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崭新的床单上切出几道明晃晃的光斑。苏婉清刚从浴室出来,身上裹着我的白浴巾,发梢滴着水,脸上带着一夜温存后的满足和慵懒。她笑着对我说:“阿昊,我去楼下买豆浆油条,你再睡会儿?”那一刻,她看起来就像个贤惠的妻子,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不是沧桑,而是让人安心的温柔。
我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地将那个摊开的、深棕色牛皮封面的相册,推到了她面前的床头柜上。
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,就像冬天窗户上的冰花。视线落到相册上那一页,她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端着水杯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水洒出来,濡湿了床头柜的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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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一切,都要从昨晚她搬进来的那个神秘的、散发着陈年樟木味的箱子说起。
我和苏婉清是在一个朋友的读书会上认识的。我叫陈昊,今年二十八,是个建筑设计师,每天跟图纸和数据打交道,生活圈子小得可怜。苏婉清三十三岁,比我大五岁,是一家瑜伽馆的私人教练。她身上有种同龄女孩没有的沉静和通透,不作不闹,善解人意,像一杯温水,总能恰到好处地抚平我工作带来的焦虑。
大家都说“女大三,抱金砖”,我身边的哥们儿却都劝我,说姐弟恋不靠谱,尤其是这种差了五岁的,人家想的是结婚安定,我呢,事业刚起步,连婚房的首付都还在拼命攒。可我当时就像着了魔,觉得苏婉清就是我寻觅已久的灵魂伴侣。她从不催我买房,反而体谅地说:“阿昊,我们一起努力,面包会有的,爱情更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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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,就是她搬家的日子。她的东西不多,几个行李箱,外加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深褐色樟木箱。那箱子不大,却被她宝贝得不行,搬家公司的人想搭把手,她都紧张地护住,说:“谢谢师傅,这个我自己来,里面是些老物件,怕碰坏了。”
我当时还开玩笑:“什么宝贝啊,搞得跟传家宝似的。”
她笑了笑,眼神有些飘忽:“差不多吧,都是些念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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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,我睡得迷迷糊糊,被身边人的辗转反侧弄醒了。苏婉清背对着我,身体微微蜷缩着,似乎睡得很不安稳。我以为她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,便伸手想把她揽进怀里。
就在这时,我清晰地听到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梦呓,带着哭腔,含糊不清,却字字戳心:“小宇……是妈妈对不起你……再等等,就快好了……”
“小宇?”我心里咯噔一下,睡意全无。这名字我从未听她提起过。她离过婚,有一个儿子?交往这么久,她只说自己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,和平分手,从没提过孩子的事。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,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。但我还是劝自己,也许是我想多了,可能是她某个亲戚的孩子。我强压下心头的疑虑,决定等天亮了再好好问问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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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多,天刚蒙蒙亮,我再也躺不住了。蹑手蹑脚地爬起来,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个樟木箱前。箱子没有上锁,只有一个古铜色的搭扣。我的心跳得像打鼓,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,这是侵犯她的隐私,但强烈的不安感驱使着我,伸出了颤抖的手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箱盖被我掀开了。一股浓郁的樟木混合着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。箱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,而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,都是些孩子的东西。拨浪鼓、小木马、褪了色的奥特曼面具,还有一沓沓用红绳捆得整整齐齐的奖状和成绩单,上面的名字都是同一个——高宇。
我的心彻底凉了。高宇,小宇,果然是她的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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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册里是一个小男孩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录。从襁褓中的婴儿,到蹒跚学步的幼儿,再到背着书包的小学生,照片里的他笑得天真烂漫。而每一张照片里,几乎都有苏婉清的身影,她抱着他,牵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。这就是她隐藏的秘密,一个十几岁的儿子。我感到一阵窒息,不是因为她有孩子,而是因为她对我长达半年的隐瞒。
我捏着相册,准备等她醒来就跟她摊牌。可就在我准备合上相册时,指尖无意中划到了后面几页,那几页纸的质感似乎有些不一样。我好奇地翻过去,整个人如遭雷击,瞬间僵在了原地。
后面的十几页,画风突变。不再是温馨的家庭照,而像是一份份工作档案。每一页都贴着一个男人的照片,旁边是手写的个人信息,详细到年龄、职业、收入、性格弱点、家庭背景。而我,赫然就在最后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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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档案前面,是另外三个男人。每个男人的档案后面,都附着几张苏婉清和那个男人的亲密合影,看起来就像热恋中的情侣。但每份档案的结尾,都用红笔写着两个刺眼的字:“失败”,后面还跟着简短的失败原因分析:“目标警惕性过高,过早暴露需求。”“对方父母介入,坚决反对。”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这哪里是什么记录念想的相册,这分明是一本狩猎笔记,一本详细记录着如何围猎我们这些单身男性的作战计划书!我们每个人,都只是她清单上的一个名字,一个需要攻克的“目标”,一个用来换取“30万首付”的工具!
我颤抖着手,翻回到前面那些温馨的家庭照。我死死地盯着照片里那个叫“高宇”的男孩,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细节。在几张男孩十几岁的照片里, 背景里出现了别的“妈妈”。一个短发、干练的女人,一个长卷发、妩媚的女人,她们都用同样充满母爱的眼神看着那个男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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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,任人观赏。过去半年里所有的甜蜜和感动,瞬间变成了巨大的讽刺和恶心。她说的每一句情话,做的每一件让我感动的事,都只是剧本上的一行行台词,一个个步骤。
我把相册翻到记录着我信息的那一页,就那么摊开,放在床头柜上。然后,我坐回床边,静静地等待着她从浴室出来,等待着这场大戏的落幕。
于是,便有了开头那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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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我冷笑着,指着相册上的字,“‘渴望家庭温暖,有轻微恋母情结’?苏婉清,你们的分析还真准。我就是个傻子,对吧?一个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!”
“阿昊……你听我解释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带着哭腔,一步步向我挪过来,想像往常一样抓住我的手。
我猛地站起来,厌恶地躲开她的触碰。“别碰我!我觉得脏!”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,“还要怎么解释?解释这上面的男人都是你的亲戚?还是解释这个叫高宇的孩子是你捡来的?或者告诉我,你们是什么慈善组织,专门帮大龄单身男青年体验家庭温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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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苦衷?”我笑了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你的苦衷就是要骗走我辛辛苦苦攒下来买房的三十万?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熬了多少个通宵,画了多少张图纸才换来的!你们把我当什么了?提款机吗!”
“是老高逼我的!”她突然嘶吼起来,“小宇病了,需要很多钱做手术!老高说,只要我能拿到钱,他就让小宇接受最好的治疗!我没办法,我真的没办法!”
“老高是谁?高宇的父亲?你的前夫?”我追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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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彻底明白了。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诈骗团伙,以一个病重的孩子为幌子,操控着一群像苏婉清这样的女人,去进行情感诈骗。何其荒唐,又何其歹毒!
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,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。一个成年人,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无论她有什么样的苦衷,都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。我差点就成了她账本上那笔冰冷的“三十万”,成了她口中那个“成功”的案例。
“收拾你的东西,半小时之内,从我的房子里消失。”我下了最后的通牒,转身走进客厅,不再看她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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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小时后,她拖着那几个行李箱和那个该死的樟木箱,站在门口,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我,做了最后一次挣扎:“阿昊,我是真的爱上你了……在这半年里,有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真相,然后跟你远走高飞……”
“别说了,”我打断她,“你说的每一个字,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再信。你走吧,我不会报警,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。以后,我们就是陌生人。”
门关上的那一刻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阳光依旧明媚,房间里却空荡荡的,只剩下我一个人,和一颗被欺骗得千疮百孔的心。我拿起手机,翻出那本相册里我拍下的几页照片,犹豫了几秒钟,最终还是拨通了报警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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挂了电话,我瘫坐在沙发上,望着天花板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姐弟恋或许没有错,错的是我识人不清。你以为的避风港,可能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屠宰场。人心隔肚皮,这话,真是半点不假。你们说,我这事儿做得,到底对不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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