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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子被开除,我去公司被刁难,董事长见我却喊了声大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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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林文轩,那位身价上亿、在财经杂志上才能见到的董事长,在我面前站定,声音颤抖地喊出那声“大哥”时,整个喧闹的办公室瞬间死寂。

所有鄙夷、不耐烦和看好戏的目光,都凝固在了我这张沟壑纵横的脸上,和我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上。

二十多年了,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退休钳工,陈建军。最大的骄傲,是儿子陈浩争气,进了这家全市闻名的科技公司。我以为生活的轨迹就是看着他娶妻生子,我帮着带带孙子,安稳到老。

直到三天前,儿子被他引以为傲的公司以“泄露商业机密”的罪名开除,我的人生,才被硬生生掰了个弯,撞向了这段尘封的过往。

一切,都得从那个闷热的下午说起。

第1章 一顿沉默的晚饭

晚饭的气氛不对劲。

我和老伴张桂兰对视一眼,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。桌上是儿子陈浩最爱吃的红烧排骨,张桂兰炖了足足两个小时,肉烂脱骨,酱香扑鼻。搁在平时,这小子能就着汤汁干掉三碗米饭。

可今天,他只是用筷子尖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粒,堆起一个小山,又把它扒拉平,如此反复。排骨夹到他碗里,堆在那儿,动都没动一下。

“浩浩,怎么了?菜不合胃口?”张桂兰小心翼翼地问,打破了餐厅里只剩下咀嚼声的寂静。

陈浩猛地一抬头,像是被惊醒的兔子,眼神里有几分慌乱。“没,没有啊,妈。好吃,好吃。”他胡乱地扒了两口饭,却像在嚼蜡。

我放下筷子,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我这个儿子,从小到大,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。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,但在我这个做了半辈子钳工的老爹眼里,他脸上那点细微的表情变化,比零件上零点零一毫米的误差还明显。

他的眉头是锁着的,不是工作累了那种疲惫的锁,而是带着委屈和愤懑。眼角微微发红,像是强忍着什么。嘴唇紧紧抿着,那是他遇到天大难处时的习惯性动作。

“工作上,遇到难事了?”我沉声开口。我的声音有些粗粝,常年和机器打交道,嗓门早就磨得不那么动听了。

陈浩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他放下碗,低着头,沉默了。

张桂桂兰急了,伸手推了他一把:“你这孩子,跟你爸说话呀!天大的事,说出来家里人一起扛。你这样闷着,是想急死我们啊?”

陈浩的头垂得更低了,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爸,妈……我被公司开除了。”

“什么?”张桂兰手里的筷子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桌上,声音尖锐得刺耳。

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,像一块铁砣子,直坠到底。但我没像老伴那样失态,只是盯着儿子,一字一句地问:“为什么?”

“他们说……说我泄露了公司一个重要项目的核心数据。”陈浩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,“可我没有!我真的没有!是……是项目组的另一个同事,赵鹏,他用我的电脑拷贝了文件。可我没有证据,监控坏了,他又死不承认。项目出了问题,公司要找人负责,我就成了那个替罪羊。”

“那你跟你们领导解释了没有?他们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?”我追问,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。

“解释了,没人信。”陈浩苦笑一声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“人力资源部的王主任找我谈话,说公司只看结果。证据指向我,我就必须承担责任。他说,念在我刚毕业,就不追究我的法律责任了,让我签一份自愿离职协议,就当是体面地走人。”

“混账!”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厚实的木头桌子嗡嗡作响。张桂兰吓了一跳,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
陈浩也抬起头,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,滚落下来。“爸,我在那个项目上熬了多少个通宵,公司的地板我都睡过。我怎么可能去害公司?可他们不听,他们就觉得我一个没背景、刚来的实习生,最好欺负……”

看着儿子那张混合着委屈、不甘和绝望的年轻脸庞,我的心像被一把老虎钳死死夹住,一寸寸拧紧。

我知道我儿子。他或许有点年轻人特有的毛躁和天真,但骨子里是个踏实、正直的孩子。他把这份工作看得很重,那是他大学毕业后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第一家公司,也是我们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科技企业,叫“启航科技”。他常常在我们面前说,公司的氛围多好,领导多器重他,他要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。

可现在,他所有的梦想和骄傲,都被一纸冰冷的开除通知书砸得粉碎。

张桂兰已经开始抹眼泪了,嘴里念叨着:“这可怎么办啊……档案里记上这么一笔,以后还怎么找工作啊……”
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怒火。对,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。

“饭,先吃完。”我对陈浩说,语气不容置疑。

陈浩愣愣地看着我。

“天塌不下来。”我把一块最大的排骨夹进他碗里,“吃饱了,才有力气想办法。你是我陈建军的儿子,咱不受这个冤枉气。”

我的话似乎给了他一点力量。他默默地拿起筷子,大口大口地吃起来,眼泪却混着米饭,一颗颗地往下掉。

那一晚,我几乎没合眼。躺在床上,旁边是老伴压抑的啜泣声。我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儿子说的话,那个“王主任”,那句“没背景、好欺负”。一股久违的、被压在心底多年的血性,像地火一样,慢慢地往上涌。

年轻时,在工厂里,我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,最看不得工友受欺负。为了给别人出头,跟车间主任拍过桌子,跟小混混动过手。后来年纪大了,有了家庭,棱角被生活磨平了,只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。

可现在,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。

我这把老骨头,看来是得动一动了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找出柜子里压箱底的一件深蓝色夹克,那是许多年前单位发的,虽然旧,但很干净。我对着镜子,仔细地把头发梳理整齐。

张桂行兰不安地问:“建军,你这是要去哪?”

“去启航科技。”我平静地说,“我得去问问清楚。我儿子,不能就这么白白地被人泼一身脏水。”

“你……你别冲动啊!”她拉住我的胳膊,满眼担忧。

我拍了拍她的手,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:“放心,我不是去打架的。我就是去跟他们讲讲道理。”

道理。我心里默念着这个词。可我也明白,在这个世界上,有时候,光有道理是行不通的。

第2章 冰冷的前台和一扇紧闭的门

启航科技的办公大楼,比我想象中还要气派。

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,像一座水晶宫殿。穿着笔挺西装、踩着高跟鞋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属于精英阶层的自信和忙碌。

我站在大楼前,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藕花园的乡下人。身上这件旧夹克,脚上那双穿了五年的皮鞋,都让我与这里格格不入。一阵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,也让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。

深吸一口气,我迈步走了进去。

一进门,一股混着香水和咖啡味的冷气扑面而来。宽敞明亮的大厅,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能照出人影。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巨大的前台,后面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。

看到我进来,其中一个女孩脸上职业性的微笑瞬间收敛了半分,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。

“您好,请问您找谁?”她的声音很客气,但透着一股公式化的疏离。

“我找你们人力资源部的王主任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。

“请问有预约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我老实回答,“我是陈浩的父亲,陈浩是你们公司的员工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那女孩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,她和旁边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。“陈浩?”她顿了一下,然后在电脑上敲了几下,“哦,他已经办了离职手续了。王主任现在很忙,恐怕没时间见您。”

这套说辞,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。

“姑娘,我就想跟王主任当面聊几句,了解一下情况,耽误不了他多长时间。”我耐着性子说。

“不好意思,先生,公司规定,没有预约,领导是不能随便见的。”她把“规定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假笑,“如果您有什么问题,可以走法律程序。”

又是“规定”,又是“法律程序”。这些话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嘴里说出来,冰冷得像机器。

我沉默了。我知道,跟她再多说也无益。她只是个执行命令的。

我没有走,而是走到大厅角落的休息区,在一张硬邦邦的沙发上坐了下来。我想,我就在这里等。等到他下班,等到他出来,我总能见到他。

前台的两个女孩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瞥一眼,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几分不屑,仿佛我是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碍眼摆设。来来往往的员工也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穿着老旧、满脸风霜的“不速之客”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从上午到中午,又从中午到下午。我没喝一口水,也没吃一点东西。腰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阵阵酸痛,但我挺直了脊梁。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狼狈。

期间,一个保安过来盘问了我两次,都被我用“等朋友”的理由搪塞了过去。他看我虽然穿着朴素,但举止还算规矩,也就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偶尔会用对讲机向上头汇报一下情况。

我能感觉到,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。他们不打算让我见到那个王主任。

下午三点左右,一个看起来像是主管模样的人从楼上下来,径直走到我面前。他戴着金丝眼镜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语气比前台小姐要强硬得多。

“这位先生,这里是办公区域,不允许长时间逗留。如果您再不离开,我们就要叫保安了。”

“我只想见王主任一面。”我抬起头,迎着他的目光。

“王主任日理万机,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。”他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“您儿子的事情,公司已经处理完了,是合法合规的。您在这里胡搅蛮缠,没有任何意义,只会让我们对您儿子的印象更差。”

“胡搅蛮缠?”我慢慢站起身,身高比他高出半个头。常年干体力活,我的身板依旧硬朗。我逼视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儿子受了冤枉,我这个当爹的来问个清楚,就叫胡搅蛮缠?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个为公司熬夜加班的年轻人的?”

我的声音不大,但大厅里很安静,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一些路过的员工停下脚步,好奇地望向这边。

金丝眼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“保安!保安!”他提高了音量。

两个保安立刻快步走了过来,一左一右地站在我身边。

“先生,请您离开。”其中一个保安面无表情地说,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胳膊上。

我没有反抗。我知道,在这里动手,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。我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金丝眼镜,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。

就在我准备被他们“请”出去的时候,大厅另一侧的专用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响了。门缓缓打开,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。

那个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,穿着一身合体的深灰色西装,头发有些花白,但精神矍铄,眼神锐利。他一边走,一边听着旁边的人汇报工作,步履生风,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,包括那两个保安和金丝眼镜。他们立刻站直了身体,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。

“董事长好!”

整齐划一的问候声在大厅里响起。

我被这阵仗弄得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朝那个被称为“董事长”的人看去。

只是一眼,我的身体就像被雷击中一样,瞬间僵住了。

那张脸……

虽然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,添了皱纹,染了风霜,但那熟悉的轮廓,那双眼睛,那走路时微微有些外八字的习惯……

怎么会是他?

那个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,不经意地朝我这边扫了一眼。

起初,他的目光只是在我脸上一掠而过,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视。但随即,他的脚步猛地一顿,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原地。

他停了下来,身后的高管们也立刻噤声,不解地看着他。

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,眼神从最初的疑惑,到震惊,再到难以置信。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,好像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。

整个大厅,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
我看着他,他也看着我。三十年的岁月,像潮水般在我们之间退去,露出了被时光掩埋的河床。那些汗水、机油、争吵和相互扶持的日日夜夜,瞬间涌上心头。

他推开身边的人,一步一步,有些踉跄地向我走来。

金丝眼镜和保安们都懵了,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。
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他走到我面前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。
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,他已经看清了我眼角的疤,那道三十年前在车间里为了护住他而被飞溅的铁屑划出的疤。

他眼圈一红,所有商场上的沉稳和威严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
他对着我,一个穿着旧工装、被当成闹事者的老头子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然后,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,用带着哭腔的声音,喊了一声:

“大哥!”

第3章 一声“大哥”,满堂皆惊

一声“大哥”,像一颗深水炸弹,在启航科技光鲜亮丽的大厅里轰然炸开。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
前台那两个女孩张大了嘴,足以塞进一个鸡蛋。那个金丝眼镜主管,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惊骇,最后变成一片煞白,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就流了下来。两个准备架我出去的保安,更是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,僵在原地,搭在我胳膊上的手,触电般地缩了回去。

所有围观的员工,都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。

他们的董事长,林文轩,这个在商界翻云覆雨、跺跺脚都能让本市经济抖三抖的传奇人物,竟然对着一个衣着寒酸的老头,喊“大哥”?

我看着眼前这个双鬓斑白、眼含热泪的男人,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文轩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喉咙有些干涩,喊出了这个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。

“是我,大哥!是我啊!”林文轩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,力气大得像是怕我跑了,“真的是你!我找了你二十多年啊!”

他的声音里带着重逢的狂喜和岁月的感伤,再也没有了半分董事长的架子,就像个找到了亲人的孩子。

“董事长,这……”金丝眼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结结巴巴地想说什么。

林文轩猛地回头,刚才还温情涌动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。“怎么回事?!”他指着我和旁边的保安,厉声问道,“你们在干什么?!”

那眼神,让金丝眼镜双腿一软,差点没站稳。“董、董事长……这位先生他……他没有预约,在大厅滞留,我们是按公司规定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已经没有了丝毫底气。

“规定?”林文轩冷笑一声,“什么规定让你们这样对待我的大哥?他是谁你们知道吗?没有他,三十年前我就死在车床上了!没有他,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启航科技!”

这番话,更是平地惊雷。

所有人都被这背后隐藏的巨大信息量给震住了。

林文轩不再理会那些面如土色的下属,转过头,紧紧握着我的手,满脸歉意和心疼:“大哥,让你受委屈了。走,我们上楼说,去我办公室。”

他不由分说,拉着我就往专用电梯走。我甚至能感觉到,他握着我的手,还在微微颤抖。

路过那个金丝眼镜身边时,林文轩脚步一顿,头也不回地冷冷抛下一句:“人力资源部的王主任是吧?你,还有刚才所有相关的人,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,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解释清楚!一个细节都不许漏!”

金丝眼镜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,低着头,连声应道:“是,是,董事长……”

电梯门缓缓合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惊愕和议论。

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看着光可鉴人的梯壁里映出的我和林文轩的身影——一个西装革履,一个工装陈旧,我一时间有些恍惚,仿佛做梦一样。

“大哥,这些年,你都去哪儿了?”林文轩的声音依旧激动,“当年工厂倒闭,大家各奔东西,我回去找你,你家已经搬了,一点音信都没有。我托了好多人打听,都说不知道。”

我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当年厂子没了,家里也出了点事,就搬回乡下住了几年。后来孩子要上学,才又回到城里。我就是个普通工人,能去哪儿。倒是你,文轩,出息了,真给你自己争了气。”

“什么出息!”林文轩摇了摇头,眼里的愧疚更深了,“当年要不是你替我顶了那个操作失误的大雷,被开除的就是我,断条腿的也是我。我这条命,这份家业,都是你给的!我林文轩要是忘了这份恩情,那就不是人!”

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到达顶层。

门一开,是一个宽敞得有些奢侈的办公室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半个城市的风景。

林文轩把我按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,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茶,双手递到我面前。“大哥,你先暖暖身子。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怎么会到这里来?还被他们……”

我捧着温热的茶杯,手心的暖意驱散了些许紧张。我把儿子陈浩被开除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从他如何被冤枉,到那个王主任如何仗势欺人,再到我今天如何被拒之门外。

我讲得很平静,没有添油加醋,只是陈述事实。

但林文轩的脸色,却随着我的讲述,一点点地阴沉下去,最后变得铁青。

“混账东西!”他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“我的公司里,竟然养了这么一群颠倒黑白、狗眼看人低的蛀虫!他们开除的,是我的亲侄子啊!”

他看着我,满脸自责:“大哥,对不起!是我治下不严,让浩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。你放心,这件事,我一定给你,给浩浩一个交代!”

我知道,事情,从他喊出那声“大哥”开始,就已经彻底扭转了。

但我心里并没有多少“沉冤得雪”的快意,反而有些复杂。我来这里,只是想为儿子讨个公道,讲个道理。却没想到,最后还是要靠着一份陈年的恩情,才能推开那扇紧闭的门。

这个世界,终究还是不看道理,只看人情和身份吗?

第4章 尘封的往事与迟到的真相

半小时后,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。

林文轩喊了声“进”,门外的人才敢推门进来。

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金丝眼镜,也就是人力资源部主任王德昌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部门的负责人,以及那个诬陷我儿子的年轻人赵鹏。几个人都低着头,大气不敢喘,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。

他们一进来,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,身体都是一僵,眼神躲闪,不敢与我对视。

“都站好了。”林文轩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。

几个人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,在办公桌前站成一排。

林文轩没有立刻发问,而是端起茶杯,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,喝了一口。办公室里安静极了,只有他放下茶杯时,瓷器和桌面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。

这种沉默的压迫感,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人心惊胆战。王德昌的额头上,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“王主任,”林文轩终于开口,目光落在王德昌身上,“你先说吧。陈浩这个事,从头到尾,怎么处理的?”

王德昌身体一颤,连忙上前一步,声音干涩地开始汇报:“董事长,是……是这样的。上周,我们公司正在竞标的‘智慧城市’项目,部分核心数据文档被监测到有外泄风险。技术部排查后,发现最后的访问和拷贝记录,都来自……来自陈浩的办公电脑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……然后我就找了陈浩和他的直接主管谈话。陈浩否认是他做的,但……但拿不出证据。项目数据安全是公司的生命线,出了这么大的纰漏,必须有人负责。考虑到影响,也为了……为了尽快平息事态,我们就……就决定辞退陈浩。”王德昌的声音越来越虚,他偷偷瞥了我一眼,又飞快地低下头。

“尽快平息事态?”林文轩冷笑,“我看是尽快找个替罪羊吧?一个刚毕业、没背景的实习生,是不是最好的人选?”

王德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“不……不是的,董事长,我们是按流程办事……”

“流程?”林文轩把手里的调查报告“啪”地一声摔在桌上,“那这个流程你给我解释解释!技术部明明在后续的深度排查中发现,数据拷贝的时间点,陈浩正在另一个会议室开会,有十几个人可以作证!而监控显示,那个时间段,只有赵鹏一个人进出过陈浩的工位!这么明显的疑点,你们的‘流程’里,为什么没有体现?为什么不去深入调查?!”

他每说一句,声音就提高一分,最后一句,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
王德昌吓得魂飞魄散,腿一软,差点跪在地上。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赵鹏。

赵鹏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,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。

“赵鹏!”林文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他,“你来说!为什么要用陈浩的电脑拷贝文件?你把文件给了谁?”
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赵鹏还在嘴硬。

“没有?”林文轩站起身,绕过办公桌,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我们已经查了你的银行账户,三天前,你账上突然多出来一笔二十万的转账,是从我们竞争对手公司一个高管的私人账户转过来的。这笔钱,你又怎么解释?”

铁证如山。

赵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,他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痛哭流涕:“董事长,我错了!我鬼迷心窍!是他们找到我,说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万,还能让我跳槽过去当主管。我……我家里等着用钱,就一时糊涂……陈浩他平时人老实,不爱计较,我就想让他背这个锅,反正他一个实习生,公司也不会太在意……”

他这话一出,王德昌的脸彻底没了血色。

“好一个‘公司也不会太在意’!”林文轩气得发笑,“王德昌,这就是你所谓的人力资源管理?一个为公司卖命的员工被冤枉,你不仅不查明真相,还急着把他踢出去,堵住他家人的嘴。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公道?!”

“董事长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!”王德昌也快哭了,“是我官僚主义,是我工作失职!我怕事情闹大了影响项目竞标,就想着快刀斩乱麻……我……我没想过会是这样……”

他转向我,深深地鞠了一躬:“陈……陈先生,对不起!是我有眼不识泰山,是我狗仗人势,我向您道歉,向陈浩道歉!求您……求您在董事长面前替我说句好话!”

我看着他现在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,再想想他之前在大厅里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,心里没有半分快意,只觉得一阵悲哀。

我没有说话,只是摇了摇头。

林文轩深吸一口气,对站在门口的秘书说:“通知法务部,赵鹏的行为涉嫌窃取商业机密和职务侵占,公司将正式提起诉讼,追究其法律责任。另外,王德昌,工作态度恶劣,管理严重失职,即日起停职反省,全公司通报批评,降三级使用。其他相关人员,视责任大小,分别予以处分。”

他的处理决定,干脆利落,不留情面。

赵鹏和王德昌瘫软在地,面如死灰。

处理完这些人,林文轩才重新回到我身边,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:“大哥,你看这样处理,你还满意吗?”

我叹了口气:“文轩,我来,不是为了看谁被处理。我只是想为我儿子讨个公道,证明他的清白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林文轩点点头,他让人把陈浩的档案拿了过来,当着我的面,亲手撕掉了那份所谓的“自愿离职协议”。

“大哥,你放心。”他郑重地对我说,“公司会立刻发布公告,为陈浩恢复名誉。明天,我会亲自去家里,给他赔礼道歉,请他回来上班。而且,这次事件中,他表现出的职业操守和责任心,值得肯定。公司决定,直接让他转正,并任命他为新成立的项目攻坚小组副组长。”

事情到这里,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最圆满的结局。

儿子沉冤得雪,还因祸得福。作恶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
可我心里,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。

我看着林文轩,这个我曾经用命护着的小兄弟,如今已经是掌控着几千人命运的商业巨擘。他能轻易地决定一个人的荣辱,也能轻易地还我儿子一个清白。

但我在想,如果今天,坐在这里的董事长不是他,如果我和他之间没有那段过命的交情,那我的儿子陈浩,是不是就要永远背着这个黑锅,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?

而我,陈建军,是不是就要被那两个保安,像拖一条野狗一样,从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,拖出去?

这个世界,真的公平吗?

第5章 一顿不一样的晚餐

我回到家时,天已经黑了。

一进门,就看到张桂兰和陈浩都坐在客厅里,一脸焦急地等着我。见我回来,两人“呼啦”一下全围了上来。

“老陈,怎么样了?他们没为难你吧?”张桂兰抓着我的胳膊,上下打量着,生怕我少了一根头发。

“爸,你没事吧?”陈浩的眼睛里也满是担忧和自责,“都怪我,让你为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出去抛头露面,受人白眼。”

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,我心里一暖,白天的那些憋屈和感慨都淡了不少。家,终究是让人心安的地方。

我笑了笑,在沙发上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水,一口气喝完。“没事,都解决了。”

“解决了?怎么解决的?”张桂兰追问。

我把今天在启航科技发生的事情,挑着重点,简单地说了一遍。当然,关于我和林文轩过去那些舍命相交的往事,我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,说他是我的一个老工友,以前关系不错,恰好是他们公司的大老板。

即便如此,也足以让张桂兰和陈浩目瞪口呆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启航科技的董事长,是你以前的工友?”陈浩的声音都变了调,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自己这个普普通通、当了一辈子工人的父亲,和那个传说中的商界大鳄联系在一起。

“嗯,一个车间里干活的,我比他大几岁,他一直喊我大哥。”我点点头,说得云淡风轻。

“天呐!”张桂桂兰一拍大腿,“老陈,你……你藏得也太深了!有这么硬的关系,你怎么不早说啊!”

我苦笑了一下:“都快三十年没联系了,人家现在是大老板,我就是个退休老头子,谁知道人家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。今天也是赶巧了,要不是碰上,这事还真不好说。”

陈浩坐在我对面,久久没有说话。他看着我的眼神,很复杂,有震惊,有好奇,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……崇拜和敬意。

在他过去的认知里,我就是一个平凡的父亲。会修家里所有的电器,会做一手好菜,会因为他考了第一名而偷偷高兴好几天,也会因为他淘气而板着脸教训他。我的世界,似乎就只有工厂、家庭这两点一线。平凡,甚至有些乏味。

而今天,他突然发现,他这个平凡的父亲,身体里竟然藏着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、充满了故事的过去。那个过去,足以让一个身价上亿的董事长,恭恭敬敬地喊一声“大哥”。

这种冲击,远比他恢复名誉、得到提拔来得更加震撼。

“爸,”他沉默了半晌,才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,“谢谢你。”

这声“谢谢”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真诚和沉重。

我摆了摆手:“傻小子,跟自己老子客气什么。你没做错事,就不能让人欺负了。这是理儿。”

晚饭,依旧是在那张熟悉的餐桌上。

但气氛,和昨天那顿沉默的晚餐,已经截然不同。

张桂兰一扫愁容,脸上笑开了花,一个劲地往我和陈浩碗里夹菜。陈浩的话也多了起来,他不再聊工作上的烦心事,而是好奇地问起了我年轻时在工厂里的事情。

“爸,你跟那个……林董,以前关系真的那么好啊?”

“嗯,那时候他年纪小,家里穷,人又瘦,我总护着他点。车间里干活,是个良心活,也是个力气活,互相搭把手是常事。”我回忆着过去,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。

“那……董事长说你救过他,是怎么回事?”陈浩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个听故事的孩子。
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当年那次事故说了出来。我说得很平淡,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但在陈浩听来,却惊心动魄。

“所以,你腿上那道疤,就是那时候留下的?”他恍然大悟。我右边小腿上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陈年旧疤,小时候他问过我,我只说是干活不小心弄的。

我点点头。

“爸……”陈浩看着我,眼圈有些红了,“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些。”

“有啥好说的。”我喝了口酒,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,很舒服,“都过去了。做人嘛,凭良心做事就行了。帮了别人,别总记在心上,不然就成了买卖。别人记着你的好,那是情分;不记着,那也是本分,怨不得谁。”

这番话,是我这辈子为人处世的准则。

陈浩低着头,若有所思。过了很久,他才抬起头,郑重地对我说:“爸,我明白了。”

我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,但我能感觉到,经过这件事,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。不再是那个遇到挫折只会委屈抱怨的毛头小子,眼神里多了几分沉稳和担当。

第二天上午,林文轩真的亲自登门了。

他没有带秘书,也没有坐那辆招摇的豪车,而是自己开了一辆很普通的国产车,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,像个走亲戚的晚辈一样,出现在我们这个老旧小区的门口。

他的到来,让张桂桂兰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

而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对着陈浩,郑重地鞠了一躬。

“浩浩,对不起。是叔叔公司管理不善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
他这一躬,让陈浩瞬间红了脸,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:“林董……不,林叔叔,您可千万别这样,我受不起……”

林文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没什么受不起的。一码归一码,公司错了,就得认。你爸是我大哥,你就是我亲侄子。以后在公司,好好干,别给你爸丢人。也别怕事,有叔叔给你撑腰!”

那天,林文轩在我们家待了很久。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,也聊了很多现在的事。他没有一点董事长的架子,就像三十年前那个跟在我身后、满身机油味的“小林子”。

他走的时候,硬是塞给我一张银行卡,说里面是他这些年的一点心意,算是报答我当年的恩情。

我没要。

我把他送到楼下,对他说:“文轩,你能记着我这个大哥,我就很高兴了。当年的事,我从没想过要你报答什么。钱,我不需要。我这辈子,没挣到大钱,但也活得踏实。你要真想为我做点什么,就好好把公司做下去,让像我儿子这样的年轻人,能有个凭本事、讲道理的地方吃饭,我就知足了。”

林文轩看着我,沉默了很久,最后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“我明白了,大哥。”

第6章 父亲的“遗产”

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
陈浩回到了启航科技,并且被委以重任。经历了这次风波,他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。工作上更加沉稳、拼命,待人接物也成熟了许多。他不再是那个把公司当成象牙塔的理想主义青年,而是懂得了职场的复杂和人性的幽微。

但他没有变得世故圆滑,反而更加坚守自己的原则。他常常对我说,爸,我现在明白你说的“凭良心做事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
王德昌最终还是被公司劝退了。据说他离开公司后,想去别的企业应聘,但因为那份全公司通报的处分,处处碰壁。这个行业圈子很小,他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。

至于赵鹏,公司坚持走了法律程序。他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災,还要赔偿公司巨大的经济损失。一个年轻人,为了一时贪念,毁掉了自己的一生。

这些后续,都是陈浩偶尔跟我提起的。我听了,只是点点头,没有发表任何评论。每个人的路,都是自己选的,种下了什么因,就会结出什么果。

我和林文轩的联系,也多了起来。他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董事长,而是变回了我的“小林子”。他会隔三差五地给我打电话,问问我的身体,聊聊家常。有时候周末,他还会自己开车来我们家,不为别的,就为了吃一顿张桂兰做的红烧排骨。

他说,只有在这里,他才能放下所有的防备和压力,感觉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。

有一次,他跟我喝酒,半醉的时候,红着眼睛说:“大哥,你知道吗?这些年我生意越做越大,身边的人越来越多,可我感觉越来越孤独。每个人接近我,都是带着目的的。只有你,只有在你面前,我才觉得自己还是个‘人’,不是一个‘董事长’的符号。”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什么也没说,只是给他又满上了一杯酒。

人这一辈子,能有几个不看你身份、不图你钱财,真心待你的朋友?从这个角度看,我陈建军,比他这个亿万富翁,要富有多了。

秋天的时候,陈浩拿到了他转正后的第一笔奖金。他没有给自己买新手机,也没有买新衣服,而是给我和张桂兰一人买了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。

那天晚上,他把大衣递给我的时候,很认真地对我说:“爸,以前我总觉得,你和妈为我付出了很多,将来我一定要赚大钱,给你们买大房子,买好车,让你们过上好日子。我觉得,那才叫孝顺。”

“现在呢?”我笑着问他。

“现在我觉得,那些东西是重要,但不是最重要的。”他看着我,眼睛里闪着光,“最重要的东西,是你教给我的。是正直,是担当,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掉的良心。这比任何财富都宝贵。爸,这是你留给我最好的‘遗产’。”

听到“遗产”两个字,我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。

我这一辈子,没权没势,没给儿子留下万贯家财,甚至连一套像样的婚房都得靠他自己去奋斗。我能留给他的,确实也只有这些听起来有些“过时”的做人道理了。

但看着儿子那张充满朝气和正气的脸,我觉得,我这辈子,值了。

冬日的阳光,透过窗户,暖洋洋地洒在客厅里。我和老伴穿着儿子买的新大衣,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。陈浩在厨房里忙活着,学着做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,说是要让我们也尝尝他的手艺。

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抽油烟机的轰鸣声,那是我听过的,最动听的交响乐。

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启航科技的大厅里,在那些冰冷、审视的目光中,我挺直的脊梁。那一刻,我不是为了什么尊严,也不是为了什么面子,我只是作为一个父亲,本能地想为我的孩子,撑起一片天。

所幸,我撑住了。

而我也相信,我的儿子,陈浩,未来无论遇到什么风雨,他也一定能撑得住。因为他的脊梁里,已经刻上了我教给他的东西。

那东西,叫作“做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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