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舟到青山镇政府上班的第一天,就听说了镇长张伟的 “威名”。党政办的老吴私下跟他说:“小林,在镇上做事,多听少说,特别是跟张镇长有关的事,别瞎打听、别乱评论。” 当时他还没当回事,直到参与 “镇中心小学扩建项目” 的筹备工作,才真正见识到权力阴影的重量。
项目启动会那天,张伟坐在主位上,手指敲着桌面说:“小学扩建是民生工程,必须尽快推进。施工单位嘛,我看‘宏图建筑’就不错,他们老板跟我是老熟人,做事靠谱。” 话音刚落,台下的财政所所长老陈皱了皱眉:“张镇,按规定得公开招标,‘宏图建筑’之前有过工程质量投诉,怕是不太合适。”
张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“老陈,你是质疑我的眼光,还是觉得民生工程能等?” 老陈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林舟坐在角落,手里的笔顿了顿 —— 他昨天刚整理过全镇建筑企业的资料,“宏图建筑” 的法人张磊,其实是张伟的堂弟,这事儿在资料里写得明明白白。
会后,林舟被张伟叫到办公室。“小林,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,好好干,以后前途无量。” 张伟递给他一杯茶,语气格外温和,“小学扩建项目的资料整理工作交给你,特别是招标这块,多跟‘宏图建筑’对接,有问题直接找我。” 林舟握着温热的茶杯,心里却泛起寒意 —— 这哪里是让他对接工作,分明是让他默认这场 “内定” 的招标。
接下来的日子,林舟总能撞见奇怪的事:有人偷偷往张伟的办公室送土特产,离开时手里多了份项目相关的文件;老陈因为多次提出 “招标程序不合规”,被张伟以 “工作不力” 为由,调离了财政所,去了偏远的农技站;就连之前跟林舟提过 “多听少说” 的老吴,见了他也躲着走,偶尔碰面,也只敢用眼神示意他 “别多事”。
真正让林舟下定决心的,是那次去小学实地考察。他刚走到工地附近,就看见几个工人在争吵。“这钢筋太细了,不符合设计标准,要是出了事怎么办?” 一个老工人涨红了脸说。旁边的包工头冷笑一声:“少管闲事!张镇长都点头了,你还敢质疑?不想干就滚!” 林舟躲在树后,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—— 他想起张伟在会上说 “民生工程不能马虎”,再看看眼前的场景,只觉得讽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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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晚上,林舟翻出项目资料,越看越心惊:“宏图建筑” 不仅没经过公开招标,提交的资质文件有多处涂改痕迹,工程预算也比市场均价高出近三成。他犹豫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就去找老陈。
农技站的办公室简陋又冷清,老陈正在整理农具。听林舟说完情况,他叹了口气:“小林,我早就知道会这样。之前我收集了‘宏图建筑’偷工减料的证据,想往上反映,结果被张伟发现,证据全被他销毁了。你还年轻,别跟他硬碰硬,不然会被打压得抬不起头。”
“可孩子们要在这样的教学楼里上课,万一出了安全事故,谁来负责?” 林舟的声音有些激动。老陈看着他,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:“你要是真有勇气,就去县纪委反映,但一定要小心,张伟在县里也有人脉,别没告倒他,反而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林舟攥紧了手里的资料复印件,走出农技站时,阳光正好,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阴霾。他想起刚入职时,父亲跟他说的话:“当干部要对得起良心,不能因为怕得罪人,就看着老百姓的利益受损害。” 那天晚上,他熬夜写了份详细的举报材料,附上了所有证据复印件。
第二天一早,林舟揣着举报材料,准备去县纪委。刚走到镇政府门口,就被张伟的秘书拦住了:“小林,张镇找你,说有重要工作安排。” 他心里一紧,还是跟着去了办公室。
张伟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份文件:“小林,县组织部刚发来通知,要调你去县委办工作,这是调令。” 林舟愣住了 —— 县委办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的地方,张伟怎么会突然给他这么好的机会?
“小林,你是个聪明人,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张伟的语气带着暗示,“小学扩建项目的事,就别再瞎折腾了。去了县委办,好好干,以后我还能帮你。” 林舟看着眼前的调令,又想起那些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教学楼,心里有了答案。
“张镇,谢谢您的‘好意’,但这个调动我不能接受。” 林舟把调令推回去,从包里拿出举报材料,“这是‘宏图建筑’违规承接项目、偷工减料的证据,我现在要去县纪委反映情况。”
张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:“林舟,你别给脸不要脸!你以为你能告倒我?信不信我让你在青山镇待不下去!” 林舟没再说话,转身就走。走出办公室时,他感觉背后有无数道目光,有惊讶,有担忧,也有一丝隐藏的赞许。
县纪委的调查很顺利,张伟的违纪行为很快被查实:不仅违规安排亲属承接项目,还存在收受礼品、打压异己等问题。当县纪委的人到镇里宣读处理决定时,张伟低着头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。
林舟没有接受县委办的调动,而是选择留在青山镇,参与小学扩建项目的整改工作。重新招标的施工单位进场那天,老陈特意从农技站赶过来,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小林,你赢了,赢的不只是这场举报,更是守住了咱们当干部的良心。”
看着工人们认真铺设钢筋的场景,林舟心里豁然开朗。他终于明白,权力的阴影或许能暂时遮蔽真相,却永远挡不住坚守正义的光芒。职场里或许有不公与压迫,但只要有人敢站出来,敢说真话,就能驱散阴影,让权力真正为老百姓服务。
后来,林舟因为工作出色,被提拔为镇党委副书记。上任那天,他在全镇干部大会上说:“权力是老百姓给的,只能用来为老百姓办事。任何试图用权力谋私、打压正义的行为,最终都会被揭穿。希望咱们所有人,都能时刻警惕权力的阴影,守住初心,守住底线。”
台下掌声雷动,老陈和老吴的掌声格外响亮。林舟看着台下的干部们,又望向镇中心小学的方向 —— 那里的教学楼正在拔地而起,阳光洒在崭新的墙体上,没有一丝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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