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易》曰:鸣鹤在阴,其子和之;我有好爵,吾与尔靡之。期待每一个共鸣的你,关注、评论,为学、交友!
晋惠帝永兴元年(304年)成都王抢到了晋惠帝,自以为时来运转,可以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了。不料东北方面,又有人不买他的帐,那是开国元老、录尚书事王沈的儿子王浚。
1、引狼入室
王浚曾任东中郎将,坐镇许昌。当年愍怀太子(司马遹,晋惠帝之子)幽禁在许昌,宦官孙虑和他共同谋杀了太子,因此贾后提升他为青州刺史,以后又转为都督幽州诸军事。王浚为了巩固自己的地盘,竭力拉拢鲜卑的大头目,他的一个女儿配给务勿尘,另一个配给了苏恕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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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赵王司马伦篡位,三王起兵时,王浚坐山观虎斗。赵王被杀,成都王进封王浚为安北将军,稳住他的心。以后长沙王司马乂被杀,成都王就下决心要除掉王浚,在成都王授意下,朝廷派右司马和演为幽州刺史,密令和演在幽州等待时机,杀害王浚。
和演与乌桓单于审登秘密商议后,邀请王浚同游清泉水。
清泉水是蓟县以南七里的一条河(今永定河),河水通西湖(今北京广安门外莲花池)。这一带景色秀丽,是一个游览胜地。和演与审登想在这儿,人不知鬼不觉地谋杀王浚。没想到那天忽而下起暴雨来,阴谋没有实现。审登非常迷信,以为王浚是受到上天的保佑,所以不但不敢再暗害他,而且把和演的阴谋一五一十地都向王浚交代了。
王浚随即杀了和演,自己兼任幽州刺史。如今成都王再以皇太弟的名义,要王浚到邺城来,王浚来是来了,却是和鲜卑务勿尘、乌桓羯朱等,带了十多万兵马,来攻打成都王的,时间在304年八月间。
王浚的大军,打败了成都王派去迎敌的王斌和石超,先锋部队的骑兵飞快地向邺城挺进,邺城里乱成一团糟,文武百官卷起细软行李,携老带小的各奔各的路。卢志劝成都王带着晋惠帝,暂时逃避到洛阳去,把张方的军队当靠山。
原来河间王在长安听说东海王带了晋惠帝发兵亲征成都王,他又派了张方,率领两万精兵乘虚来攻洛阳。正好东海王兵败,洛阳更无抵抗的力量,张方大模大样地进了城。
邺城这时只有一万五千名士兵了,说什么也抗不了王浚的十多万精骑,成都王只有投靠张方这条路。卢志连夜部署停当,准备第二天拂晓动身,但成都王的母亲程太妃还是留恋邺城,一个劲儿不肯走,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。哪知宫外的一万多士兵听说王浚十多万大军即到,文武百官走得没影儿了,都吓得丢下盔甲刀枪跑了。好在殿中卫士还有一千人,卢志赶紧劝成都王快走。这时有个程太妃平时崇信的道士叫“黄圣人”的进来说:“你们怎么还不走?”这样,成都王、程太妃才下了走的决心,但一千名卫士又跑得一个不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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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志好不容易找到几辆供运输粮草等用的鹿车。这种鹿车,有地位的人是不愿坐的,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呢?成都王、程太妃等抢先上车走了,卢志再去找晋惠帝,正好司马督韩玄集合了宦官百把人,就和卢志一块儿见晋惠帝。卢志说:“王浚的人马离邺城还有八十里,文武百官和将士们都没命地逃光了,现在皇太弟要带陛下到洛阳去。”
幸好还有一辆王公用的犊车,晋惠帝随即上车,心慌意乱地南奔洛阳。
这一下走得太匆忙,晋惠帝一行一、二百人,既不备旅途的用粮,又不带分文公款,就上了路。私人中只有一个宦官带了自己积蓄的三千钱。途中需要花钱,只得由晋惠帝亲写诏书,向那个宦官借用。皇帝的诏书用来借这么一点钱,真是自古以来所未闻的。晚上有人送来带糠煮的粗米饭,搭了几枚干大蒜、几粒盐豆豉。
晋惠帝原来吃饭都用的金碗玉盆,装的山珍海味,这时饿得端起乌瓦盆,不管什么就狼吞虎咽。过了几天,有一个老头送上蒸鸡,那真如天上掉下的天鹅肉一般。
晋惠帝无物酬谢,只得写了一份诏书,免他一年租役。在京城里,这些人都睡惯了锦缎被窝,这刻儿不得不几个人一块儿,蜷缩在又臭又脏的布被里。半途又碰到一个牧人,赶了二百多只羊。卢志出面把羊“借”了下来,当即宰杀几只,燃火烤烧,这群饿得叫爹喊娘的人才吃上一顿饱餐。不久晋惠帝回到洛阳,计算羊价,加倍用官绢偿还了羊主。
2、易水惨案
卢志在起程前,已经派出轻骑,拿了晋惠帝的诏书,命早先带了八千士兵留守在洛阳附近的郝昌派兵来卫护。晋惠帝这一群狼狈不堪的人跑到汲县,遇见武装整齐、刀枪闪闪的郝昌队伍,这才安下心来。这支人马沿着黄河北岸到了司马懿原籍所在的温县,皇家祖先的陵墓就在这里,怎么也该祭祀一番、但是晋惠帝脚上绣着龙凤的鞋子,在慌忙中丢掉了一只,只得穿上宦官的普通布鞋上陵。晋惠帝触景生情,放声痛哭,祈祷祖先在天之灵保佑他们一路平安!
到洛阳北边的邙山脚下,张方带了一万多骑兵来迎接。他见了晋惠帝要下拜,晋惠帝正像掉在大海里遇到救命船一般,哪敢要他跪拜,赶紧下车挡住,张方也不再谦让。晋惠帝回到自己宫内,在邺城奔散的百官和将士们也陆续回到洛阳。
晋惠帝与成都王离开邺城不久,王浚带了大军占领邺城。
他知道洛阳的张方是不好惹的,也就井水不犯河水,将士们在邺城大抢大掠,烧光抢光了,就退兵回幽州去。在中途,王浚发现鲜卑的骑兵队伍里,携带了大批俘掳来的披头散发,哭哭啼啼的邺城妇女,这样口粮不够吃了,军心也混乱了。王浚下命令说:“如果还有谁敢私自挟带妇女的,斩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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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派了亲信部将去检查。抢掠妇女的骑兵怕被砍头,半夜里就把那些妇女用绳索捆上手脚,嘴里塞了破布,推到易水(今河北省西部大清河上游的一个支流,流经今徐水、雄县一带)里活活淹死,来一个“毁尸灭迹”。
死在易水里的足足有八千人。
西晋立国后,这么大批杀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,还是第一遭。剑子手固然是王浚带来的军队,但那些平时只知享乐腐化、争权夺利,一听战鼓声就逃得无影无踪的朝廷权贵,同样是易水惨案的酿成者。
3、西迁长安
成都王司马颖无兵无卒,没钱没粮,他和晋惠帝来到了洛阳,就像被拔光了毛的鸭子,不仅张方不把他放在眼里,连皇室的人,也瞧他不起。都督豫州的范阳王司马虓和都督徐州的东平王司马楙,都说大乱是成都王造成的,应该办他的罪。
张方的军队又在京城大肆劫掠,抢得十室九空。将士们都是关中人,急着要把抢来的财宝带回家乡去。张方也觉得洛阳不是久留之地,要想带着晋惠帝迁都长安。他又怕晋惠帝和公卿们不愿意,怎么办呢?张方起初还客气,劝晋惠帝去拜谒宗庙,想等他一出宫,把他抢了就跑,但晋惠帝却不愿意去拜庙。张方等不得了,于304年十一月一日,带兵进宫。晋惠帝吓得躲进后园竹林,士兵们把他拖了出来。
这时候文武百官都逃得无影无踪,只有中书监卢志陪着他。张方在马上对晋惠帝说:“现在京城内盗贼太多,皇宫侍卫单薄,希望皇上到我营中去,下臣誓死保卫皇上!”
卢志听了张方说得这样美,也只得顺了口讲:“皇上就听从右将军的话吧!”
晋惠帝也知道要上长安了,只得哭着上车,但他还要张方把宫中的财宝和嫔妃宫女们都一起带着走。这个命令一下,皇宫里可乱了套,八千多将士争先恐后涌进皇宫,一百多万匹锦绢丝帛,一百多斛珍珠和无数财物都被抢完。连那些用五彩羽毛和名贵丝绒,经过长年累月、精心绣织的流苏宝帐,都被割裂成碎块垫在马鞍下面。
魏晋以来一百多年的皇宫积蓄,像受洪水冲荡一般,被洗劫得一干二净。那些嫔妃宫女更是遭了殃,受的那份罪真是没处哭诉了!
张方还要放火,把洛阳的皇宫和宗庙都烧毁,他认为这样可以断了人们回洛阳来的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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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志劝他说:“东汉末年董卓无道,把洛阳烧光,现在人们还在咒骂他,你为何学他的样呢?”
张方方才罢休。张方的军队又像梳篦一样,把洛阳里里外外反复掠夺了三天,看看实在榨不出油水了,才带着晋惠帝、成都王司马颖和豫章王司马炽(晋武帝第二十五子)等人,出发到长安去。离洛阳西行一百多里,到了新安,晋惠帝从马上跌下来伤了脚,这时已是寒冬十一月,冻得直发抖。尚书高光送上一件面衣(象现在的披风),晋惠帝把他当成了大恩人。
太宰河间王司马颙带了官属和步兵骑兵三万人,在灞上(今西安市东)迎接晋惠帝。晋惠帝进了长安,河间王把自己的征西将军府让出来做皇宫。
在洛阳有尚书仆射荀藩(开国元老荀勖的儿子)、司隶校尉刘暾、河南尹周馥(周浚的堂叔)留守,叫做留台或东台,行使朝廷的职权。在长安的朝廷就称为西台。留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羊皇后复位。原来在洛阳时,张方已把她废掉。但不到五个月,张方便强迫留台再次把她废掉了。
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本来是平起平坐,一唱一和的,但这时成都王被张方像俘虏一般押到长安,河间王也就把他搁在一边不理不睬了。
过了个把月,在河间王指使下,晋惠帝正式免了成都王皇太弟的称号和一切官职,只保留“成都王”一个爵位。河间王是晋惠帝的远亲,要做皇太弟还排不上号。晋惠帝的亲兄弟原有二十五人,在互相残杀下只剩下成都王、吴王司马晏和豫章王司马炽。吴王同晋惠帝一样是傻子,河间王就要晋惠帝下诏立豫章王为皇太弟。
诏书还进封东海王司马越为太傅,要他和河间王共同辅助朝政。诏书并委东海王两个亲弟弟以重任:高密王司马略为镇南将军,领司隶校尉,暂时坐镇洛阳;东中郎将司马模为安北将军,都督冀州诸军事,坐镇邺城。洛阳和邺城经过烧杀抢掠,都已成为空城,尤其司马略此时都督荆州诸军事,他当然不愿离开襄阳到洛阳去,于是拒绝接受诏书宣布的新的任命,朝廷的命令已不管用了。
张方威迫晋惠帝迁都长安,这场乱子闹得够大了,百官都如惊弓之鸟东奔西散。朝廷下诏书要百官各还本职各安其位,下令皇室生活费用削减三分之二,百姓的户调田租减去三分之一。还要州郡免除苛政,要爱惜民力办好农业等等。又说迁都到长安来是暂时的,等到大局安定后还要回洛阳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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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王接到诏书,知道河间王在拉拢他。他不愿接受太傅的空头官衔,也不愿到长安来辅政。河间王正中下怀,接着又自封为都督中外诸军事,如愿以偿地独揽了大权,实现了多年未遂的梦想。算起这份功劳来,张方要算第一,他被拜为中领军,录尚书事,领京兆(指长安)太守。
4、抠门的王戎
河间王还需要一个门第高、官位高的老臣出面,为西迁长安的朝廷增添光彩,借以震慑各地,于是诏书下达,要司徒王戊参预朝政。
王戎出身于琅琊临沂(今山东临沂北)的王家大族,祖父及父亲都任过州刺史。本人从小就很聪明,他六、七岁时和别的孩子一起去观赏笼子里的老虎。孩子们把老虎惹恼了,一声虎啸惊天动地,把他们吓得乱窜,唯独王戎脸不变色脚不动,他还嗤笑别的孩子:“怕什么?老虎在笼子里跳不出来!”
有一次他和小伙伴在路边玩,发现一棵树上结满了青里泛红的李子,孩子们抢着爬上树去摘李子吃。王戎却说:“这李树长在路边、如果味道好,早被人摘完了!现在这李子还那么多,肯定是苦的!”
话音未落,最先爬上树的孩子,已被吃进嘴的李子苦得哇哇叫了。
魏晋之间,王戎是“竹林七贤”之一,他的名声很大。随后嵇康被杀,王戎则进入仕途,飞黄腾达起来,当过散骑常侍、太守、刺史、中书令、尚书令等职。
他做官后成了一个棺材里伸手——死要钱的人。他的钱财一年一年积下来,房屋、僮仆多得数不清、四面八方都有他家的土地和产业。他屋内书案上没有一本书,满满堆着契约、文书和单据。他和他的夫人俩口子,每晚都在烛光下,深夜不停地用牙筹(古代用象牙或骨头制成的计算用具)算账。王戎的一个女儿出嫁后,他借给女儿钱数万,女儿很久没归还他。她回娘家,王戎就没好脸色给她看。他女儿知道他的脾气,只得一次如数还清,王戎这才露出笑脸来。
王戎的一个侄子结婚、他借给侄子一件华美的外衣,喜事办完,他马上派人去把衣服要回来。王戎家种了很多李树,是少有的优良品种,长得又红又大又甜。王戎年年卖李子赚了不少钱。他又怕别人吃了李子把核拿去种植,就把每个李子先锥破里面的核,而后再拿出去卖,王戎在洛阳时曾官居司徒,但什么事都让僚属去做,自己经常穿了便衣,骑着一匹小马,偷偷地去游山玩水,不认识的人哪知他是朝廷三公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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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戏只管个人理财或游于山水,这样做,实际上也是为了避免卷入皇室的内争。这次张方挟持晋惠帝西迁长安、年已七十一岁的王戎从洛阳逃到郏城(今河南郏县),第二年来不及赴长安上任,就老病而死。王戎虽然死去,但官场中只知道保全自己的人比比皆是,不以国事为重的习气已积重难返。
5、战火再起
张方洗劫洛阳,威逼晋惠帝到长安这件事,震动了全国各地,皇家的宗室,朝廷和地方的官员都很不满意。东海王司马越自邺城战败回到东海国,休养生息,联络各方。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准备,他认为行动的日子到了,便发布檄文,号召各地纠合义兵,要把晋惠帝迎回洛阳故都来。
都督徐州诸军事的东平王司马楙,朝廷混乱中哪个上台他都当大官,哪个下台他随着被免职,过了些日子他还是再当大官。此时,他一听说要打仗,心里发了慌。他的长史王脩献策说:“东海王是当今皇室中最有威望的人,现在要发难起兵,你最好把徐州兵权交给他,这样既可避开风浪,又能获得谦让的美名。”
司马楙认为这主意挺好,就主动要求调任兖州都督,将徐州兵权交给东海王。东海王亲兄弟三人,司马越、司马略、司马模,便分别掌握了徐州、青州、冀州三个地区的兵权。
范阳王司马虓是晋惠帝的堂叔,能文能武,很有才干,这时官为都督豫州诸军事,坐镇许昌。他联络了东海王三兄弟,东平王司马楙和都督幽州诸军事的王浚等人,共同商量除掉张方,把晋惠帝迎归洛阳。305年(永兴二年)七月,他们共推东海王司马越为盟主,公开同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分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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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东海王等准备起兵攻打长安时,却发生了意外的事情:成都王司马颖在邺城时,开始很有些声誉。有一个时期,当地百姓过着比较安定的生活。因此他失败后,还有不少人思念他。他的旧将、阳平(今山东莘县)人公师藩等人,在鄃县(今山东平原县西南)打起拥护成都王的旗号造起反来。
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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