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江水暖鸭先知。
2019年前后,杭州被冠以“中国直播电商之都”的名号,无数年轻人怀揣“一夜暴富”的梦想涌入这座城市。
那时的杭州钱塘江畔,落地窗前支着补光灯的主播们曾是这座城市最耀眼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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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座原本只能容纳6000人的公寓,高峰期挤进2万多人,电梯里永远挤满主播、MCN机构员工和供应链老板。凌晨3点,楼道里仍能听到“上链接!”“最后100单!”的嘶吼。这里不仅是网红梦的起点,更是一个“财富流水线”——只要肯拼,月入10万不是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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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的租房市场曾有一套完整的“网红段位体系”:
• 青铜级:丽晶国际的合租房,月租3000,适合刚起步的小主播。
• 黄金级:银杏汇、嘉润铭座,百万粉丝博主的标配,月租1万+。
• 王者级:钱塘江畔独栋别墅,头部主播的“战利品”,辛巴、薇娅都曾在此挥金如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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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的杭州,房子不仅是住的地方,更是身份的象征。租客们迷信“风水”,抢着住“出过大网红的房子”,仿佛这样就能蹭到流量的玄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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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房子不只是容器,更是丈量江湖地位的标尺。
2022年,一切在发生悄悄改变。
一位曾月入20万的美妆主播对中介说:“以前一场直播能卖500万,现在50万都难,公司直接砍了团队。”
许多中小主播因收入骤降,连房租都付不起,有人甚至欠下水电费连夜跑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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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不久,中介的朋友圈开始频繁出现“急转租”的广告。
曾经的“网红第一楼”,丽晶国际的租金从巅峰期单间三千元一路阴跌如今空置率超50%,租金腰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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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留守的服装主播苦笑:“以前这栋楼里随便抓个人都是‘总’,现在连物业都懒得开灯。”
曾经挤满豪车的停车场,如今空位上积着薄灰。
某次收房时,中介在杂物堆里翻出蒙尘的“十万粉丝里程碑”奖杯,租客只回了句:“没用,扔了吧。”
这话像枚图钉,扎破了膨胀数年的行业幻梦。
撤退的潮水从金字塔底向上蔓延。
小主播们最先感受到寒意:2024年中腰部主播收入骤降三成,有人直播价目表从单场十万缩水至五千。
滨江某公寓里,服装主播苏琪撕掉墙面的补光锡纸,她刚拒掉某微商面膜的推广,“以前挑品要调性,现在先问保底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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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高处的崩塌更触目惊心:辛巴团队撤离重金租赁的威海中心整栋办公楼,向太告别智慧之门的直播间,二线网红集体迁往成都的政策洼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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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被争抢的“网红特供房”,如今挂着“首月免租”的招牌也无人问津。
尽管热潮退去,仍有人选择留下,但玩法已完全不同。
2024年短剧爆火,一批人试图靠“霸总剧本”翻身,但行业迅速内卷。一位短剧导演吐槽:“现在拍一天赚500,还不如送外卖。”
留存下来的博主开始做“长期内容”,比如探店、Vlog,但变现周期拉长,广告主预算缩减,很多人不得不接微商单子维持生计。
钱塘江潮水平静东流,倒映着城市转型的倒影。
政府力推的“直播+实体”计划中,主播们开始吆喝临安山核桃、萧山羽绒服,但农产品直播间在线人数常年在两位数徘徊。
某MCN运营总监翻着东南亚考察照片低声说:“这里的故事讲完了。”
到明年看看,头部网红还剩下几个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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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网红梦教会了我们什么?
对个人而言,网红经济曾是普通人逆袭的捷径,但如今已进入“拼资源、拼资本”的阶段,素人机会渺茫。
对杭州而言,“网红城市”的招牌是一把双刃剑,过度依赖单一产业的风险暴露无遗,网红能快速带来流量,但也可能会迅速遭到反噬。
潮水退去后,才知道谁在裸泳。
疯狂内卷后,能活下来的只能是真正有内容能力的玩家。
杭州的网红撤退潮,不仅是一个行业的降温,更是一场“暴富梦”的清醒。
或许,这才是真实的世界——没有永久的红利,只有适者生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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