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之菁华,文人之灵府也。昔宗炳澄怀味象,郭熙穷幽探微,皆于咫尺绢素间吐纳烟霞,寄寓襟抱。今观杨天佑五幅山水,或苍崖泻瀑,或云岫笼纱,或雪岭横空,或蜀嶂凌云,尽得古法之韵,又彰时风之新,诚可玩味再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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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其构图,层峦叠嶂如龙腾霄汉,一瀑三叠似练挂青冥,山坳间幽居翼然,古木虬曲若龙蛇盘桓。技法上,以斧劈皴写石之棱,复施青蓝重彩,墨色与石色交融,恰如王希孟《千里江山》之遗法,于浓丽中见清逸。
其题诗曰 “策杖冬林野,听泉石濑深”,颇有摩诘 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 之禅意。想那幽居之人,当是厌弃尘嚣,于山水中求 “无丝竹之乱耳,无案牍之劳形” 的本真。人生在世,若能偶得此片时之静,于巉岩涧水间观心,便觉世俗纷扰皆如过眼云烟,“非必丝与竹,山水有清音”,此中真意,唯会心者可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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构图上,远山如黛隐于云涛,近峰似戟挺于苍冥,林木杂陈,屋舍掩映,有 “深山藏古寺” 之妙趣。技法糅合青绿与浅绛,色墨相渗,如晚霞晕染秋林,得 “元气淋漓嶂犹湿” 之态。
题咏中 “艳花绕涧斑斓生”,令人生 “春山澹冶而如笑” 之想。此画暗合 “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” 之典,那斑斓山色里,藏着对生命丰饶的礼赞。人之一生,亦当如这岚光山色,于浓淡之间显风姿,于明晦之处见真章,不执着于一味浓烈,亦不沉沦于全然素淡,方得从容之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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构图宏阔,主峰崔嵬若天柱凌空,瀑布飞漱,溪涧萦回,村舍、舟楫、行旅点缀其间,有《清明上河图》之叙事感,却又具山水之空灵。技法上,皴法多变,或解索或披麻,复以青蓝泼染,于写实中见写意。
“春江花朝秋月夜” 之韵致,“高人逸士” 之寄情,暗契 “渔樵耕读” 的古老理想。画中人物或泛舟、或行旅、或倚门,各得其乐,恰如人生百态,有人追名于途,有人守拙于家,然终归于山水大境,方知 “天地者,万物之逆旅;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”,唯寄情高逸,方能超越尘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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构图以雪山为主脉,皑皑银峰与青苍林木相映,屋舍、行旅于山脚成趣,有 “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 的清寂,却无孤寂之寒。技法上,以留白写雪,以墨青绘树,冷暖相济,得 “雪似梅花,梅花似雪” 之朦胧美。
“西山晴雪” 本为燕京胜景,画中却添江南笔墨之温润。雪象征洁净,山寓意永恒,此画似在说,人生难免风霜如雪,但只要心怀晴光,“雪消门外千山绿”,困境终会过去,洁净本心终能照见天地清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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构图奇崛,一峰孤绝凌霄,云涛漫卷如沧海横流,古桥飞瀑、苍松怪柏于烟云间时隐时现,有 “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” 的雄奇。技法大胆泼彩,墨蓝交融,如米芾云山之浑茫,又具现代水墨之张力。
“蜀山云烟” 藏着巴蜀山水的灵秀与雄强,亦藏着 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 的豁达。人生如蜀道,多有烟云迷漫之时,但若能如这画中山水,于迷漫处守一份坚韧,于孤绝处存一份旷达,“不畏浮云遮望眼”,终能穿云破雾,见得本真之境。
总而观之,杨天佑此五幅山水,于构图则师法古人之经营位置,于技法则融贯今昔之笔墨色彩,于寓意则深契传统文人之精神追求。或幽、或丽、或逸、或寂、或奇,五般风致,如五弦琴上五音,合奏出一曲山水精神的当代回响。昔人谓 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,胸中脱去尘浊,自然丘壑内营”,观杨氏之画,信然。其于山水间寄寓的人生哲思,于笔墨中彰显的艺术匠心,正为今人在喧嚣尘世中开辟了一方可游可居的精神桃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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