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2年7月10日深夜,老秃山顶的一片火烧云刚刚散尽。白天的几百发炮弹把山体剜出了新坑,空气里仍漂着硝烟味。七连四班的洞口,却安静得只剩粗重的鼾声。所有人累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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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里最角落,倪祥明睁着眼。水珠沿岩壁滴落,“嗒、嗒”像坏了的钟。他翻身,浑身汗湿,脑子里蹿出一句老话——“夜来风雨声”。巨炮停了,可风雨未歇,他总觉得缺点什么。
他踮脚出了洞。月亮挂在残破的树梢,光冷而硬。班长刘佐正靠在沙袋上,有气无力地握枪。倪祥明低声开口:“班长,我来顶一班。”这一句,是全文唯一一次主动提出换岗。刘佐抬眼,疲惫地摆手,却没有坚持。两人错身时,说了句只有他们听得见的话:“小心动静。”
山坡一片漆黑。倪祥明循着惯常线路,靠在一块斜石后倾听。风掠过残枝,沙沙作响,可他忽然捕捉到不和谐的“咔哒”。那不是树枝,是金属轻碰。声音极轻,却有规律,像多个人同时试探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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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蜷腰挪到观察孔,屏息。坡下十几米处,黑影成链,正往上攀。人数不少,队形整齐,能看出受过专门训练。再迟疑,就是生死线。他低头拔出手榴弹,抖腕掷下,引信在夜里划出短暂火星。爆炸声撕裂静夜,火光一闪,美军头盔的轮廓清晰显露。
“敌袭!”他朝洞口狂吼。一句话把几十号人从梦里拽出来。有人赤足冲出,有人裤子还没提好就端枪,一条沟壕瞬间沸腾。老兵抓弹匣,新兵推枪栓,只差三秒,第一排子弹就扫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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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脚的美军愣了半拍,很快分散猫腰,依靠弹痕累累的乱石交替前进。能看出指挥严密。几挺勃朗宁机枪架起,火线像剪刀,直剁志愿军射击口。刘佐把机关枪搬到侧翼,借着反坡打斜火,硬把敌人压回去几步。可对面呼叫迫击炮,仅两发,就把沟口削出血槽。
弹片四溅时,倪祥明脑子却冷静。他察觉敌人正绕道侧后方,那里只有临时掘出的浅坑与三名轻伤号。若让敌军切入,整条防线得拦腰折断。他招呼二排长石林河一起过去。石林河腿上缠着纱布,还是咬牙跟上。途中两人交头碰耳商量:必须抢在敌人前面堵口。对话不过五六个字,快得像火星。
几分钟后,他们赶到侧后坡。五条黑影已距离十米。倪祥明抡臂连掷两弹,爆炸后又冲上去。交锋成了肉搏。第三颗手榴弹挂在腰里来不及用,他拔枪却发现空仓,不得不用枪托砸。石林河见状,干脆抱起成束手雷,扑进敌群。轰鸣过后,烟尘里只剩倪祥明一人还能站。石林河牺牲,换来坡口暂时稳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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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进入零点。美军火力加强,一台工兵火焰喷射器被运上来。喷火手刚要扣扳机,就被倪祥明一枪击倒。这一枪,用的是石林河牺牲前塞给他的最后一发子弹。火焰器滚落,喷出短暂火舌,把旁边油桶点燃,美军小队瞬间乱成一锅粥。
可志愿军弹药也近极限。倪祥明回主沟取弹,却只摸到空箱。他转向医护洞,想搬几箱存底。门口却碰见通信员周元德。周元德拍拍空背囊,苦笑:“全用完了。”两人对视,无需多话。倪祥明抓起仅剩的三枚手榴弹,挑一条最窄的交通壕折返,再次奔赴侧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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敌人又压上来,人数以二十计。倪祥明和周元德一左一右,把手榴弹逐枚掷出。爆炸声连成一线后,洞口烟雾掩护下,他们端起空枪做最后射击姿势。弹药确实见底,但表情没变。敌军犹豫,队形一滞。
倪祥明突然冲出遮体,拔出匕首扑向最前排。近身拼杀持续不足一分钟,他身中数刀却仍死死勒住一名美军喉管。周元德趁隙拾起对方掉落的冲锋枪,扫出短点射,把剩余敌人逼退至坡下。那一段沟堑,终于稳住。
凌晨一点,美军侦察部才发现偷袭彻底失败,仓皇撤回。远处发动机声渐弱,山头重新归于寂静,只余火光映出的残垣。志愿军七连伤亡过半,却没让对方越过防线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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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微亮,连长清点人数,在侧翼沟口找到倪祥明的遗体。他上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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