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手机轻轻推到丈夫周文斌面前,他正哼着小曲儿擦拭着他宝贝的鱼竿。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屏幕,一开始还带着几分不耐烦,可等他看清照片上的人时,手里的鱼竿“哐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
照片上,是我们小区那个新来的、帅得让所有女人都心神不宁的保安顾晨阳。但他身边站着的,不是哪个搔首弄姿的少妇,而是一个衣衫褴褛、满脸沧桑的老人。顾晨阳正微微躬着身子,恭敬地给老人递上一瓶水。
周文斌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他惊恐地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我心里冷笑一声,他这反应,可比我想象中精彩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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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小区叫“金都华府”,住的都是些有点家底的人家。日子过得舒坦,自然就容易生出些闲事来。三个月前,物业换了个新保安,这下可就在我们小区的女人圈里投下了一颗炸弹。
这新来的保安叫顾晨阳,二十出头的年纪,一米八几的大个子,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五官俊朗得跟电影明星似的,尤其是那双眼睛,亮晶晶的,看人的时候特别专注。他每天穿着笔挺的保安制服,往岗亭里一站,那简直就是一道风景线。
很快,小区的业主微信群就炸了锅。平日里讨论孩子上学、哪家超市打折的少妇们,话题齐刷刷地转向了“南门那个小帅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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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啊是啊,我今天倒垃圾都多跑了一趟,就为了多看两眼。”
“你们说他有没有女朋友啊?”
我叫林婉静,跟周文斌结婚十年,儿子上小学,日子不好不坏。我看着群里这些平日里端庄得体的邻居们,一个个变得像怀春少女,只觉得好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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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谁起的头,开始有人借着各种由头给顾晨阳送东西。最开始是矿泉水,后来发展到冰镇可乐、进口咖啡,甚至还有亲手煲的绿豆汤。一场围绕着“给保安送水”的无声竞赛,就在这些衣食无忧的少妇之间展开了。
张丽萍是这里面最积极的一个。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,开着她的红色保时捷出门,必然会摇下车窗,递给顾晨阳一瓶进口的依云矿泉水,声音嗲得能拧出水来:“小顾啊,天这么热,辛苦啦,喝口水!”
顾晨阳总是礼貌地接过来,说声“谢谢姐”,但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,客气又疏离。可这并不能浇灭张丽萍她们的热情,反而觉得这小伙子“高冷”“有原则”,更来了兴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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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笑着回他:“你不懂,这叫生活的调剂品。再说了,我可没去送水,我就是个看热闹的。”
周文斌哼了一声:“最好是。你要是也跟她们一样犯花痴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我当时只当他是男人那点可笑的占有欲在作祟,根本没放在心上。我确实没去送水,但我承认,我也喜欢看顾晨阳。不为别的,就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股不一样的劲儿。他对那些献殷勤的女人虽然礼貌,但始终保持着距离,眼神清澈,不卑不亢。不像有些年轻人,被几个富婆一捧,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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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发现,顾晨阳的注意力,似乎并不在那些打扮亮丽的少妇身上。他每天站岗,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小区里那些出来散步的老人。有时候,他会主动上前,帮提着重物的老奶奶开一下单元门,或者跟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老大爷聊上两句。他的专注和耐心,都用在了这些毫不起眼的老人身上。
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老公周文斌的反应。有一次我们开车出门,正好看到张丽萍又在给顾晨阳递水,周文斌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,嘴里骂了句:“不知廉耻!”
我以为他在骂张丽萍,就附和道:“是啊,孩子都那么大了,还跟个小姑娘似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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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就有点莫名其妙了。顾晨阳明明是全程被动的一方,怎么就成了“勾三搭四”?我看了周文斌一眼,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,指节都有些发白,眼神里除了鄙夷,似乎还有一丝……紧张?
一个男人,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保安,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吗?我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。这颗种子,在接下来的一件事里,迅速生根发芽。
那天我爸妈家里水管坏了,我翻箱倒柜找我公公以前留下的工具箱。公公前几年去世了,他以前是个小老板,靠做五金生意发的家。在工具箱的夹层里,我无意中翻出了一本旧相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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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太在意,继续往下翻。可翻到最后几页,我竟然又看到了那个忠厚男人的照片,只是这一次,他变得苍老颓唐,眼神黯淡,像一棵被霜打过的树。照片的背景,是一间破旧的平房。
一种奇怪的直觉让我把这张照片拿了起来。我总觉得,这张饱经风霜的脸,我在哪里见过。
第二天,我特意提前出门,没开车,选择步行去南门。果然,顾晨阳像一棵小白杨一样笔直地站在岗亭边。我假装在等网约车,站在不远处,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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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下,老人抬起头,冲着顾晨阳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。也就在那一瞬间,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那个老人的脸,竟然和相册里那张苍老颓唐的脸,慢慢重合在了一起!
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中形成。我压抑住内心的震惊,拿出手机,悄悄地拍下了顾晨阳和老人站在一起的画面。晚上,等周文斌回家后,我平静地把手机推到了他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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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丈夫惨白如纸的脸,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。我指着照片里那个老人,声音冰冷地问:“周文斌,你认识他吧?他是谁?”
周文斌瘫坐在沙发上,双手抱着头,痛苦地呻吟着。过了很久,他才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声音说:“他……他是我爸当年的合伙人,姓顾,叫顾明德。”
“宏发五金,是他们一起开的?”我追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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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踢出去?说得真轻松!”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,“我在相册里看到他后来的照片了,住着破房子,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平分手拿钱走人的样子!周文斌,你爸是不是吞了他的股份,把他给坑了?!”
周文斌猛地抬起头,满脸泪水:“婉静,别问了,求你别问了!都是陈年旧事了!”
“陈年旧事?”我气得发笑,“你看看顾晨阳!他为什么来我们小区当保安?你以为他真是来看上哪家少妇的吗?他是来替他爷爷讨债的!他是顾明德的孙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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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知道?那你每次看到他都那么紧张干什么?你心里有鬼!”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他。
在我的逼问下,周文斌终于全盘托出。当年,我公公和顾明德一起创业,生意越做越大。但我公公起了贪念,用卑劣的手段做了假账,诬陷顾明德挪用公款,不仅把他赶出了公司,还让他背上了债务,一夜之间倾家荡产。我们家如今这富裕的生活,可以说是建立在顾家的痛苦之上。而周文斌,作为儿子,对这一切心知肚明,却选择了沉默和享受。
顾晨阳,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生,放弃了体面的工作,跑到这里来当保安,目的不言而喻。他不是来寻仇的,他是来寻找真相,来为他那个被毁了一生的爷爷,讨一个公道的。那些少妇们的殷勤,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,让他可以不引人注目地观察着小区里的一切,尤其是观察着我们这一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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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我做了一个决定。我找到周文斌,对他说:“去见见他吧。去跟顾晨阳,跟他的爷爷,道个歉。然后,把我们该还给人家的,还给人家。”
周文斌一脸震惊地看着我:“婉静,你疯了?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?我们一半的家产可能都没了!”
“钱重要,还是良心重要?”我冷冷地看着他,“这钱,我们拿着烫手!你爸做下的孽,你这个当儿子的不该去赎罪吗?你要是不去,我自己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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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约了顾晨阳在他租住的房子里见面。那是一间很小的单间,但收拾得干净整洁。顾明德老人也在,他看到周文斌时,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有愤怒,有悲伤,但更多的是一种宿命般的平静。
周文斌“扑通”一声,给顾明德跪下了。
“顾爷爷,我对不起您!我爸对不起您!我替他给您磕头了!”他一个响头磕在地上,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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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的解决,比我想象的要平静。顾晨阳拿出了他搜集的一些证据,虽然不足以构成法律上的控诉,但足以证明当年的真相。他说,他来这里,不是为了钱,只是想让爷爷在有生之年,能听到一句道歉,能洗刷掉背负了几十年的污名。
周文斌坚持要做出经济补偿,他拿出公司一半的股份转让协议。但顾晨阳拒绝了。他说:“我爷爷说了,不是自己的钱,一分都不要。当年的事,就让它过去吧。一句道歉,足够了。”他只收下了一笔钱,不多不少,正好是当年他爷爷应得的股份按当时市价折算的金额,他说这是他爷爷应得的,其他的,是你们周家的。
几天后,顾晨阳辞职了。他走的那天,张丽萍还堵在门口,以为他是被自己拒绝后伤心离开,还在那酸溜溜地说风凉话:“哎呀,小顾要走啦?也是,当个保安有什么出息,想攀高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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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我问。
顾晨阳笑了,阳光下,他的笑容特别干净:“带着我爷爷去旅游,然后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,好好生活。林姐,谢谢你。”
我摇摇头:“该说谢谢的是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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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啊,一辈子短短几十年,欠下的债,不管是钱债还是情债,终究是要还的。活得心安,比什么都重要。你们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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