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8年6月的一个午后,北京气温已蹿上三十度,铁道部大楼里人声嘈杂、电话此起彼伏。丁关根正批阅运输报表,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。
门口闪过一道身影,值班人员压低声音禀报王震副主席到访。没有提前电话,没有秘书陪同,只有一句“副主席在楼下”。丁关根愣了半秒,随即扣上笔帽,快步冲向楼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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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级台阶一跨而下,他看见王震正把军帽夹在腋下,满脸笑意。短促而响亮的几字:“我来打土豪!”丁关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立刻扶了扶眼镜,回敬一句:“主席,指示尽管说。”对话便到此为止,两人转身进了接待室。
外界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一场突击检查。其实王震心里装着的是一桩与枪炮无关,却攸关未来的事情——教师奖励基金的启动资金。基金会章程已敲定,理事长是王震,唯独缺钱。
把时间拨回到前一年。国务院常务会议讨论基础教育经费,李鹏总理提出“建立全国中小学幼儿教师奖励基金”,目标简单:给站讲台的人一份体面的肯定。然而预算吃紧,财政拨款有限,钱从哪里来成了难题。
王震听完汇报,主动要求“挂帅”,条件只有一个:不要“名誉理事长”四个字。“空头衔没劲,办事要真金白银。”这是他给教委两名工作人员留下的原话。硬朗的脾气,战争年代练就,如今用在了办基金上。
接棒之后,王震先掏腰包,捐出当月工资,又承诺每年追加。杯水车薪,他心里有数,于是把目光瞄向实力雄厚的部委企业。铁路系统经营现金流可观,正是“土豪”中的“富户”。
丁关根为何被点名?还得从他的改革说起。1985年走马上任,他提出“大包干”:财权、人权、事权下放各铁路局,收入分成、超收留成。短短两年,职工奖金翻番,运输效率跃升。铁路成了少见的“富得流油”的部口,在央企里格外显眼。
丁关根本人也有情怀。出生于1929年,抗战烽火中长大,考入上海交大运输管理系时就立志“把路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”。从机务段技术员、运输局总工程师一路干到部长,他见过夜车里冻得发抖的乘警,也见过站台上等粮的灾民,深知教育对改变命运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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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震来敲门,既是敬重,更是一种默契。接待室里,王震把基金会缺口、使用方向、监管安排讲得明明白白,丁关根听完,只抛出四个字:“尽快到账。”三天后,一百万汇入基金专户,这在当时相当于300多位中学教师一年的工资。
铁路不是唯一“靶子”。石油部、煤炭部、机械工业部随后也接到王震的电话,他们或捐设备,或拿现金。不到半年,第一期基金规模突破两千万,为当年底评优发奖提供了底气。
首批获奖的教师名单很快挂上各省教育厅网站。来自青海玉树的小学老师才仁吉,用三十年教龄换来一张去北京受奖的火车票。站在人民大会堂时,他说了一句被媒体记录的话:“孩子们用羌笛吹奏,我就不能跑调。”这张照片后来被贴在铁道部会议室的墙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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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得一提的是,丁关根并未就此“甩手”。1990年铁路进行第二轮改革,他专门设立“职工子女助学金”,与教师奖励基金互为呼应。两条线,一条向内凝聚,一条向外输血,双向发力,铁路职工的孩子上学难题得以缓解。
王震在基金会理事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六年,直到1993年因健康原因卸任。期间,他跑过二十多个省份,找过六十多家企业。有人开玩笑说,他当年的“打土豪”比战争时期还忙。王震只是摆手:“和平时期也需要冲锋,只不过武器换成了支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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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十年过去,教师奖励基金已更名为“全国教书育人楷模奖”,资金池扩容近百倍。回头看,1988年那场匆匆会面像一粒火种,点燃了社会捐赠的热情,也让部委企业承担起更多公共责任。
历史不会刻意抬举某个瞬间,却会给愿意担当的人留下注脚。王震与丁关根的配合,看似巧合,实则源于共同的使命感:让下一代在课堂里得到比战场上更有力的武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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