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香漫皖城：孙周二乔的乱世暖姻缘

建安四年（公元199年）的秋，皖城（今安徽潜山）的桂树开得盛，细碎的金瓣落在桥公府的青石板上，踩上去有软绵的香。

大乔正临窗整理父亲的兵书，指尖刚触到泛黄的“江东地形图”，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——不是寻常访客的轻缓，是带着沙场锐气的急促，却又收得极稳，只在门前轻轻一叩。她拢了拢素色的曲裾，悄悄掀开窗纱一角，先看见的是两柄斜挎的剑：一柄剑鞘雕着猛虎，剑穗是烈红；另一柄鞘上嵌着云纹，穗子是月白。

剑的主人正立在桂树下。穿红衣的青年眉目锋利，额前碎发被风掀起时，能看见眉骨下的英气——是“江东小霸王”孙策，刚平定庐江的英雄；穿白衣的青年站在他身侧，手里握着一把琴，琴尾带着片旧焦痕，笑容温雅，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松香——是周瑜，孙策的挚友，人称“周郎”，传闻他听琴时，若有错音必能辨出，故有“曲有误，周郎顾”的说法。

桥公引二人进厅时，小乔正抱着琴从后园走来，裙角沾了草屑，看见白衣人怀里的琴，眼睛亮了亮。周瑜先注意到她，微微欠身：“姑娘也爱琴？”

小乔略低了头，指尖轻轻划过琴弦，弹出一段《鹿鸣》的前奏，音色清越如溪涧。周瑜眼底浮出笑意，抬手接过琴，指尖一挑，续上了后半段——他没按原调弹，加了几处江南水乡的柔转，像桂叶上的露水滴进水里。小乔抬眼望他，轻声道：“周郎改得好，比原曲多了皖水的软。”

大乔站在廊下看着，看见孙策正低头听父亲说兵事，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自己手边摊开的兵书；看见周瑜与妹妹对琴的模样，像两株相邻的桂树，枝桠轻晃着，落满了秋光。

桥公捋着胡须抿了口茶，话头绕到了江东局势上：“庐江刚定，伯符你这‘小霸王’的名号，早传遍皖水两岸了。”

孙策身子坐直了些，语气却没了沙场的锐利：“全靠将士用命，只是江东诸郡还散着，还得劳烦桥公多指点。”说这话时，他的目光又落到大乔手边的地形图上，那眼神里的急切，连桥公都看笑了。

大乔端着茶盘过来添水，刚把杯子放在孙策面前，就听父亲笑着提了句：“我这大女儿，打小就爱翻我的旧书，这些舆图她瞧得比我熟。”

孙策闻言愣了愣，随即对着桥公拱手：“姑娘心思细，是好事。”没再多问，只把目光收回到兵事的议论里。

另一边的周瑜和小乔，早抱着琴挪到了桂树旁的石凳上。小乔摸着那琴尾的焦痕，好奇地问：“周郎这琴看着有些特别，这痕迹是怎么来的？”

周瑜指尖轻触那焦痕，温声解释：“这是我早年偶然所得的旧琴，当年寻琴时，它正被弃在火边，抢出来时尾端已沾了火星，留下这痕，倒意外成就了独特的音色。”小乔听得入神，忍不住又拨了下弦，这次却不小心按错了音。

周瑜当即抬眼，眼底带着笑意提醒：“姑娘这音偏了半分，往高挑些更顺。”小乔脸一红，指尖轻调琴弦，再弹时音准恰好，她悄悄松了口气。

桥公看在眼里，忽然叹了口气：“我这两个女儿，一个喜静爱读，一个好乐善弹，可惜生在这乱世。若能有可靠之人护着，我也能放心。”

这话像块石子投进水里，厅里瞬间静了。孙策先站起身，对着桥公拱手：“桥公若信得过，我愿娶大乔为妻，此生定护她与江东周全！”周瑜也跟着起身，目光落在小乔身上：“我也想求娶小乔姑娘，往后常伴她弹琴，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。”

大乔站在廊下，看着孙策微红的耳根，忽然想起他刚才看舆图的模样——原来这叱咤沙场的小霸王，也有这般紧张的时候。小乔则捏着衣角，悄悄抬眼望周瑜，嘴角轻扬着没说话。桥公看着眼前两对年轻人，笑着点头：“好，好！我这两个女儿，总算有了好归宿。”

那日的桂香，像是要把桥府都裹住。后来有人说，孙策娶了大乔后，每次出征前，都会留家书提及沿途关隘，大乔便默默整理好他的兵书，等他归来；周瑜与小乔成婚后，府里常闻琴声，哪怕他要去赤壁练兵，也会带着那把有焦痕的琴，夜里对着江风轻弹。

可乱世哪有长久的安稳？建安五年，孙策在丹徒遇刺，年仅二十六岁。大乔抱着他留下的兵书，在江东的宅院里，守了一辈子的空寂。建安十五年，周瑜在巴丘病逝，享年三十六岁。小乔把那把有焦痕的琴锁进木箱，再没弹过《鹿鸣》——因为再也没人能像周郎那样，轻易辨出她的错音，还温声提醒了。

后来皖城的人都说，自那以后，桥府的桂树开得就没那么盛了。秋风再吹过青石板，踩上去的香，也少了当年的软绵。只有老人们还会念叨，建安四年的那个秋天，红衣的孙策、白衣的周瑜，还有爱笑的小乔、沉静的大乔，在桂树下定下的那段姻缘，是乱世里最暖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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