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5月18日,八十六岁已卧床一年多的母亲,突然病情加重,呼吸急促的上气不接下气,憋闷的满脸绯红浑身颤栗,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无果,最后因心力衰竭与世长辞。
好在我已六十一岁的大姐,急急的从老家的县城赶来,不留遗憾地见了母亲最后一面。
对于母亲的故去,我们姐妹说实在的,已没有了过分的悲痛,因为从十二年前父亲病故后,我们就把当时已七十四的母亲,弄到自己的身边,轮流精力赡养伺候至今。
母亲的晚年,该玩的都玩了,该享用的都享用到了,况且她老已八十六的高龄,虽病了一年了,也没受多大的罪,最后的日子也算无疾善终,这倒是让我们略感到一丝安慰。
让我与大姐有些焦虑的是,我母亲的后事处理倒有些棘手。因我们家没有男丁,自父亲故去,我们就基本没有回过老家,由于当地有女子不能上坟的习惯,我们在该祭拜烧纸的日子,也就只能遥祭。
族里只有一个五服沿上的大哥,也已六十多岁,还稀里糊涂的几乎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人。
我知道,在农村,都是礼尚往来积攒下人脉,这种事才愿有人帮忙,可我父母没有儿子,我们两个女儿,多年与老家的人断了来往,几乎从没参入过村里喜白公事等人情往来,遇上这丧葬大事,心里直打鼓,害怕村里人冷落我们,没人帮我们安葬母亲,那就尴尬了。
按我丈夫和儿子的意见,不要去自找头疼,干脆在省城购块墓地把老人葬了,就省去了若干麻烦。
可与我父亲感情弥坚的母亲,早就告诉过我们:无论什么情况她死后也要与父亲合葬一处。这要是违逆了母亲的意愿,可真就成了大不孝,我们姐妹会一生心里不安的,也就只能再难也要把母亲安葬在家乡,与父亲合葬在一起。
我与丈夫、儿子及大姐一家,带着在省城殡仪馆火化了的母亲的骨灰,匆匆回到了老家。
儿子用石头砸开了锈迹斑斑,用钥匙已无法打开的祖屋的门,好在祖屋是父亲毕业心血建造的瓦房,虽历经风雨却屹立未倒,只是屋内一股令人作呕的霉气扑面而来,让人难以受用。
我们迅即打扫清理了一下,堂屋桌上摆上带来的供品、骨灰盒和母亲的遗像,也算简单设立了灵堂。
我知道按当地习俗,死了人的直系亲属是不能到别人家去的,便让堂哥捎着厚礼,去把村里的大管事请来。
我先高姿态地表示:我们姐妹没有为乡邻做过什么事,这次安葬母亲,我们愿意出些钱来酬谢前来帮忙的人员,并拿出一千块钱先奉献给了大管事,以示敬意。
我又对大管事说明,我们族里没有近亲,外戚也很少,只有一个姑姑已故去多年,他的子女均在遥远的新疆。离本村三里路的姥姥家,两个舅舅也已离世,两个表弟在几千里路的外省打工。因而不必报丧待客,只简单的把母亲与父亲合葬在一起即可。
大管事却高屋建瓴的指出:别亲戚不报丧可以,唯独你母亲的娘家非报不可,不然会很麻烦的。
好在大姐有我舅家表弟电话,勾通后表弟除对他姑姑的故去表示哀悼外,婉拒了回来参加丧礼,并表示家里已无三服内的亲属,也不必再去他的老家报知,这为以后埋下了祸根。
不一会棺材铺送来了一口一般材质的棺材,大管事要我们付了五千块钱,后来我弄清楚,村里其他人家用的才八百块钱。
大管事又找了挖墓穴的挖掘机,和砌墓穴的三个瓦工,四个帮忙的小工,并言称任务完成后大工每人五百的工价,小工三百,并要在村饭店管一顿酒席。我们爽快地就答应了。
我可忽略了一个大问题,那就是父亲的墓地,原来在家里二亩责任田里,后来土地由堂哥无偿耕种,十几年过去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,问及堂哥,他却支吾的回答说:土地已几经流转,现在在村里一个种田大户手里。
当我们来到土地现场时,只见一望无垠的刚收割了麦子的农田里,哪里还有父亲坟墓的影子。再说土地又经过了几次整理早已面目全非,连我堂哥也基本找不到坟墓的具体方位,只大体能认清原来坟址的大体轮廓而已。
我只好让堂哥联系了地主,精明的地主先是欲擒故纵表示:他流转的土地虽属个人,他除了支付每年的地价,还与村里签订了承包合同,合同规定在他承包期内户主无权有取土或修墓等行为。
在我一再哀求下,他狮子大开口,言称你们要在很大的范围,寻找原来的坟墓,必然破坏原地貌,挖掘机还要碾压无数的已播种上了的玉米。
你们除了赔偿二万元的损失,还要保证,重修的墓穴要达到一定深度,而且不留坟头,影响他的耕种。
面对地主的丧良心的敲诈,我只好找了村里的领导,可这位领导与地主当然有不可言说的亲密关系,只是暧昧的象征性地做了一番调解,最后诈取了我们一万八千元。
对此,气愤难当的儿子,要走法律程序解决,被我厉声喝止!这种迫不及待的事岂是法律能够短时内解决的?就这样任人宰割的,好歹把我的父母合葬在了一起。
在殡葬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,我姥姥家的,我都不怎么认识的两个七十多岁的远房舅舅,突然来找茬,除大骂我们姐妹俩不孝,死了娘亲不去她娘家报丧,想为省钱偷偷埋掉了事,还倚老卖老的不让母亲的灵柩下葬。没办法的我只好求大管事,给了两个舅舅每人一千块钱,事情才安顿下来。
后来,村里的一个男发小告诉我,关于埋葬老人的情况,村里发生过不少,人家在这已流转了的土地上埋葬父母,不但一分钱不用出,甚至在挖墓穴出殡时,践踏过地主家的大片青苗,他也曾未敢索赔过。
更有人丁兴旺,有权势的人家公然在墓前立碑植树,这户地主连屁也不敢放,而专对我们这样敲骨吸髓,分明是欺我娘家没男人,在他们心目中已是毫外敬畏的“绝户人家”。
无情的事实,让我这个近花甲之年的老妇人,明白了,男女都一样,女儿也是传承人,这话的空洞和虚伪。实在说,我就是有个老实甚至残疾的哥或弟,也不至于这样被屡屡的,明目张胆的被敲诈勒索。只因我娘家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丁使然。
更让我了然了,为什么在计生严酷的年代,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乃至生命,也要生儿子的初衷,也让我理解了父母,尤其是父亲,在她的两个女儿都很有出息,很孝敬他们的情况下,始终感到比别人矮半头,始终自卑没有幸福感的缘由。
特别声明:以上内容(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)为自媒体平台“网易号”用户上传并发布,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。
Notice: The content above (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)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,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