辅佐天子42年，出将入相，治军极严，却被后世定为奸臣的一代名相

小时候听家里老人絮叨起“宋朝皇帝”，总觉得是些离我们很遥远的名字。可有一次，一个邻居大爷边下象棋边感慨，说他最佩服的反而不是哪些开疆拓土的“霸王”，而是“有德”的皇帝。大爷说这话的时候，周围人都停下来听，他还特意点了点头：“能让敌人都惦记着掉眼泪的皇帝，可真没几个。”说完笑眯眯地伸手拈了一枚棋子，一群“看客”全都偏头琢磨，这说的是谁啊？其实答案就在历史深处：宋仁宗赵祯。

说来也怪，赵祯其实并不是什么威风八面、杀伐果断的帝王。他的手下曾在和西夏的拉锯战里吃了不少亏，还得应付辽国的敲竹杠，白花花的钱就那样给了人家，自己这边百姓暗地里骂娘也没人敢当面发作。很多年以后，等赵祯驾鹤西去，不光自家人怀念他，连北边那些曾经一口一个“鞑子”的契丹辽人都伤心得不行。辽主听了仁宗去世的消息，眼泪哗哗地流，甚至拉着宋使的手大哭，边疆的辽人老百姓烧香焚纸，放声恸哭。宋朝守边的将士还误以为辽国想借机打过来。你说，这得是怎样一个让人服气的皇帝？隔行如隔山，连乾隆爷那样自负的皇帝，最后都说自己就服宋仁宗、康熙和大唐太宗三个人。

可奇怪就奇怪在，仁宗朝的风评极好，但他的左膀右臂里，世人对“庞太师”庞籍的印象却截然两极。庞籍一辈子追随仁宗，宦海沉浮几十载，却在后人口中变成了阴险反派，尤其是那些戏台和电视剧，恨不得把他编成个笑里藏刀、权谋狠辣的头号坏蛋。想想也是奇怪——有时候，同样一段史书，换个讲法，人物就全变了样。其实要讲庞籍和包拯这二人，不如先换一只“灯”，从不同的角度照照细节，也许能发现些旁人不太提的故事。

仁宗朝的众臣各有性格。比如别的不说，很多人最熟的那桩“宰相对抗奸宦”，在庞籍身上也能换个角度看。宋仁宗曾经宠信过一位宫中老尼朱能添，她因侍候皇太后有功，经常干预朝政，一度甚至敢在御前帮人索官。照理说文臣讲规矩，谁都不敢多言。可庞籍在一次朝会上，语气温和地说了句，“陛下用人要择其贤，这路门路一开，后头怕会有麻烦。”这句话说得软，听着像劝小孩别吃零食，但等到散朝回府后，议事厅里都在低声道：“庞大人又替百官出头了。”有人打趣，“谁家能有个这么胆大的管家！”大伙摇头叹息，谁都明白，他敢说这种话，可不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去做赌。

庞籍其实像极了许多流水席上的“二叔”：人前圆滑话不多，人后动真格。像他处置贪墨官吏那会儿，有一次江淮大旱，部分漕粮被地方胥吏中饱私囊，按惯例这种事“自会有人摆平”。可庞籍卷起袖子，下江南三个月，这一路饭没怎么好好吃，案子清下来，几个作案头目全按律严惩。那年江南的粮食终于没有被坑，百姓出了口气，甚至编了顺口溜夸他，说“断案如割肉，做官有虎胆”。今天谁再说他“冷血”，只怕当年那些挨害的农家人不干。

还有个细节很有意思——庞籍曾力保过“被冤枉”的猛将曹玮。曹玮作战勇猛，因为得罪了几名赏文抑武的大员，被诬告擅权准备反叛。满朝风声鹤唳，仁宗也犯了嘀咕。庞籍私下找来曹玮，煮上一壶黄酒，两个大老爷们夜里聊到更深，对着油灯一场长谈：“你身上背着国家的命，千万别糊涂。可我若不把该说的话带到陛下面前，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边关的兄弟。”第二天早朝，庞籍拼了命为曹玮说情，硬生生让仁宗暂缓追查。曹玮后来被彻查，还了清白。咱们换个角度想：要庞太师真像传说中那般阴狠，还会冒着丢官风险替人担保吗？

庞籍也不是铁板一块，他也有碰壁、被疏远的时候。比如那场范仲淹主导的新政风波，庞籍一度和范派结仇，可老百姓的记忆是有偏向的。实际上，庞籍当时反对新政，认为变化太快会让地方“树大招风”，但他本人又暗地里给十几位地方官员捎信：“为国好事，不得不冒险。”他回家蹲着喝闷酒的时候，小厮在门口听见他骂自己：“十年苦心，倒是快！”爱惜羽毛归爱惜，遇到关键节点，还是守着一份“公理”不肯让步。

说到“被黑”，戏台子上的庞太师和包拯互治水火，现实中二人其实交情没那么剑拔弩张，也没把“公堂对骂”当成乐趣。至于传得沸沸扬扬的“庞太师害死狄青”，你把老史翻来覆去读，也压根没这回事。事实恰恰相反：狄青性情粗直、不肯攀附宦官，文官排挤得厉害，庞籍几次“请命”帮他脱难，如果真记上了大仇，狄青恐怕早在第二关就过不去了。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——谁演的戏好，台下百姓记谁多，舞台下面的鸿沟，一点一点地夸大开来。

说了半天，又绕回“谁是真奸臣”这桩公案。其实张尧佐，也就是后来史戏中庞太师形象另一个来源，靠着张贵妃的裙带当上了高官，满朝文武盯着他升迁的速度都摇头叹息，朝野传说里甚至说“坏风气多半出自皇帝贵戚”。只是中间还插着几场小剧，有一年汴京大旱，张尧佐居然带头派内侍赈济灾民，一时功过难分，你说可笑不可笑。这也像极了村口老太常念叨的，谁家好谁家坏，有时候只是大家“想象”出来的。可想深一层，身在局中，不见雾霾遮身，等离了职，总还落得个“说法”。

张家的故事其实比庞家还绕。张贵妃自小寄人篱下，被送进宫陪着仁宗成长，听说小时候还和仁宗一起玩拍手游戏，年纪轻轻就擅长迎合皇帝喜好。她后来一夜成妃，压下满宫嫔妃，生了三个女儿却都短命。孤零零的身影，在深宫里活出了一份冷艳和聪慧，偏偏这些情感只有夜半宫灯下才有人知晓。

历史就像这碗陈年老酒，放久了生出层层味道。庞籍和张尧佐，一个被骂“心机深”，一个被讥“全靠裙带”，几十年风雨荣辱里，总归被人提起。但天地良心，谁不是在大时代中被裹挟的普通人？百姓最在意的到底不是官员名声，而是家家户户有没有饭吃、安全不安全。至于戏台上谁黑谁白、清宫中谁进谁出，到头来都是后人“点缀”的花边。

时光一转眼，仁宗和他的臣子们早已在黄土之下安寝。今日回溯，除了史书和戏奴留下的几声叹息，谁真是谁假，其实都不过是我们意难平时的一点念想。倘若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听见，不知会作何感想？兴许也会拍拍手说一句：“哈哈，这人世间，到底真真假假，哪有说得明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