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
那年夏天，富锦的风里有股铁锈味。
没人想到，一群被缴了枪的日本兵，会冲进军火库。
不是拼死突围，是拼着最后一口气，想死得像个军人。
六个小时，手榴弹炸了，刺刀断了，有人抱着炸药包冲进哨楼，连名字都没留下。
苏联人后来在报告里写“暴动”，可那些人，不过是饿得走不动路，还被逼着挖冻土的活人。
战后回日本的，不到十分之一。
有人回来时，裤子都烂成布条，脚趾头冻得发黑，却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——说是要带回去给女儿。
可女儿早就不认得他了。
他坐在玄关，一句话不说，夜里总听见枪响，其实那是风刮过屋顶的铁皮。
2023年，札幌的新纪念馆里，展出了一张手绘地图。
歪歪扭扭的线条，标着“礼堂”“水井”“岗哨”。
画的人叫田中弘，死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，那张图是他临死前，用炭条在破军毯上抠出来的。
他儿子现在七十多岁，每次去看，都要站好久，不说一句话。
俄罗斯那边，档案解密了，说“这是战争的代价”。
可代价是谁付的？
是那些被拖去修铁路、挖煤矿、抬尸体的活人。
他们没犯战争罪，只是输了，就成了牲口。
日本法院说，索赔不成立。
可每月八万日元的补助，谁真在乎？
那点钱，买不来一个不做噩梦的夜晚，买不来一个能叫出爸爸名字的孩子。
中俄学者去年在富锦遗址挖出一块砖，上面有俄文和日文刻痕，像两个民族在墙上互相骂街，又像在求救。
如今那地方立了块双语牌子，写着“历史的见证”。
可谁来见证那些没活下来的人？
北方四岛的事，又停了。
俄方说，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。
可有些人，等了七十年，就为了能捡回亲人的骨头。
没人提了，但没人忘了。
你见过老人半夜惊醒，喊着“别开枪”吗？
他不是在梦里，他是在回忆。
那些人，不是战犯，是被时代碾碎的普通人。
你骂他们侵略，可他们也是被送进地狱的棋子。
历史不讲道理，它只留下灰烬，和几个还在发抖的遗物。
你家的相册里，有没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？
背后写着“平安归来”？
可那三个字，是谎言，还是最后的安慰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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