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你是抱着看好汉除恶的心态去读《水浒传》,那多半要失望而归了,因为这从来就不是一个歌颂英雄的故事,甚至那故事的结局会让你无比意难平,因为梁山上的大部分好汉都不得善终。
可施耐庵也在原著第四十五回中提到过这么一句:“朝看楞伽经,暮念华严咒。种瓜还得瓜,种豆还得豆。经咒本慈悲,冤结如何救。照见本来心,方便多竟究。心地若无私,何用求天佑。地狱与天堂,作者还自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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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武松、宋江剧照)
说得直白一些,作者本人也是十分认可“善恶终有报”这句话的,既然如此,为何就连世人敬仰的大英雄武松,最终也只能凄凉收场?
一、英雄武松
武松算不算英雄?
其实光凭他在景阳冈打虎这件事,就足以让他获得“英雄”的赞誉。
别以为打死一只猛虎没什么,首先论含金量,武松徒手打虎与李逵杀虎,解珍、解宝猎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,他们是手持兵器去把老虎当猎物,但凡把他们的武器收走,别说打虎了,只怕他们都难免吓得尿裤子。
而武松则是用一拳一脚活活把猛虎打死,这说明他的战斗力惊人,这是一方面。
再看“打虎”这件事本身,其实就是在为民除害,武松打虎之后,为何官府要赏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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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武松剧照)
很简单,书中解释得也很清楚:“两个猎户失惊道:“你兀自不知哩!如今景阳冈上有一只极大的大虫,夜夜出来伤人。只我们猎户,也折了七八个。过往客人,不记其数,都被这家伙吃了。本县知县着落当乡里正和我们猎户人等捕捉。那业畜势大,难近得他,谁敢向前!我们为他正不知吃了多少限棒,只捉他不得。今夜又该我们两个捕猎,和十数个乡夫在此,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他。正在这里埋伏,却见你大剌剌地从冈子上走将下来,我两个吃了一惊。”
这猛虎已经吃了不少人,而当地的猎户则是组织了几次捕捉,都无功而返,甚至还被吃了几个猎户,当地百姓怕是惶惶不可终日,武松此举,如何不是除了百姓们的心头大患?
所以说他是英雄,一点儿也不为过。
既然是英雄,就应该得善终才是,否则书中那句“种瓜还得瓜,种豆还得豆”不就成了笑话吗?
二、凄惨结局
说武松不得善终,或许有人会不服,因为原著中还特意强调了武松是“善终”。
书中是这么写的:“武松自此只在六和寺中出家,后至八十善终,这是后话。”
但你若细品,武松的余生与幸福沾边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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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武松断臂剧照)
当年的他是何等傲气的一个人?明知山有虎,他也偏向虎山行,可后来他被那包道乙斩断了一条手臂,就连宋江也直言“武松已成废人”。
接着宋江在征方腊结束后劝说鲁智深归朝接受封赏时,可谓百般殷勤,那是因为在宋江看来,鲁智深身体完好,还是个强大的战斗力,留在身边还有用。
而当武松说自己要留在六和寺时,宋江却只说了句“任从你心”,这态度是高下立判了。
更重要的是武松还目睹了兄弟鲁智深听潮圆寂,又照顾了瘫痪的林冲数月后,看着林冲死在自己面前,自那之后,再无一人前来探望他,当真是人走茶凉。
想到此处,武松的余生怎么会幸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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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鲁智深剧照)
善终?不过是无尽的折磨罢了,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,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,对于武松这种狠人而言,拖着残躯存活于世,就是无比憋屈的。
所以作者为何要让武松承受这般痛苦?
或许那“混江龙”李俊早已说出了答案。
三、李俊吐真言
原著第一百一十三回中,作者特意给了李俊一回的篇幅来交代他的故事。
他在太湖落入了费保等人手里,此时他以为对方是一伙强人,想要谋财害命。
此时他就发出了这么一番感慨:“为头那个喝问李俊道:‘你等这厮们,都是那里人氏?来我这湖泊里做甚么?’李俊应道:‘俺是扬州人,来这里做客,特来买鱼。’那第四个骨脸的道:‘哥哥休问他,眼见得是细作了。只顾与我取他心肝来吃酒。’李俊听得这话,寻思道:‘我在浔阳江上做了许多年私商,梁山泊内又装了几年的好汉,却不想今日结果性命在这里!罢,罢,罢!’叹了口气。”
这里有一个字十分值得玩味。
对,就是那个“装”字。
梁山大聚义时,那场面确实令人热血沸腾,三十六天罡、七十二地煞好似真的是上天派来替天行道的好汉一般。
可正所谓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”,李俊到了这生死存亡之际,才说出了心里话,其实他一直都知道,自己压根不是什么好汉,他不过是在“装好汉”罢了,曾经的他是在那浔阳江上做私商的地痞恶霸,且不知做了多少谋财害命的事,他算哪门子的好汉?
事实上不只是李俊,可以说梁山上的那些好汉个个都有不干净的经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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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李俊剧照)
宋江杀过人,周通欺男霸女,李逵滥杀无辜,柴进结党营私,邓飞吃人肉吃得眼睛都红了,张青夫妇更是开黑店的,他们哪一个算是好人?
而武松呢?固然他有在景阳冈打虎的英雄事迹,但他因为一时之怒用私刑杀了潘金莲、西门庆,那也确实是有罪的,更不用说后来的他还一度有过为张都监卖命的想法,那不等于是有了恶念,想要助纣为虐?哪怕那事没成,他血溅鸳鸯楼时,连那些婢女都不放过,这何尝不是犯下了另一种罪过?
显然,《水浒传》中的这些好汉其实都谈不上是好人,他们若能得善终,那不过是侥幸,若不得善终,也确实是因果报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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