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936年10月,甘肃打拉池】 “政委,天黑了,歇歇吧!”警卫员低声劝着还在油灯下摊开地图的陈锡联。灯芯跳个不停,映出他满脸倦意。身后是一整天雪泥般的行军,脚底还在隐隐发酸,敌骑却像影子一样甩不掉。
那阵子红四方面军十一师正值西征,走的是苦路:缺粮、缺马、缺药,一样不缺的只有追兵。翻过岷山后连着几夜都没睡囫囵觉,战士们咬紧牙算作休整,可肚子却空得咕咕叫。白天还能靠队列和战斗歌压住饥饿,到了夜里,连风声都像锅里的米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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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常情况下,陈锡联宁愿缩短休息时间,也要先为第二天的机动路线留出几条备选。警卫员翻遍村子,只和本地老乡换到一撮青稞面,连粥都煮不稠,真是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”。他心里直犯嘀咕:要是再拖下去,后边的“马家军”冲上来,追兵、饥饿、寒夜恐怕同时压过来。
灯火下,一支铅笔掉到地上,警卫员弯腰去捡,瞥见床底露出一个灰扑扑的坛口。他随手一拽,坛子被拖了出来,坛面封得严,泥封还有裂缝。盖子一揭,酸辣味直往鼻腔窜——满满一坛子泡辣椒,颜色红得扎眼。福建籍的警卫员打了个寒颤:“这玩意儿,看着就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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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锡联却爽朗一笑:“宁吃飞沙走石,也要嚼把辣椒!”他是湖北人,嘴重,再加上肚里空荡荡,辣味反倒勾起食欲。他把坛子抱到桌上,先付了钱,随后两三口就啃下一大把。旁边干部尝了一颗就辣得直抹眼泪,没人敢跟他抢。几分钟工夫,坛沿露出半截空,连警卫员都看傻了。
辣椒下了肚,先是暖,然后烧。他强撑着处理完部队警戒分布,才挨到枕头边,结果半夜胃里像压了块烙铁,疼得直冒汗。屋里一滴水都找不到,他摸黑套上棉衣,踉跄着向院外的水缸走去。月色苍白,四周静极了,只听见远处犬吠。
就在这时,他发现坡下黑影簇动,借着月光能辨出马刀的寒光。敌情!陈锡联精神陡然一紧,疼痛被瞬间抛到脑后。他拔出驳壳枪,对空连扣扳机。清脆枪声刺破夜幕,院墙旁那些撑杆式睡姿的哨兵一个激灵,翻滚起身。机枪手第一时间抢到射界,曳光弹划破斜坡,照得敌骑像没头苍蝇般散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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敌人先头分队原打算奇袭,没料到暴露得这么突然,被压制在坡脚,无法成形。十一师战士顺势抢占制高点,火力泼下去,追兵被捂住了脑袋。趁着间隙,部队朝西口方向疏散,警戒、掩护、转移一气呵成。黎明前,最后一班掩护组撤出古镇,敌人冲上来时,只剩空屋瓦砾。
战斗结束后,战士们议论纷纷:“要不是政委半夜跑出来,今晚就危险了。”有人打趣:“看来辣椒不光能驱寒,还能救命!”说者无心,听者却细细琢磨:是辣椒的“天意”,还是政委警觉?平心而论,若没有长期养成的夜间警戒习惯、对地形的熟悉判断,光凭疼痛也未必能发现敌踪。
值得一提的是,当晚突围后,陈锡联再没碰那坛辣椒,见着就犯恶心。但十一师里关于“半坛辣椒救全师”的故事却迅速传开,老兵们逢人就夸:“咱们政委,那是真有福气。”福气固然重要,可真要解释这次脱险,更离不开他对战机的敏锐捕捉和雷厉风行的处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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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征途中,此类险情并不罕见。补给短缺、地形陌生,加上地方武装盘踞,红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。陈锡联日后总结:“行军打仗,七分准备,三分运气;但要是这‘七分’不过关,给你再大的运气也抓不住。”话糙理不糙。历史细节往往说明,所谓“福将”,不是坐等鸿运,而是在困境中把任何微小的机会转化为转机。
从打拉池突围到全军会宁会师,十一师几经生死,战斗力却始终保持。许多干部回忆,一旦任务到手,陈锡联从不含糊,路线、火力、撤离点全部预先演算。就连那半坛辣椒,他也先交钱再动筷,严格遵守纪律。细节称得上刻板,却正是这种习惯构成了红军钢铁般的内部秩序,在生死关头尤其要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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遗憾的是,后人提起这段往事时,总爱突出“福将”二字,把战术素养淡化为神秘运气。假如真是天上掉馅饼,那个夜里随手鸣枪的动作不可能如此迅捷准确,后续火力部署也不会紧凑。事实再一次提醒:偶然往往伪装成神话,本质还是人的选择与准备。
几十年后,陈锡联在回顾长征时轻描淡写地说:“那半坛辣椒,辣是辣,可也确实管用。”短短一句,既像玩笑又像注脚,却把军旅生涯的艰辛、纪律与机变都含在里头。明枪暗箭,刀光火线,真正决定生死的东西,往往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瞬间——比如深夜里一阵突如其来的胃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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