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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帮邻居带两只土鸡,她没给钱,邻居又让我带,我:上次还没给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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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姐的微信语音弹过来的时候,我正对着电脑改一张海报的配色,改得头昏眼花。

语音条是那种热情洋溢的橙红色,足足有三十秒长,像一截烧得通红的炭。

我点开,功放。

“小林啊!忙不忙啊?姐问你个事儿,你这周六是不是又要回你妈家啊?”

张姐的声音,自带一种穿透耳膜的热络,尾音习惯性地上扬,显得格外亲切,也格外不容拒绝。

我捏了捏眉心,回了两个字:是啊。

那边几乎是秒回,又是一条长语音。

“哎呀那可太好了!姐跟你说啊,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两只土鸡,哎哟喂,我炖了一锅汤,我们家老李喝得那个美啊,直夸你办事靠谱,说这鸡一看就是正经乡下跑地鸡,肉都带着嚼劲儿!”

一连串的夸赞,像不要钱的糖豆一样砸过来。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蔓延。

果然,第三条语音紧随其后。

“那个……小林啊,你看这周六,能不能……再帮姐带两只回来?还是上次那个大爷家的,活的,精神点的!钱我到时候直接转你!”

来了。

我盯着屏幕上“钱我到时候直接转你”这几个字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
上次,她也是这么说的。

上次是半个月前,也是一个周六。我在业主群里随口说了一句要回乡下看我妈,张姐立刻就私聊我了。

她说她婆婆念叨着想喝口正宗的土鸡汤,城里卖的都是饲料鸡,没味儿。问我能不能“顺路”帮她带两只。

我们这个小区,邻里关系说远不远,说近不近。见面点个头,电梯里尬聊两句天气,已经是极限。张姐算是其中最热情的一个,每次见了我女儿豆豆,都要夸上半天,还总想塞点小零食。

伸手不打笑脸人。

我想着反正是开车,后备箱空着也是空着,就答应了。

我妈家村口那个养鸡的大爷,鸡是真不错。我特意多绕了五里路,开到他家鸡场。大爷帮我挑了两只最肥的芦花鸡,羽毛油亮,眼神都透着一股不服管的野性。

活鸡不好拿,扑腾得厉害。我让大爷帮忙宰杀,褪毛,弄得干干净净。两只鸡,一分不差,一百八十块钱。

我提着沉甸甸的鸡回到家,第一时间就给张姐送了过去。

她开门的时候,笑得满脸褶子,接过鸡,嘴里一迭声地“谢谢小林”“辛苦你了”“太麻烦了”。

我摆摆手,客气地说“没事张姐,顺路”。

然后,我就站在门口,等着她“顺路”把钱给我。

一百八。

不多,但也不是一阵风刮来的。

结果张姐拎着鸡,转身就往厨房走,一边走一边喊:“老李!你看小林多好,给我们带土鸡回来了!晚上给你炖汤喝!”

完全没有要给钱的意思。

我站在门口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脚趾在鞋里尴尬地蜷缩起来。

难道要我主动开口?

“那个……张姐,鸡钱……”

话说出来,多难看。好像我多计较这百十来块钱似的。邻里邻居的,为这点钱撕破脸,不值当。

也许她就是忙忘了,等会儿想起来了,会用微信转给我吧。

我这么安慰着自己,讪讪地告辞回了家。

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。

整整半个月,张-姐-的-微-信-安-静-得-像-个-假-号。

别说鸡钱了,连句“鸡汤真好喝”的反馈都没有。

反倒是我老公陈阳,听了这事,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林岚,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家钱多得可以做慈善了?一百八,够给豆豆买两罐好奶粉了。”

“可能……就是忘了吧。”我辩解得毫无底气。

“忘了?你信吗?”陈阳冷笑,“这种人我见多了,揣着明白装糊涂。她就是吃准了你脸皮薄,不好意思要。”

我没说话,心里堵得慌。

不是钱的事。

是我那五里路,是我在大太阳底下等大爷杀鸡的半小时,是我那份“邻里互助”的好心,被人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免费劳力。

现在,这个“理所当然”,又来了。

我盯着那几条语音,反复听了两遍。张姐的声音还是那么热情,那么理直气壮,仿佛上次那一百八十块钱,已经自动在她记忆里清零了。

手机震了一下,张姐又发来一条消息,是文字。

“小林?在吗?行不行给姐回个话呀。”

后面跟了个“抱拳”的表情。

我深吸一口气。

陈阳说得对,有的人,你不能惯着。

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。

“张姐,可以是可以。”

发送。

那边立刻回了个“太好了”的笑脸。

我没理她,继续敲。

“不过,上次那两只鸡的钱,一百八,你好像还没给我。”

这句话发出去的瞬间,我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。

好像做了一件多大的坏事。

微信对话框里,顶上那行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……”出现了,又消失。

消失了,又出现。

来来回回,像个信号不好的灯。

足足过了五分钟,张姐的消息才姗然来迟。

“哎哟!”

只有一个字,后面跟了三个惊叹号。

紧接着,又是一条长语音,这次的语气,带了点夸张的懊恼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。

“哎哟我的好妹妹!你看我这记性!我真是老糊涂了!我以为我早给你了呢!我说怎么心里老觉得缺点啥事儿呢!真是不好意思,太不好意思了!你看看你,你不说我真就忘了!你这孩子也是,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呀!”

这一番话,说得滴水不漏。

既解释了她为什么没给钱(记性不好),又倒打一耙,怪我为什么不提醒她(你这孩子也是)。

高手。

我心里冷笑,回了句:没事,忘了也正常。

话音刚落,“叮”的一声,一个微信转账弹了出来。

金额:180.00元。

下面还附了一行小字:妹妹快收下,真是对不住了!

我点了收款。

钱到账的提示音,悦耳得像天籁。

我感觉心里那块堵了半个月的石头,总算是挪开了。

然后,我才慢悠悠地回复她关于这周六带鸡的事。

“张姐,这周六可能不太方便了。我老公公司临时有事,我们要早点回来,估计没时间绕路去鸡场了。”

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这种“顺路”的交集。

一次就够了。

张姐那边又沉默了。

这次的沉默,比刚才更久。

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回了,准备把手机丢到一边,继续跟我的海报奋斗。

她的消息又弹了出来。

“哦,这样啊……那真是太不巧了。没事没事,工作要紧。”

语气客气,但透着一股疏离。

“那行吧,你先忙。”

对话结束。

我长舒了一口气,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硬仗。

陈阳下班回来,我把这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他听。

他听完,没笑,反而皱起了眉头。

“你觉得这事完了?”

“不然呢?钱也给了,我也拒绝她了。”

“林岚,你把张姐这种人想得太简单了。”陈阳解开领带,丢在沙发上,“她今天在你这碰了钉子,丢了面子,她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

“不至于吧?就一百多块钱的事。”

“对你来说是一百多块钱,对她来说,是她占便宜的‘版图’被你侵犯了。”陈阳说,“你等着瞧吧,她肯定得找个地方把这口气出了。”

我当时觉得陈阳有点小题大做,危言耸听。

然而,事实证明,我还是太天真了。

第二天晚上,我们小区的业主群里,突然热闹了起来。

起因是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,是一锅看起来油汪汪、香喷喷的鸡汤。

发照片的人,是张姐。

张姐在群里说:“感谢热心邻居帮忙从乡下带回来的正宗土鸡,这汤味儿,绝了!就是现在这物价啊,真是看不懂了,两只鸡快两百块,比超市里还贵呢!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坑了哦。”

她没有指名道姓。

但我们这栋楼,除了我,谁还会从乡下给她带鸡?

这话,明摆着就是说给我听的。
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群里立刻有人附和。

“是啊张姐,现在土鸡是贵,但两只快两百也太夸张了。”

“我上次在菜市场买的,才六十多一只。”

“张姐你这肯定是被宰了,乡下人看着老实,精明着呢。”

张姐慢悠悠地回了一句:“哎,谁知道呢。主要是麻烦人家跑一趟,也不好意思问价钱,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了。就当是……买个教训吧。下次还是自己去买踏实。”

她又补了一句,配了个“捂脸哭”的表情。

“主要是吧,这钱要是不给,心里过意不去。给了吧,又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。做人难啊!”

看到这句话,我手脚冰凉。

一股血直冲脑门。

什么叫“买个教训”?

什么叫“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”?

什么叫“钱要是不给,心里过意不去”?

她这是在暗示我,我不仅多收了她钱,还是主动逼着她要的!

我气得浑身发抖,抓起手机就要在群里跟她理论。

那一百八,是养鸡大爷亲口报的价,我一分钱没多要!我手机里还有跟大爷的微信聊天记录!

陈阳一把按住我的手。

“别冲动。”他眼神冷静得可怕,“你现在下场,正中她下怀。”

“可她这是污蔑!诽谤!”我气得声音都变了。

“你现在跳出去解释,有用吗?”陈阳反问我,“你把聊天记录甩出去,她说你P图。你把大爷的电话放出去,她说那是你找的托儿。在群里这种地方,真相不重要,情绪才重要。她已经成功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‘淳朴、轻信、被坑了还不好意思说’的受害者形象了。”

我看着群里那些随声附和的邻居,一瞬间明白了。

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。

他们只是在享受一场邻里八卦的盛宴。

而我,就是那个被推上餐桌的“菜”。

“那我怎么办?就让她这么泼我脏水?”我委屈得眼泪都快下来了。

“别急。”陈阳拿过我的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,翻看着聊天记录。

“你看,她从头到尾,没有提你的名字。”他说,“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。你现在跳出去,就是对号入座。你不理她,她这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。”

“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是说我!”

“知道又怎么样?”陈阳看着我,“邻居,说白了就是熟悉的陌生人。他们今天能跟着张姐踩你一脚,明天就能跟着别人踩张姐一脚。他们的看法,一文不值。”

他顿了顿,语气缓和下来。

“你现在要做的,就是过好你自己的日子,别让她影响你的心情。清者自清。”

我看着陈阳,心里的火气慢慢被压了下去。

是啊,我跟一群闲着没事干的人较什么劲?

我删掉了打好的一大段反驳的话,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,扔到了一边。

眼不见为净。

但这件事,像一根刺,扎在了我心里。

从那天起,我在小区里遇见张姐,气氛就变得很微妙。

她还是会笑,但那笑容,像一张画皮,僵硬地贴在脸上,眼底没有一丝温度。

她不再夸豆豆可爱了,只是淡淡地点个头,就匆匆走开。

电梯里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,那种沉默,尴尬得能让空气凝固。

我知道,梁子,算是结下了。

我以为,这件事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。

直到一个月后,另一件事的发生,让我彻底见识了张姐的“能量”。

我们小区车位紧张,我家的车位,买的时候位置就不好,在一个拐角处,旁边紧挨着一个消防栓。

当初开发商承诺过,这个消防栓的位置不会影响停车。

住了两年,也确实相安无事。

但那天,物业突然在群里发通知,说接到消防部门的整改要求,所有消防栓前后五米内,严禁停车,违者后果自负。

通知下面,还特意@了我家的门牌号。

我当时就懵了。

消防栓前后五米,那我的车位,直接就废了!

我立刻冲到群里问物业:“当初买车位的时候,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!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,这是标准车位!”

物业经理回得倒是快,但都是官话:“林女士,这是上级部门的硬性规定,我们也没办法。安全第一,请您理解和配合。”

“那我车停哪儿?我花了几十万买的车位,现在不能用了,你们打算怎么解决?”

“这个……我们会跟开发商那边沟通,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。”

然后,无论我再怎么@他,他都装死不回了。

我气得不行,陈阳也立刻给物业打了电话,结果就是无休止的“正在处理”“需要上报”“请您耐心等待”。

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,张姐,又在群里发言了。

“哎呀,消防安全是大事,必须支持!不能因为一家的方便,影响整个小区的安全嘛。”

她这话一出,立刻又有人跟风。

“就是!万一着火了,消防车进不来,谁负责?”

“支持物业!必须严格执行!”

“那个车位本来就堵着消防栓,早就该整改了。”

我看着这些话,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。

什么叫“早就该整改了”?这两年怎么没人说?偏偏在我跟张姐闹掰之后,就突然要整改了?

我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
张姐的儿子,好像就在我们区的消防队工作。

我把这个猜测跟陈阳一说,他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他说,“这事,就是冲着我们来的。”

“她怎么能这么坏!”我无法理解,“就为了一百八十块钱?”

“不是为了一百八十块钱。”陈阳一针见血,“是为了那口气。她要让你知道,在这小区,得罪她,没好果子吃。”

那天晚上,我一夜没睡。

车位的事情,物业和开发商那边一直在踢皮球。我们的车,只能每天在小区外面找地方,像做贼一样,提心吊胆,生怕被贴条。

而张姐,每天在楼下花园里,跟一群老太太有说有笑,看到我,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。

那种感觉,比指着鼻子骂我一顿还难受。

是一种无声的、持续的凌辱。

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,是不是当初就不该要那一百八十块钱?是不是忍一时,就能风平浪静?

陈阳看出了我的动摇。

他握着我的手,说:“林岚,你没错。错的是那些没有底线的人。我们如果这次退了,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。她今天能废了你的车位,明天就能在你家门口泼油漆。”

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

“跟她耗。”陈阳眼里闪过一丝冷光,“比的,就是谁更有耐心,谁的手段更高明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陈阳开始了他的“反击”。

他没有去跟张姐吵,也没有去物业闹。

他做的第一件事,是把我们家车位的购买合同、开发商的宣传图、物业的承诺书,全部整理出来,打印了厚厚一沓。

然后,他写了一封长长的投诉信,不是给物业,而是直接寄给了市里的住建局、消防局和消费者协会。

信里,他详细阐述了开发商在销售车位时存在虚假宣传、物业不作为的问题,并且,他“不经意”地提了一句:据了解,近期消防整改的推动,似乎与小区某位业主(其家属在区消防队任职)的私人恩怨有关,希望上级部门能够明察,避免公器私用。

他没有点名,但信息给得足够清晰。

做完这一切,他就跟没事人一样,该上班上班,该带娃带娃。

我问他:“这样有用吗?”

他说:“不一定能立刻解决问题,但至少,能把水搅浑。张姐想用‘公家’的身份来压我们,那我们就把事情捅到更大的‘公家’那里去。她儿子想安安稳稳上班,就得掂量掂量,为了他妈这点破事,值不值得。”

果然,一个星期后,事情出现了转机。

区消防队的一个科长,和物业经理一起,主动找到了我们家。

那个科长态度很客气,先是解释了这次消防整改的必要性,然后话锋一转,说他们经过重新勘测,认为我们这个车位,虽然离消防栓近,但只要保证通道畅通,其实并不影响消防车的正常作业。

最后,他给出的解决方案是:车位可以继续使用,但需要在车位旁边的墙上,加装一个醒目的“消防通道,严禁堵塞”的警示牌。

物业经理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赔笑脸,说都是误会,是他们工作没做到位。

我跟陈阳对视一眼,心里都跟明镜似的。

这哪是“重新勘测”,这分明是张姐的儿子,怕了。

事情解决,我和陈阳没有在群里声张。

我们只是默默地,把车停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
那个新装的警示牌,红底白字,反而像一枚勋章,无声地宣告着这场战役的胜利。

张姐,也一下子消停了。

她在群里再也不提消防安全的事了。在小区里见到我们,头埋得更低,恨不得绕着走。

我以为,我们和她的斗争,会就此告一段落。

直到豆豆过五岁生日那天。

我给豆豆报了个小主持人班,就在我们小区对面的商场里。

那天是汇报演出,豆豆穿着公主裙,在台上像个小天使。

演出结束,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回家。

刚到家门口,就看到张姐站在那里,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。

我心里一紧,陈阳也皱起了眉头。

“小林,陈阳,祝豆豆生日快乐!”张姐笑呵呵地迎上来,把礼物塞到豆豆手里,“张奶奶给豆豆准备的生日礼物,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
豆豆仰着头看我,我还没来得及说话,陈阳就先开口了。

“张姐,太客气了,不用了。”他语气平淡,但透着一股疏离。

“哎,应该的应该的!”张姐不由分说地把礼物塞进豆豆怀里,“邻里邻居的,孩子过生日,表示一下心意嘛!”

她笑得特别真诚,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愉快,都烟消云散了。

我心里犯嘀咕。

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。

进了屋,我打开礼物盒一看,是一套芭比娃娃,价格不菲。

“她这是想干嘛?打一巴掌给个甜枣?”我问陈阳。

陈阳掂了掂那个盒子,冷笑一声:“她要是真想和解,送点水果,说几句软话,也就过去了。送这么贵的礼物,事出反常必有妖。”

他说:“你等着,不出三天,她肯定有事求你。”

陈阳的预言,再次应验了。

两天后,张姐的电话,直接打到了我手机上。

“小林啊,在家吗?”她的声音,又恢复了最初那种蜜里调油般的热情。

“在,张姐,有事吗?”

“那个……姐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
我心想,来了。

“你说。”

“是这样,我外甥女,今年大学毕业,学的呢,正好是你们这个……叫什么,哦,视觉传达设计。”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
“她这不是找工作嘛,想做个作品集,就是那个……portfolio?对吧?我也不懂。听说你是行家,就想请你……能不能帮忙指导指导,给点意见?”

我终于明白那套芭比娃娃是干什么用的了。

那是“咨询费”。

如果我答应了,那可就不是“给点意见”那么简单了。以张姐的性格,她会理所当然地认为,我应该全程免费、尽心尽力地帮她外甥女把作品集做到完美。

从创意构思,到软件操作,再到排版出图。

这工作量,比我自己接一个商业单子还大。

而我得到的,就是一套芭比娃娃。

真是好算计。

我沉默了片刻,在脑子里迅速组织语言。

直接拒绝,显得我不近人情,倒像是我收了礼不办事。

我必须找一个她无法反驳的理由。

“张姐,真是不巧。”我开口了,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,“我最近刚接了一个大项目,特别急,甲方催得要命,我每天都得加班到半夜,实在是抽不出时间。”

为了增加可信度,我还咳嗽了两声。

“你看我这嗓子,都快说不出话了。实在是……有心无力啊。”

电话那头,张姐沉默了。

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,那张堆满笑容的脸,肯定瞬间就垮了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干巴巴地说:“哦……这样啊。那……那真是太不巧了。工作要紧,你注意身体。”

“谢谢张姐关心。你外甥女那事,要不你让她在网上找找教程?现在网上资源也挺多的。”我假惺惺地给她“支招”。

“嗯,好,我知道了。那你先忙吧。”

她匆匆挂了电话。

我握着手机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
这场博弈,我又赢了一回合。

但我的心里,没有丝毫喜悦。

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。

和一个邻居,斗智斗勇到这个地步,值得吗?

我把这事告诉了陈阳。

他说:“值得。这不是斗气,这是在立规矩,划边界。你得让一些人明白,你的善良,是有锋芒的。”

我懂这个道理。

但我还是觉得累。

我只想安安静D地过日子,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内耗上。

从那以后,我和张姐,算是彻底成了陌路人。

在小区里碰到,连点头之交都省了,直接无视对方,擦肩而过。

业主群里,她再也没有@过我,我也当她不存在。

生活,似乎又恢复了平静。

但那种被冒犯、被算计后留下的阴影,却久久无法散去。

我开始变得有些敏感。

有邻居找我帮忙取个快递,我都会下意识地想,他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?

有同事夸我今天衣服好看,我都会琢磨,她是不是下一句就要找我借钱?

我讨厌这样的自己。

陈阳看出了我的变化,在一个周末,带我和豆豆去了郊野公园。

看着豆豆在草地上撒欢儿,陈阳对我说:“林岚,别因为一个张姐,就否定了全世界。大部分人,还是善良的,正常的。”

他指着不远处,一个帮陌生人捡风筝的年轻人,说:“你看。”

又指着一个主动分享零食给别家孩子的老奶奶,说:“你看。”

“张姐是块石头,硌了你的脚。你现在要做的,不是盯着这块石头,反复研究它为什么这么硬,而是应该把脚挪开,继续往前走,去欣赏路边其他的风景。”

我看着陈阳,看着远处奔跑的豆豆,心里的那个结,好像慢慢松开了。

是啊。

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,来惩罚自己?

我的人生,不应该被一个张姐这样的人所定义。

我的善良,也不应该因为遇到过一个不懂珍惜的人,就此收敛。

我只是需要学会,把我的善良,给值得的人。

想通了这一点,我整个人都轻松了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车位事件、作品集事件,都成了过去式。

我和张姐,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,在同一个空间里,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。

直到那天下午,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。

电话那头,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女孩的声音。

“请问,是林岚姐吗?”

“我是,你是?”

“我是张……我是张阿姨的外甥女,李静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张姐的外甥女?她找我干什么?

“林姐,我阿姨……我阿姨她突发脑溢血,现在在中心医院抢救……”女孩泣不成声,“她手机里,最近联系人只有你……我舅舅出差了,家里没人,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”

我的大脑,瞬间一片空白。

张姐?

脑溢血?

抢救?

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,让我觉得那么不真实。

那个总是精神矍铄、声音洪亮的张姐,那个精于算计、锱铢必较的张姐,怎么会……

“你……你别急,慢慢说。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”我下意识地安抚她。

“医生说情况很危险,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……呜呜呜……林姐,你能……你能过来一下吗?我真的好怕……”

我握着电话,心里天人交战。

去,还是不去?

理智告诉我,我跟她家非亲非故,甚至还有过节,我没有义务去。

但情感上,那是一条人命。

我脑海里,闪过张姐在电梯里逗豆豆笑的样子,闪过她硬塞给豆uto豆那套芭比娃娃的样子……虽然都带着目的,但……

“把地址发给我,我马上过去。”

我几乎是没有思考,就说出了这句话。

挂了电话,我跟正在客厅陪豆豆玩积木的陈阳说了这事。

陈阳愣了一下,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
“你想去?”

我点点头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就是觉得,人命关天,以前那些事,好像……都不重要了。”

陈阳沉默了很久,然后站起身,拿起了车钥匙。

“我送你过去。”

去医院的路上,我们俩一路无话。

我心里很乱。

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,是不是“圣母心”泛滥。

我只是觉得,如果我今天坐视不理,我下半辈子,可能都会良心不安。

在抢救室门口,我见到了那个叫李静的女孩。

眼睛肿得像桃子,一脸的无助和慌张。

看到我,她像是看到了救星,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:“林姐,你可来了!”

我拍了拍她的背,问了问情况。

张姐是在家里拖地的时候,突然晕倒的。幸好李静那天正好在她家,及时打了120。

我们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,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陈阳一直陪在我身边,帮着跑前跑后,缴费、拿单子,比李静这个亲外甥女还镇定。

终于,抢救室的门开了。

医生摘下口罩,一脸疲惫。

“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,但情况还不稳定,要立刻转到ICU观察。”

我和李静,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成了医院的常客。

张姐的老伴老李,从外地赶了回来,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,遇到这种事,六神无主,只会抹眼泪。

张姐的儿子也请了假,但他一个大男人,粗心大意,很多事情都想不到。

反倒是我,因为之前照顾过生病的我妈,对医院的流程比较熟悉。

办手续、跟医生沟通、安排护工……我帮着张罗了不少事。

李静很感激,一口一个“林姐”,说要不是我,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老李和张姐的儿子,看我的眼神,也从最初的陌生,变成了感激和一丝愧疚。

他们肯定从李静那里,听说了我们之前的那些过节。

张姐在ICU待了三天,转到了普通病房。

人是清醒了,但半边身子不能动,也说不出话,只能“咿咿呀呀”地,眼珠子费力地转。

我第一次去病房看她的时候,她躺在床上,面色灰败,头发也白了大半,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。

看到我,她浑浊的眼睛里,突然亮了一下。

然后,她开始激动起来,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,一只还能动的手,拼命地想要抬起来。

老李赶紧按住她:“你别激动,医生说要静养。”

他转过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:“小林,她……她是在跟你打招呼呢。谢谢你……”

我看着张姐,她眼睛里,有泪光在闪。

那眼神,很复杂。

有感激,有震惊,但更多的,是愧疚和悔恨。

那一刻,我心里所有的怨气、芥蒂,突然就都烟消云散了。

是啊,人到了生死关头,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计较,还算得了什么呢?

她算计我的一百八十块钱,她败坏我的名声,她给我使绊子废了我的车位……

在“活着”这两个字面前,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
我走上前,轻轻握住她那只冰凉的手。

“张姐,你好好养病,别想太多。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她的眼泪,一下子就涌了出来,顺着眼角的皱纹,滑进了枕头里。

从医院出来,天已经黑了。

陈阳在楼下等我。

我坐上车,靠在椅背上,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,但也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我对陈阳说。

“嗯。”陈阳发动了车子,“以后,她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。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我说,“我是说,我心里的那道坎,过去了。”

原谅,有时候不是为了别人,而是为了放过自己。

张姐出院后,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。

走路需要拄拐,说话也还是不利索。

她像是变了一个人,不再串门,不再在群里高谈阔论,每天大部分时间,就是坐在阳台上发呆。

老李请了保姆照顾她。

有一次,我在楼下碰到保姆推着轮椅上的她晒太阳。

她看到我,挣扎着,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,递给保姆,示意保姆给我。

是一个小小的、手工编织的平安福。

红色的丝线,编得很粗糙,一看就是出自一双不怎么灵活的手。

保姆说:“林小姐,这是阿姨花了好多天,亲手给你和孩子编的。她说……谢谢你。”

我接过那个平安福,入手,是温的。

我看着轮椅上那个苍老的女人,她努力地,对我扯出了一个笑容。

那笑容,很难看,嘴角歪斜,口水都流了出来。

但那是我见过,她最真诚的一个笑容。

我鼻子一酸,也对她笑了笑。

“张姐,不用客气。”

生活,还在继续。

小区里,每天都有新的八卦,新的矛盾。

东家长,西家短。

但这一切,似乎都与我无关了。

我学会了,如何与这个复杂的世界,温柔地和解。

我的善良,依然在。

只是,它变得更聪明,也更强大了。

它有底线,有原则,有锋芒。

它懂得分辨,谁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,谁又是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消耗品。

就像陈阳说的,我们无法改变别人,但我们可以选择,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自己。

那个周六,我又回了我妈家。

村口养鸡的大爷,看到我,乐呵呵地打招呼:“闺女,又来啦!今天想要几只?”

“两只。”我说,“挑最精神的!”

阳光很好,洒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

我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土鸡,心情,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开阔。

我知道,这锅鸡汤,会很香,很甜。

因为,它是为我爱的人,和我自己炖的。

声明:取材网络、谨慎鉴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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