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那枚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窃听器从茶几底下抠出来时,指尖都在发抖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,把这小玩意儿照得油光锃亮,像一只恶毒的眼睛,正嘲笑着我的愚蠢。妻子林悦关门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,她那句“你们俩,晚上早点睡”,一遍遍在我脑子里回响,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我的神经。
我当时还觉得她体贴,怕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她表妹苏晓晓,特意嘱咐。现在看来,这哪里是嘱咐,分明就是一句带着钩子的命令,一句精心设计的台词。而我,就是这出戏里,唯一蒙在鼓里的傻子。这一切,都得从昨天晚上,林悦拉着她那20岁的表妹进门时说起。
“老公,快来帮忙拿东西!”林悦的声音还跟平时一样,甜得像抹了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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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开门,就看见林悦旁边站着个小姑娘,怯生生的,拉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,看着也就二十出头。
“这是我表妹,苏晓晓,刚毕业,来咱们这儿找工作,暂时没地方住,先在我们家借住一阵子。”林悦一边换鞋,一边给我介绍,“晓晓,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姐夫,陈浩。”
苏晓晓怯生生地点了点头,细声细气地喊了声:“姐夫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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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是我做的,四菜一汤,特意做了晓晓爱吃的糖醋里脊。饭桌上,林悦表现得尤其贤惠,不停地给晓晓夹菜,又给我盛汤,嘴里还念叨着:“老公,我这次要去深圳出差一周,家里就全靠你了。晓晓刚来,人生地不熟的,你多照顾着点。”
我当时心里还暖烘烘的,觉得老婆真是刀子嘴豆腐心,平时嫌我这嫌我那,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心疼我的。
吃完饭,林悦把我和晓晓叫到客厅,表情严肃得像在开部门会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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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那句话,她说得特别慢,一字一顿,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当时我没多想,只觉得她是怕我熬夜打游戏,影响第二天上班,顺口带上了晓-晓而已。
现在想来,我真是天真得可笑。
送林悦去机场回来的路上,我的眼皮就一直跳。回到家,晓晓已经洗完澡,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看见我回来,脸“刷”地一下就红了,赶紧说:“姐夫,我、我先回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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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累了一天,也去冲了个澡。出来的时候口渴,想去客厅倒杯水。路过茶几时,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,我低头一看,什么也没有。可刚才那种轻微的磕碰感很真实。
我这人做项目的,天生就有点强迫症和疑心病。我趴下来,打开手机手电筒,对着茶几底下一通乱照。就在茶几腿和桌面连接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,我看到了那个黑色的、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东西。
那一瞬间,我全身的血都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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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谁放的?林悦?还是这个刚进门不到半天的苏晓晓?她们想干什么?测试我的忠诚度?我的天,都什么年代了,还玩这种谍战片里的老套路?
我气得想当场就把这玩意儿摔了,然后冲进次卧,把那个叫苏晓晓的丫头拎出来问个清楚。可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,不能。
打草惊蛇是最蠢的办法。他们既然布了这个局,我就得陪他们演下去,我倒要看看,这对姐妹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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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我照常上下班,回家做饭。苏晓晓呢,也扮演着一个完美的“小白兔”角色。她每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,我一回家就有热饭热菜。嘴上“姐夫”“姐夫”叫得比谁都甜。
可我知道,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我开始留意她的各种小动作。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我的收入。“姐夫,你做项目经理,一个月奖金得有好几万吧?”“姐夫,你们公司福利真好,还发股票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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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还喜欢“不小心”碰到我书房的东西。今天把我的文件弄乱了,明天又把我的抽屉给拉开了。有一次,我故意把一份假的基金合同放在桌上,上面写着一个夸张的五十万的数字。我用微型摄像头录下来,她趁我洗碗的时候,溜进书房,仔仔细细地把那份合同拍了下来。
看到视频的那一刻,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都消失了。这根本不是什么忠诚度测试,她们是在查我的家底!
我跟林悦结婚,是裸婚。那时候我俩都刚工作没几年,没什么钱。这些年我们一起奋斗,买了房,买了车。我一直觉得,我们的钱就应该放在一起,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。我的工资卡一直都交给她保管,每个月我就留点零花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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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来,林悦是知道了什么风声,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。人心隔肚皮,这话真是一点不假。
知道了她们的目的,我心里反而平静了。不就是演戏吗?谁不会啊。
这天晚上,晓晓又故技重施,给我倒了一杯红酒,说是朋友送的,特别好喝。我知道,这是想把我灌醉了套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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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晓晓啊,你不知道,姐夫我心里苦啊!”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演着,“我这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,图个啥?还不是为了这个家?可你姐她不理解我啊!她总觉得我藏私房钱,你说我冤不冤?”
苏晓晓眼睛一亮,赶紧凑过来,给我递纸巾,关切地问:“姐夫,你别难过。我姐就是那个脾气,刀子嘴豆腐心。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?”
“难处?我的难处大了!”我一拍大腿,声音都带着哭腔,“我那笔钱……我那笔钱是用来救命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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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的吗?姐夫,你可别被人骗了!”晓晓装出一副很为我担心的样子。
“怎么会!白纸黑字的协议!”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、伪造的借据,在她面前晃了晃,又赶紧收回来,“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姐,我怕她多想。”
晓晓的眼神像钩子一样,死死地盯着那张纸,嘴上连连答应:“放心吧姐夫,我嘴巴最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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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,后半夜我假装上厕所,听到次卧里传来压得极低的声音。苏晓晓正在打电话,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,但“借条”、“哥们儿”、“救命钱”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。
我冷笑一声,回了自己房间。林悦啊林悦,你太小看我陈浩了。你以为你布下天罗地网,却不知道,你早就在我的网里了。
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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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演技,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。
苏晓晓也跟在她身后,低着头,一副做错了事的委屈模样。
我呢,也跟个没事人一样,笑着说:“不辛苦,晓晓很乖,把家里照顾得挺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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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,我特意去楼下馆子订了一桌菜。饭桌上,林悦终于忍不住了,她给我夹了一筷子鱼,状似无意地问:“老公,我听晓晓说,你前几天跟朋友喝酒了?还喝多了?”
我心里冷笑,戏肉来了。
我装作一愣,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:“啊……是,跟老张他们。这不是最近项目压力大嘛,就多喝了两杯,没啥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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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晓晓也赶紧助攻,眼圈一红:“姐夫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要告诉表姐的。我就是担心你,怕你被人骗了。”
两人一唱一和,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我看着她们,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我叹了口气,说:“好吧,既然你们都知道了,那我也就不瞒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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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悦一把抢过借条,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,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,最后变得铁青。
“陈浩!你疯了!六十万!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借给别人了?你那个哥们儿靠谱吗?万一他跑了怎么办!”她“啪”的一声把借条拍在桌子上,声音尖锐得刺耳。
我低着头,一副做错事的怂样:“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,他不是那样的人。再说,不是有利息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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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火候差不多了,我决定收网了。
我抬起头,脸上的愧疚和懦弱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平静和冷漠。
“林悦,演完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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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慢悠悠地站起身,走到电视柜前,拿出我的手机,连接上电视。
“你说得对,夫妻之间是该坦诚。”我按下播放键,客厅的大屏幕上,立刻出现了苏晓晓溜进我书房,偷拍那份假基金合同的画面。画面清晰,角度绝佳。
苏晓晓的脸“刷”的一下变得惨白,毫无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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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拿出了那枚小小的窃听器,放在了餐桌中央。“还有这个,林悦,是你让你表妹放的吧?为了找我那笔根本不存在的‘私房钱’,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。”
林悦的脸,从铁青变成了惨白,又从惨白涨成了猪肝色。她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为什么?”我看着她,声音不大,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,“林悦,我们结婚五年,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。我工资卡在你那,家里大小事都听你的。你就这么不信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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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晓晓见状,吓得“哇”的一声也哭了出来,一边哭一边说:“姐夫,不关我姐的事……是我,是我妈……我弟他赌博,欠了高利贷五十万,人家说再不还钱就要他的命……我妈没办法,才求我姐想办法的……”
我愣住了。林悦的弟弟?那个扶不起的阿斗?
林悦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哽咽道:“陈浩,对不起……我实在是没办法了。我弟那个混蛋,又欠了五十万。爸妈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,还差二十多万。我知道你攒了点钱,可我……我没脸跟你开口。我怕你骂我,怕你看不起我们家……所以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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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,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,又冷又硬。可看着她哭得几乎要断气的样子,那股滔天的怒火,竟然慢慢熄灭了,取而代代之的,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。
我从书房的保险柜里,拿出另一份文件,轻轻地放在她面前。
那是一份债务结清协议。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,债务人,是她弟弟的名字。而还款人那一栏,签着我的名字,陈浩。还款金额,五十万。日期,是她出差的前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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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林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我点点头:“上个星期,你弟媳妇偷偷给我打了电话,把什么都告诉我了。我怕你们二老担心,也怕你为难,就动用了我们那笔准备换车的备用金,先把那个坑给填上了。我本来想等你出差回来,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。我想让你知道,天大的事,有我给你扛着。”
我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:“林悦,我防着你,不是防着你本人,是防着你那份毫无底线的‘善良’和你那个无底洞的娘家。可我没想到,在你心里,我陈浩,竟然是一个需要你用这种手段来算计的枕边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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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,我让苏晓晓连夜收拾东西走了。至于林悦,我让她睡在次卧,我们俩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。
这几天,我们俩没说一句话。家里的气氛,比西伯利亚的冬天还冷。我知道,信任这东西,就像一面镜子,碎了,就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了。
她做错了,错得离谱。可她的初衷,又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。而我,瞒着她私房钱,是不是也算一种不坦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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