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那个穿着粗布褂子、满身尘土的老汉领进门时,我的妻子苏婉清,那个在我眼中高贵优雅的军医女博士,正哼着小曲,在开放式厨房里给我炖汤。
“婉清,”我开口,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或者我该叫你,赵秀莲?这位大叔,从六百多公里外的赵家村过来,你应该认识吧?”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苏婉清端着汤盅的手猛地一抖,滚烫的汤汁洒在手背上,她却像感觉不到痛,只是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局促不安的老汉。她那张总是带着知性微笑的脸,血色“刷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,白得像一张宣纸。她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而这一切的崩塌,都要从三个月前,她给我削的一个苹果说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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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条件,找个伴侣不难,但想找个称心如意的,太难。我想要的那种,不是简单的搭伙过日子,而是灵魂上的契合,是能让我从心底里感到骄傲和安定的存在。
直到我遇见苏婉清。
她是我花了大价钱,在一家高端婚恋机构认识的。她的资料堪称完美:32岁,国内顶尖军医大学的临床医学博士,现役军医,少校军衔。照片上的她,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,眉眼清丽,气质卓然,既有军人的英气,又有知识女性的温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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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我沦陷了。我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,所有的社会经验和阅历在她面前都显得那么浅薄。
我们的感情进展神速。她似乎也很欣赏我,说我身上有种工程师特有的严谨和专注。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,我的建筑美学,她的医学伦理,看似不搭界,却总能碰撞出火花。她从不问我收入多少,房子多大,只关心我工作累不累,有没有按时吃饭。
交往半年,我求婚了。她含泪点头。领证那天,我看着结婚证上“苏婉清”三个字,和我并排在一起,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。我迫不及待地把她介绍给我所有的亲戚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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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后的日子,甜蜜得像泡在蜜罐里。婉清辞去了“部队的工作”,她说想回归家庭。我虽然觉得可惜,但也尊重她的选择。她把我们一百五十平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,我每天下班,迎接我的一定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她温柔的笑脸。她厨艺好得惊人,什么菜系都会,甚至会做一些我闻所未闻的乡土菜,她说这是“行军打仗时跟老乡学的”。
我信了。我沉浸在幸福里,对她的一切都深信不疑。直到那天晚上,我饭后想吃个苹果。
“我来给你削。”她笑着接过苹果和一把普通的水果刀。然后,我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。她左手托着苹果,右手握刀,手腕一转,刀刃贴着果皮飞快地移动。那苹果在她手中像个陀螺,而一条完整的、薄如蝉翼的苹果皮,就那么连续不断地垂了下来,直到整个苹果削完,皮都没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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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半开玩笑地说:“老婆,你这削苹果技术,比你拿手术刀还稳吧?”
她愣了一下,随即笑道:“熟能生巧嘛,以前在实验室,解剖小白鼠练出来的。”
这个解释天衣无缝。可不知为何,那个苹果皮不断线的画面,像一颗小石子,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,泛起了一圈圈微小的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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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她。我发现的“不对劲”越来越多。
有一次,我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手,口子挺深,血流不止。我疼得龇牙咧嘴,下意识地向她求助:“婉清,快,帮我处理一下!你是专业的!”
她跑过来一看,脸色“唰”地就白了,眼神里满是惊慌,完全不是一个见惯了手术台的军医该有的反应。她手忙脚亂地找创可贴,嘴里念叨着:“哎呀怎么流这么多血,快按住,快按住……”还是我自己冷静下来,用医药箱里的碘伏和纱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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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号称是临床医学博士,可我们一起看医疗剧,里面出现医学常识错误时,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一二,她却看得津津有味,毫无反应。我试探性地问她一些专业问题,比如“室性早搏和房性早搏在心电图上有什么区别”,她要么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,要么就说“哎呀,工作那么累,回家就别聊这些了”。
最让我起疑的,是她的双手。一个外科医生的手,应该是极其稳定、保养得极好的。可婉清的手,虽然看起来白皙,但手掌和指腹却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,有些关节还很粗糙,像是常年干粗活留下的痕迹。我问过一次,她还是那套说辞:“常年握手术器械磨的。”
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去调查的,是一笔汇款。那天我帮她取快递,无意中看到一张她夹在书里的汇款单回执。收款人叫“赵建军”,地址是北方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贫困县的某个村子。金额不大,五千块。我问她这是谁,她眼皮跳了一下,说是她以前资助过的一个贫困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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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?哦,不是,他姓苏,我给他改了个姓,希望他像军人一样坚强。”她的回答越来越离谱了。
当天晚上,我一夜没睡。我把所有疑点串联起来:神乎其技的削苹果手法、见血时的慌乱、粗糙的双手、对医学知识的闪躲,以及这张语焉不详的汇款单。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:我的妻子,这个我引以为傲的“军医女博士”,身份可能是假的。
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。我不敢相信,那个与我同床共枕、对我温柔体贴的女人,可能从头到尾都在骗我。我必须去搞清楚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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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繁华都市到那个叫“赵家村”的地方,仿佛穿越了时空。火车换长途大巴,大巴换颠簸的中巴,我踩在一脚泥一脚土的乡间小路上,闻着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味道,看着眼前低矮破旧的土坯房,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这里,怎么可能是一个军医博士的家乡?
我拿着苏婉清的照片,逢人便问。村里的人很淳朴,也很警惕。直到我走进村里唯一的小卖部,一个正在下棋的老汉抬头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照片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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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秀莲?”我心头一颤,“她叫赵秀莲?”
“是啊!赵秀莲!我们看着长大的!她爸就是赵建军,前些年得病走了,就剩她妈一个人。”老汉指了指村东头一间最破败的院子。
旁边的人也凑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说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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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啊,有志气,说一定要在城里混出个人样来,好几年没回来了,就每个月给她妈寄点钱。”
“前阵子听说她妈跟人打电话,说秀莲在城里找了个好人家,嫁了个大老板呢!”
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锤子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苏婉清,不,赵秀莲,没有军医大学,没有博士学位,没有少校军衔。她只有一个贫困的家庭,一个没读完的高中,和一个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出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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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女儿出息了,她在大医院当医生,是博士呢!还嫁了个当大官的!”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。
我看着土墙上贴满的“三好学生”奖状,奖状上的名字赫然是“赵秀莲”,心里五味杂陈。我无法对这位可怜的母亲说出真相。
在她家,我找到了她一个远房叔叔的联系方式,就是那个叫我“大侄子”的老汉。我给了他一笔钱,请他跟我走一趟。我要当面戳穿这场荒谬的骗局。我倒要看看,这个我爱了这么久、宠了这么久的女人,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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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那个穿着粗布褂子、满身尘土的老汉领进门时,我的妻子苏婉清,那个在我眼中高贵优雅的军医女博士,正哼着小曲,在开放式厨房里给我炖汤。
“婉清,”我开口,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或者我该叫你,赵秀莲?这位大叔,从六百多公里外的赵家村过来,你应该认识吧?”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苏婉清端着汤盅的手猛地一抖,滚烫的汤汁洒在手背上,她却像感觉不到痛,只是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局促不安的老汉。她那张总是带着知性微笑的脸,血色“刷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,白得像一张宣纸。她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而这一切的崩塌,都要从三个月前,她给我削的一个苹果说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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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条件,找个伴侣不难,但想找个称心如意的,太难。我想要的那种,不是简单的搭伙过日子,而是灵魂上的契合,是能让我从心底里感到骄傲和安定的存在。
直到我遇见苏婉清。
她是我花了大价钱,在一家高端婚恋机构认识的。她的资料堪称完美:32岁,国内顶尖军医大学的临床医学博士,现役军医,少校军衔。照片上的她,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,眉眼清麗,气质卓然,既有军人的英气,又有知识女性的温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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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我沦陷了。我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,所有的社会经验和阅历在她面前都显得那么浅薄。
我们的感情进展神速。她似乎也很欣赏我,说我身上有种工程师特有的严谨和专注。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,我的建筑美学,她的医学伦理,看似不搭界,却总能碰撞出火花。她从不问我收入多少,房子多大,只关心我工作累不累,有没有按时吃饭。
交往半年,我求婚了。她含泪点头。领证那天,我看着结婚证上“苏婉清”三个字,和我并排在一起,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。我迫不及不及地把她介绍给我所有的亲戚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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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后的日子,甜蜜得像泡在蜜罐里。婉清辞去了“部队的工作”,她说想回归家庭。我虽然觉得可惜,但也尊重她的选择。她把我们一百五十平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,我每天下班,迎接我的一定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她温柔的笑脸。她厨艺好得惊人,什么菜系都会,甚至会做一些我闻所未闻的乡土菜,她说这是“行军打仗时跟老乡学的”。
我信了。我沉浸在幸福里,对她的一切都深信不疑。直到那天晚上,我饭后想吃个苹果。
“我来给你削。”她笑着接过苹果和一把普通的水果刀。然后,我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。她左手托着苹果,右手握刀,手腕一转,刀刃贴着果皮飞快地移动。那苹果在她手中像个陀螺,而一条完整的、薄如蝉翼的苹果皮,就那么连续不断地垂了下来,直到整个苹果削完,皮都没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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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半开玩笑地说:“老婆,你这削苹果技术,比你拿手术刀还稳吧?”
她愣了一下,随即笑道:“熟能生巧嘛,以前在实验室,解剖小白鼠练出来的。”
这个解释天衣无缝。可不知为何,那个苹果皮不断线的画面,像一颗小石子,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,泛起了一圈圈微小的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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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她。我发现的“不对劲”越来越多。
有一次,我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手,口子挺深,血流不止。我疼得龇牙咧嘴,下意识地向她求助:“婉清,快,帮我处理一下!你是专业的!”
她跑过来一看,脸色“唰”地就白了,眼神里满是惊慌,完全不是一个见惯了手术台的军医该有的反应。她手忙脚亂地找创可贴,嘴里念叨着:“哎呀怎么流这么多血,快按住,快按住……”还是我自己冷静下来,用医药箱里的碘伏和纱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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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号称是临床医学博士,可我们一起看医疗剧,里面出现医学常识错误时,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一二,她却看得津津有味,毫无反应。我试探性地问她一些专业问题,比如“室性早搏和房性早搏在心电图上有什么区别”,她要么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,要么就说“哎呀,工作那么累,回家就别聊这些了”。
最让我起疑的,是她的双手。一个外科医生的手,应该是极其稳定、保养得极好的。可婉清的手,虽然看起来白皙,但手掌和指腹却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,有些关节还很粗糙,像是常年干粗活留下的痕迹。我问过一次,她还是那套说辞:“常年握手术器械磨的。”
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去调查的,是一笔汇款。那天我帮她取快递,无意中看到一张她夹在书里的汇款单回执。收款人叫“赵建军”,地址是北方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贫困县的某个村子。金额不大,五千块。我问她这是谁,她眼皮跳了一下,说是她以前资助过的一个贫困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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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?哦,不是,他姓苏,我给他改了个姓,希望他像军人一样坚强。”她的回答越来越离谱了。
当天晚上,我一夜没睡。我把所有疑点串联起来:神乎其技的削苹果手法、见血时的慌乱、粗糙的双手、对医学知识的闪躲,以及这张语焉不详的汇款单。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:我的妻子,这个我引以为傲的“军医女博士”,身份可能是假的。
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。我不敢相信,那个与我同床共枕、对我温柔体贴的女人,可能从头到尾都在骗我。我必须去搞清楚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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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繁华都市到那个叫“赵家村”的地方,仿佛穿越了时空。火车换长途大巴,大巴换颠簸的中巴,我踩在一脚泥一脚土的乡间小路上,闻着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味道,看着眼前低矮破旧的土坯房,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这里,怎么可能是一个军医博士的家乡?
我拿着苏婉清的照片,逢人便问。村里的人很淳朴,也很警惕。直到我走进村里唯一的小卖部,一个正在下棋的老汉抬头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照片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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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秀莲?”我心头一颤,“她叫赵秀莲?”
“是啊!赵秀莲!我们看着长大的!她爸就是赵建un,前些年得病走了,就剩她妈一个人。”老汉指了指村东头一间最破败的院子。
旁边的人也凑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说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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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啊,有志气,说一定要在城里混出个人样来,好几年没回来了,就每个月给她妈寄点钱。”
“前阵子听说她妈跟人打电话,说秀莲在城里找了个好人家,嫁了个大老板呢!”
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锤子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苏婉清,不,赵秀莲,没有军医大学,没有博士学位,没有少校军衔。她只有一个贫困的家庭,一个没读完的高中,和一个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出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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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女儿出息了,她在大医院当医生,是博士呢!还嫁了个当大官的!”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。
我看着土墙上贴满的“三好学生”奖状,奖状上的名字赫然是“赵秀莲”,心里五味杂陈。我无法对这位可怜的母亲说出真相。
在她家,我找到了她一个远房叔叔的联系方式,就是那个我即将带进家门的老汉。我给了他一笔钱,请他跟我走一趟。我要当面戳穿这场荒谬的骗局。我倒要看看,那个我爱了这么久、宠了这么久的女人,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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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秀莲……娃……”那位老叔被我俩之间的气场吓到了,结结巴巴地开口,“你……你咋不认叔了?跟你男人吵架了?别怕,跟叔回家,家里再穷也饿不着你。”
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“噗通”一声,赵秀莲双腿一软,跪倒在地板上,汤盅摔得粉碎,汤汁和碎片溅了一地。她再也撑不住了,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,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光洁的地板,那种压抑了太久的绝望,让整个客厅都充满了悲伤。
我站在那里,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,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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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真名叫赵秀莲,她编织的谎言,比我想象的更彻底。她高中辍学后,到城里打工,做过餐厅服务员,当过家政保姆。因为学历低,她受尽了白眼和歧视。但她聪明、好学,她把所有的工钱都用来买书,泡在图书馆,疯狂地吸收知识。
她发现,在这个看重标签的社会,一个光鲜的身份是最好的通行证。于是,她处心积虑地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——苏婉清,军医博士。她从网上买了假的学历证书,熟读了那所军医大学的所有公开资料,背下了医学百科,甚至模仿纪录片里军人的姿态和谈吐。
她用这个身份,成功应聘到一家私立医院做行政助理,没人怀疑过她。直到她在婚恋网站注册,遇到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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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后来,我真的爱上你了。”她抬起头,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求,“你对我那么好,那么温柔,你从来不嫌弃我任何事。我无数次想跟你坦白,可我不敢。我怕你一知道真相,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。我贪恋你的爱,贪恋这个家,我陷在自己编的谎言里,出不来了。”
我一言不发地听着,心乱如麻。愤怒、背叛、怜悯、恶心…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将我撕裂。我所有的骄傲,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我那引以为傲的妻子,不过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我们陷入了冷战。她像个幽魂一样在家里飘荡,给我做饭,洗衣,但我们之间一句话都没有。我好几次起草了离婚协议书,但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,看着这个被她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家,我又迟迟下不了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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谎言是毒药,但这份爱,难道就是假的吗?
那天深夜,我胃痛发作,蜷在床上冷汗直流。她听到动静,立刻从另一间房冲了过来,二话不说,熟练地找到我的胃药,倒了温水,又用她那双粗糙但温暖的手,一下一下地给我按摩腹部。她没有用任何医学术语,只是像小时候我母亲那样,不停地在我耳边说:“揉一揉就不疼了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在她的安抚下,我的疼痛渐渐缓解。看着她焦急的眼神,我突然意识到,我爱上的,究竟是那个“军医博士”的头衔,还是眼前这个会给我削苹果、会给我揉肚子的女人?
我把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推到她面前。
她看了一眼,愣住了。纸上不是离婚协议,而是一所成人教育大学的报名表。
“赵秀莲,”我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,声音平静,“过去的一切,就让它过去。苏婉清这个身份是假的,但你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,这份心是真的。这里有二十万,密码是你的生日。你去把书读回来,你想学医也好,学别的也好,我支持你。从高中课程开始补,一步一步来。”
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,眼泪又一次决堤而出。
“冯宇浩……”
我打断她:“我不会马上原谅你,欺骗就是欺骗,这道坎没那么容易过去。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婚姻还能不能继续。我想给你,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。我不想和一个虚假的身份过一辈子,但我愿意陪着一个真实的、努力的赵秀莲,重新开始。”
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。也许在别人眼里,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但那一刻,看着她从绝望到重燃希望的眼神,我觉得,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勇敢,也最接近爱情本质的一个决定。生活不是剧本,婚姻也不是一张履历表,剥开所有光鲜的外壳,剩下的那份真心,或许才最值得珍惜。你们说,对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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