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的嘴角,又一次在我看不见她屏幕的时候,弯成了一个我陌生的弧度。那是一种混合着甜蜜、羞涩和一丝丝窃喜的笑,像一个初恋的少女。而我们,已经结婚五年了。
我叫陈默,一个三十五岁的软件架构师,信奉逻辑和数据。我和林晚是大学同学,从校园到婚纱,我们曾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。在这座钢筋水泥的城市里,我们从一无所有奋斗到有车有房,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和我们脚下的地基一样坚固。但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坚固的结构内部,出现了我无法用代码修复的裂缝?
大概是三个月前,她开始频繁地提起她的一个新同事,阿哲。一个搞艺术设计的,风趣幽默,和她“特别聊得来”。我没在意,一线城市的职场压力巨大,有个能排解情绪的朋友是好事。我甚至鼓励她多和朋友出去放松,因为我自己的工作忙到几乎没有休息日,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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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开始失眠,大脑在深夜里疯狂运转,分析着每一个可疑的细节。我告诉自己,要相信林晚,相信我们十年的感情。但理智的堤坝,在情感的洪水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那天晚上,我加班到深夜十一点才回家。客厅里一片漆黑,只有卧室门缝里透出一点手机屏幕的微光。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看到林晚已经睡着了,但手机还亮着,就放在她的枕边。她睡得很沉,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魔鬼在那一刻攫住了我。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机,她的指纹解了锁。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阿哲的聊天界面。我向上滑动,心脏随着那些文字越跳越快,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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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才是,今天做的方案超棒,崇拜你。”
“工作好累啊,要是能天天和你待在一起就好了。”
“我也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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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信人是阿哲,内容只有三个字:“想你了。”
就是这三个字,彻底击溃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。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,扶着墙才没有倒下。愤怒、背叛、屈辱,各种情绪像岩浆一样在我胸中翻滚,几乎要喷薄而出。我想把林晚摇醒,把手机摔在她脸上,声嘶力竭地质问她。
但我是陈默,一个习惯用逻辑解决问题的男人。在情绪爆发的前一秒,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吵闹解决不了问题,只会让她把一切责任推到我的不信任上。我要的不是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,而是真相,和一个无可辩驳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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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拿起她的手机,手指悬在屏幕上方,微微颤抖。然后,我用她的口吻,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上去:“老公出差了,要一个星期才回来。”
点击发送的那一刻,我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。这是一个陷阱,一个测试,也是一场豪赌。赌的是对方的反应,也赌我们这段婚姻最后的体面。
几乎是秒回,对方的消息弹了出来:“真的?太好了!那我明天晚上带你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过去找你,好好陪陪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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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五个字,像最后的审判书,将林晚和我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彻底焚烧成灰。我的手指冰凉,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。原来,他们早已不满足于线上的暧昧,只差一个我“出差”的机会。
我没有再回复。我将手机轻轻放回原位,屏幕朝下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我站起身,走到阳台上,点燃了一支烟。城市的夜景璀璨依旧,万家灯火,却没有一盏能照亮我内心的黑暗。我不是在看风景,我是在思考下一步。
直接摊牌?她会说我偷看她手机,会说我们只是开玩笑。然后呢?冷战,争吵,最后在无休止的内耗中耗尽所有情分。不,我不能这么做。这件事,不能只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解决。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,她口中那个“纯洁的男闺蜜”,到底是什么样的人;也要让她的父母看看,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,是如何对待她的婚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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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岳父睡意朦松的声音传来:“喂?小陈啊,这么晚了,出什么事了?”
我深吸一口气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语气说:“爸,没什么大事。就是我和林晚最近工作压力都大,想请您和妈明天晚上过来吃个饭,热闹热闹。我亲自下厨,做你们爱吃的菜。”
岳父显然有些意外,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:“好啊,你们有心了。那我们明天下午就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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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完这一切,我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空。我没有回卧室,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。我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,一夜无眠。脑子里反复预演着明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。林晚的震惊,阿哲的错愕,岳父母的愤怒和失望。这会是一场风暴,而我,就是那个亲手拉开风暴序幕的人。
第二天早上,我像往常一样起床,甚至还给林晚做了早餐。她看到我眼中的红血丝,关切地问:“昨晚没睡好吗?是不是太累了?”
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,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,心中五味杂陈。我笑了笑,说:“项目有点急。你快吃吧,今天我送你上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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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她到公司楼下,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。然后,我调转车头,没有去公司,而是去了一趟超市。我买了很多菜,都是岳父岳母爱吃的。排骨、鲈鱼、大虾……我甚至买了一瓶他们最爱喝的白酒。我要把这场“家宴”布置得尽善尽美。
下午四点,岳父岳母准时到了。他们提着水果,满脸笑容。
“小陈,辛苦你了,还亲自下厨。”岳母心疼地看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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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父在客厅里喊:“晚晚呢?还没下班?”
“快了,我让她今天早点回来。”我回答道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。
六点钟,林晚下班回来了。她一开门,看到客厅里的父母,愣住了。“爸?妈?你们怎么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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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,她看向厨房里的我,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我冲她笑了笑,示意她先陪爸妈聊天。
饭菜很快上桌,满满一桌,色香味俱全。我开了酒,给岳父满上,也给自己倒了一杯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。
“来,爸、妈,我们先喝一个,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。”我举起酒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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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晚显得有些心神不宁,频频看手机。我知道,她在等那个男人的消息,或者,在想怎么取消今晚的“约会”。
我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,温柔地说:“多吃点,看你最近都瘦了。”
她勉强地笑了笑,低头扒着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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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,门铃响了。
所有人都愣了一下。岳母问:“谁啊?还有客人吗?”
林晚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她惊恐地看着我,嘴唇都在哆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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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到门口,深吸一口气,然后猛地拉开了门。
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,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,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。他看到我,笑容僵在了脸上,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不解。他就是阿哲。
“你……你是?”他显然不认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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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厅里一片死寂。岳父岳母惊愕地看着门口的男人,又看看脸色惨白的女儿。林晚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椅子上,浑身发抖。
阿哲终于反应过来,他看着屋里的阵仗,又看了看我,脸色也变了。他尴尬地举了举手里的食盒:“我……我就是来给林晚送个吃的,她最近加班辛苦……”
“哦?送吃的?”我冷笑一声,接过他手里的食盒,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。里面是几道精致的私房菜,冒着热气,显然是刚做好的。我指着其中一道菜问林含,“这道菜,是叫‘渔家三鲜’吧?你最爱吃的,对不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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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转头看向阿哲,眼神冰冷如刀:“我出差了,要一个星期才回来。所以你就带着她最爱吃的菜,来‘好好陪陪她’,是吗?”
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清晰地看到阿哲的瞳孔猛地一缩。他终于明白,那条短信是我发的。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
“够了!”岳父终于忍不住,猛地一拍桌子,站了起来。他指着林晚,气得浑身发抖,“林晚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你给我说清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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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朋友?”我笑了,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,“朋友会在深夜十点半给你发‘想你了’?朋友会趁你老公出差,提着你爱吃的菜上门来‘好好陪你’?林晚,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,还是在侮辱‘朋友’这个词?”
我拿出自己的手机,把我昨晚拍下的聊天记录照片投屏到客厅的电视上。那些暧昧的对话,那句刺眼的“想你了”,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每个人面前。
岳母看着电视上的内容,捂住了嘴,眼泪也流了下来。“晚晚啊,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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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。这番话像一把锤子,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。原来,在她眼里,我这些年的拼命奋斗,只是“不关心她”。我们一起吃苦过来的日子,她都忘了吗?我为了这个家,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,喝了多少酒,熬了多少夜,她都看不见吗?
我的心冷了下去,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。
“这就是你背叛我们婚姻的理由?”我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问,“因为我忙于工作,给你创造更好的生活,所以我活该被戴上这顶绿帽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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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精神出轨,就不是出轨了吗?”我厉声反问,“林晚,我们结婚五年了,你扪心自问,我对你,对这个家,哪里不好?你想要的,我哪一样没有拼了命地给你?而你呢?你回报我的,就是和一个男人在线上卿卿我我,在线下准备暗度陈仓?”
一直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阿哲,此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,他对着我吼道:“你别血口喷人!我和晚晚是清白的!我们是灵魂伴侣,你这种不懂感情的俗人根本不会明白!”
“灵魂伴侣?”我被这四个字气笑了,“好一个灵魂伴侣!一个插足别人家庭,一个背叛自己丈夫,你们的灵魂还真是‘高尚’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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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滚!”我指着门,对他吼出了压抑了一整晚的愤怒,“从我家滚出去!永远不要再出现!”
阿哲看了看林晚,又看了看我们一家人,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这个家仿佛变成了一个高压锅。岳父气得嘴唇发紫,指着林晚说:“你……你太让我失望了!我们陈家,没有你这样的女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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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看着眼前这片狼藉。我亲手策划了这场审判,也亲手撕碎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。我以为我会感到快意,但实际上,我的心里只有一片空洞的荒芜。
那天晚上,我们谈了很久。林晚哭着认错,说她只是一时糊涂,求我原谅。岳父岳母也在一旁帮着求情,说夫妻十年不容易,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。
我没有说话,只是抽着烟。一支接一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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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美好的回忆,曾经是我奋斗的全部动力。而现在,它们都蒙上了一层灰,变得不再纯粹。信任一旦被打破,就像摔碎的镜子,即使勉强粘合,也永远会留下裂痕。
我掐灭了烟头,看着他们,平静地说:“我们,先分开一段时间吧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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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完,我没有再看他们,转身走进卧室,拿了几件衣服,装进行李箱。当我拉着箱子走出家门的那一刻,我没有回头。我知道,门内是我的过去,而门外,是我不确定的未来。
走在深夜的街头,城市的霓虹灯模糊了我的双眼。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,我只知道,用一场理智的报复去戳破谎言,虽然残酷,但至少让我看清了真相。婚姻不是程序,出了问题无法简单地修复和重启。有些伤害,是永久性的。或许,放手,才是对彼此最后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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