天都会煲好汤,送到医院来,给我,也给我妈。她晚上就睡在医院走廊的折叠床上,以便随时能有照应。

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,看着她熬得通红的双眼,心里百感交集。

我们之间,绝口不提过去,只是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,共同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庭危机。

有一天深夜,我妈在病房里陪护,我和林薇坐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。

“谢谢你。”我由衷地说。

她摇了摇头,看着天上的月亮,轻声说:“他也是我爸。陈凯,不管我们以后怎么样,爸妈,永远是我们的爸妈。”

我沉默了。

“这几个月,我想了很多。”她转过头,看着我,眼神清澈而坦诚,“以前,我总觉得,生活应该是诗和远方。我追求那些虚无缥缥的‘感觉’和‘共鸣’,却忽略了身边最真实、最温暖的幸福。我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,把你的沉默当成无趣。是我错了,错得离谱。”

“我也有错。”我低声说,“我以为,爱就是默默付出,就是把所有事都自己扛。我从来没有真正地跟你沟通过我的想法,我的委屈。我只会用沉默来对抗,最后用最极端的方式来爆发。其实,我们两个,都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
那晚,我们聊了很多。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,聊我们结婚时的憧憬,也聊这十年来,我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。

我们没有指责,没有抱怨,只是平静地剖析着彼此的问题。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,坦诚得让我有些心酸。

一个月后,父亲出院了。虽然留下了些后遗症,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。

我搬回了家。

不是复合,只是为了方便照顾父亲。林薇也没有反对。

我们的生活,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。我们像合租的室友,同住一个屋檐下,却分房而睡。我们一起照顾父亲,一起买菜做饭,一起讨论父亲的康复计划。

我们之间,有了一种久违的默契。

有一天,我下班回家,一推开门,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。

我走到阳台,愣住了。

那盆我以为早就死了的茉莉,竟然……开花了。

洁白的小花,一簇簇地缀在绿叶之间,在夕阳的余晖下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。

林薇正拿着小喷壶,小心翼翼地给花喷水。她听到声音,回过头,看到我,笑了。

那笑容,干净而温暖,像我们初见时一样。

“你看,它活过来了。”她说。

我走过去,和她并肩站在一起,看着那盆盛开的茉莉。

是啊,它活过来了。在我们都以为它已经枯死的时候,它却在沉默中,积蓄力量,重新发芽,开出了比以往更美的花。

或许,婚姻也一样。

有些伤害,会留下裂痕。但有些裂痕,在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后,或许也能开出新的花来。

我不知道我和林薇的未来会怎样。我们没有谈论这个问题。或许,我们会复合,或许,我们最终还是会分开。

但至少在这一刻,站在这满室芬芳中,看着身边这个失而复得的、熟悉的脸庞,我愿意相信,生活,总会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。

我伸出手,轻轻地覆在了林薇的手上。

她没有躲。

窗外,晚霞满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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