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十二点的敲门声能把人魂敲飞,我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,屏幕上 “清华大学” 四个字亮得刺眼。刚跟女儿抱在一起哭完,这敲门声就跟催命似的,我透过猫眼一看,腿肚子都软了 —— 是陈建军,我那消失了十二年的前夫。
他穿着件不合身的西装,头发抹得油亮,手里拎着个印着 “高端礼品” 的红盒子,见我开门,立马堆出满脸笑:“晓梅,我听说倩倩考上清华了!特地连夜赶过来的,你看我给孩子带了支金笔,升学用得上。” 他说着就要往屋里挤,鞋上的泥点子蹭在我刚拖的地板上,黑糊糊的印子格外扎眼。
女儿倩倩从房间走出来,校服领口还沾着复习时蹭的钢笔水。她盯着陈建军看了三秒,眼神冷得像冰:“你是谁?”
陈建军脸上的笑僵了一下,随即又垮下来装可怜:“倩倩,我是你爸啊,你不记得我了?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。” 他伸手想碰倩倩的肩膀,被倩倩往后退一步躲开了。
“我没有爸。” 倩倩的声音很稳,“我长这么大,只见过我妈每天凌晨三点起来磨豆浆,见过她在菜市场杀鱼时被鱼鳞溅得满脸,见过她冬天用冷水洗菜冻得手通红。你是谁我不认识,也不想认识。”
陈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转头冲我吼:“林晓梅!是不是你在孩子面前说我坏话?我告诉你,血缘这东西断不了,我是她亲爸,这是法律都认的!” 他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,是张泛黄的老照片,上面是刚满月的倩倩被他抱着,“你看,这就是证据,我从来没忘了你们娘俩。”
我气得手发抖,当年他出轨被我抓现行,卷走家里所有积蓄跟那个女人跑了,临走前还说倩倩是拖油瓶,以后不会再管我们死活。这十二年,他没给过一分抚养费,没打过一个电话,甚至倩倩十岁那年急性阑尾炎住院,我求着亲戚找到他,他只在电话里骂了句 “活该” 就挂了。
“法律认血缘,但法律也认抚养义务。” 我把他推到门外,“这十二年你在哪?倩倩上初中要交学费,我跟人借遍了亲戚朋友,你在哪?她高三熬夜复习,我每天给她煮鸡蛋,蛋壳都是我提前剥好的,你在哪?现在她考上清华了,你倒想起自己是爹了?”
陈建军被我推得一个趔趄,红盒子掉在地上,里面的金笔滚出来,笔尖断了。他突然蹲在地上拍大腿:“我知道错了晓梅,我这几年生意失败,那女人也跟人跑了,我就剩下倩倩这个女儿了。她可是我陈家唯一的大学生,以后出息了,总不能不认亲爹吧?”
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,邻居家的门缝里透出灯光,隐约有脚步声。倩倩拉了拉我的衣角:“妈,让他走,别影响邻居休息。”
陈建军却突然抓住倩倩的裤脚:“倩倩,爸知道以前对不起你,你跟我回家,我给你买新衣服,买最新的电脑,以后你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爸都包了。”
“不用。” 倩倩掰开他的手,“我妈已经给我攒够学费了,是她每天多磨十斤豆浆,多卖二十份早点攒的。你现在给的这些,我不需要,也不稀罕。”
我把他的红盒子扔出去,“砰” 地关上防盗门。门外还传来他的叫喊:“林晓梅你开门!我有探视权!倩倩你不能不认我!”
倩倩靠在门上,肩膀微微发抖。我抱住她,才发现她哭了。她哽咽着说:“妈,我不是故意气他,我就是觉得恶心。他当年走的时候,还拿走了我的小猪存钱罐,说那点钱不够他抽烟的。”
我拍着她的背,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冬天。陈建军把行李箱拖出门,倩倩穿着单薄的棉袄追出去,拉着他的裤腿喊爸爸,他一脚把倩倩踹在雪地里,骂道:“别叫我爸,我嫌晦气。” 那天倩倩发了高烧,烧得直说胡话,嘴里还念叨着要爸爸买的草莓糖。
后半夜陈建军没走,就在楼道里坐着,时不时拍两下门。天快亮的时候,我听见他接电话,语气突然变得谄媚:“张总,您放心,我女儿肯定能考上清华,等她毕业了,第一个给您公司效力…… 什么?您要跟她见个面?行,我这就想办法让她同意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原来他不是真心认亲,是想把倩倩当成攀附权贵的工具。就像搜索到的那个网红一样,当年对私生女不管不顾,后来为了利益才想起认亲,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亲。
早上七点,我开门准备去卖早点,陈建军立马站起来,眼睛里全是红血丝:“晓梅,我想通了,以前是我不对,我以后每周都来帮你干活,给倩倩做饭,慢慢弥补你们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 我拎起豆浆桶,“你要是真有良心,就把这十二年的抚养费给了。按当年的标准,每个月最少八百,十二年一共十一万五千二,你现在给我,我就让倩倩跟你说句话。”
陈建军的脸立马拉下来:“你怎么这么物质?亲情能用钱算吗?再说我现在没钱,等倩倩以后工作了,我跟她要还不一样?”
这话正好被出来的倩倩听见,她冷笑一声:“你想多了,我以后不会给你一分钱。我妈说了,人要讲良心,你这种没良心的人,不配得到任何东西。”
我们刚走到楼下,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,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,跟陈建军握了握手,然后目光落在倩倩身上:“这就是倩倩吧?果然一表人才,我是你陈叔叔的朋友,想请你吃个饭,聊聊清华的专业选择。”
张总脸色有点不好看,陈建军立马打圆场:“孩子小不懂事,张总您别介意,等她开学了我带她去您公司拜访。” 张总没说话,瞪了陈建军一眼就上车走了。
陈建军气得骂了句脏话,转头冲我们喊:“林晓梅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!到手的机会都不知道抓!以后有她后悔的!”
我没理他,拉着倩倩往早点摊走。路上倩倩问我:“妈,他以后还会来吗?” 我摇摇头,心里却没底。血缘这东西确实没法改,就像律师说的,他要是真起诉要探视权,我们还得应付。
果然,三天后陈建军带着他姐姐来了。他姐姐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哭:“晓梅啊,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,你就让建军跟倩倩相认吧。他现在孤苦伶仃的,就盼着女儿能给他养老。倩倩是个大学生,总不能让人说她不孝吧?”
倩倩端着水杯走过来,把水放在桌上:“阿姨,当年我妈没钱给我交学费,去你家借钱,你说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跟我们陈家没关系’。现在你来说亲情,晚了。”
陈建军姐姐的哭声戛然而止,脸涨得通红。陈建军赶紧说: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现在不一样了,倩倩有出息了,我们全家都跟着沾光。”
他们走后,倩倩突然问我:“妈,要是他以后真起诉,怎么办?” 我愣了一下,其实我也不知道。法律上他是亲生父亲,可情感上,他早就不是了。就像那个被遗弃的女孩说的,爱和责任不是靠血缘决定的,是靠一起走过的日子。
接下来的几天,陈建军没再来,我还以为他放弃了。直到倩倩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那天,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。我问她怎么了,她说陈建军去学校了,拿着那张老照片跟老师同学说他是清华学子的父亲,还说以后要办个升学宴,让全校都知道。
“老师问我是不是真的,我说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,但我没有爸爸。” 倩倩坐在椅子上,“有同学偷偷说我冷血,说再怎么着也是亲爹。”
我心疼得不行,想去学校找陈建军理论,被倩倩拉住了:“妈,别去,越理他越没完。反正我马上要去北京了,他找不到我。”
可我们还是低估了陈建军。一周后,我正在早点摊忙活,突然来了个记者,举着摄像机问我:“林女士,听说您阻止前夫跟考上清华的女儿相认,是因为记恨前夫吗?”
我懵了,反应过来才知道,陈建军找了本地的自媒体,说我因为当年的恩怨,不让他认亲,还教唆女儿不孝。视频里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找我们,是我故意躲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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