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争执：“养老院？那是没人管的老人才去的地方”

我妈住院的半个月里，我请假回了趟老家。看着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母亲，她原本挺直的背因为疼痛佝偻着，连翻个身都要咬着牙哼出声，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
我哥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，嫂子要照顾两个上学的孩子，根本抽不出时间全天照顾我妈。兄妹俩商量后，我提出把我妈接到城里，要么住家里，要么找一家离我们近的养老院，费用我们兄妹俩平摊。我哥当即同意：“妹，你在城里条件好，妈跟着你我也放心，费用我肯定不会少拿。”

回城里的路上，我反复琢磨着怎么跟老周说。我以为他会理解，毕竟这些年我妈对我们的好，他都看在眼里。可没想到，饭桌上我刚把想法说出来，他手里的筷子就顿了一下，眉头瞬间皱了起来。

“接来住？”他放下筷子，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情愿，“咱们家就两室一厅，小宇一间，我们一间，妈来了住哪儿？客厅打地铺？那多不方便。”

“我看了附近的养老院，环境挺好的，有护工24小时照顾，离咱们家也就十分钟车程，我每天下班都能去看看她。”我赶紧补充，生怕他误会我要委屈他。

“养老院？”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，“那地方是没人管的老人才去的！我妈要是知道了，还以为我们不孝顺，让她去那种地方。”

“什么叫没人管的老人才去？现在很多养老院条件比家里还好，护工都受过专业培训，比我们照顾得还周到。”我有点生气，他怎么能这么想养老院，“我妈现在行动不方便，需要人照顾，咱们白天都上班，谁在家陪她？万一她在家摔倒了怎么办？”

“那不是还有你哥吗？他在老家，怎么不接去他家住？”他的话像一把冷刀，直直插在我心上。

“我哥家里两个孩子，嫂子要照顾孩子还要看超市，根本没时间！我妈把我养这么大，我现在孝顺她不是应该的吗？”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孝顺也不是这么个孝顺法！”他也来了脾气，“咱们刚换了车，每月房贷、车贷、小宇的兴趣班费用，哪样不要钱？养老院一个月得多少钱？你哥说平摊，到时候他要是拿不出来，不还是得我们兜底？”

我看着他，突然觉得很陌生。这个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说“有我呢”的男人，此刻眼里只有钱，只有他所谓的“不方便”，却唯独没有我母亲的疼痛和委屈。我想起我妈住院时，他只打了一个电话，连一句“要不要我去看看”都没说；想起每次回老家，我妈凌晨五点就起来给我们做早饭，他却心安理得地睡到大中午，连句“阿姨辛苦了”都很少说。原来，他对我妈的好，从来都是表面的，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，所有的情分都变得不值一提。

那天晚上，我们第一次分房睡。我躺在小宇的房间，听着隔壁房间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，心里一片冰凉。我以为八年的感情，足以让我们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，可没想到，在我母亲的养老问题面前，我们的婚姻竟如此脆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