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房成本三年涨两成，英国政客却在集体“打瞌睡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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伦敦市长萨迪克·汗（Sadiq Khan）早已意识到伦敦的住房建设存在问题。但上周，咨询机构莫利尔公司（Moroil）发布的数据揭示了问题的严重程度，在市政厅和英国中央政府（白厅）拉响了全面警报。

莫利尔公司的分析显示，首都的新建住房量已大幅萎缩。目前仅有4万套住房在建——这一数字仅为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二——而今年前三个月，私营部门仅开工了3248套住宅。

“这是经济环境对住房建设造成的完美风暴，”一位市政厅消息人士表示。“这是紧急情况，我们必须立即行动，”一位白厅高级官员补充道。

新建住房骤降的原因是复杂多样的。

汗就任市长后，将开发商为享受快速审批流程所需包含的经济适用房比例从20%提高至35%，而在工业用地或公共用地上的开发项目，这一比例更是高达50%。他还收紧了“经济适用房”的定义，使其主要适用于最廉价的租赁住房和“共享产权”计划下的销售房源。

此举一度取得了成效。尽管整体建房量有所下降，但社会住房和可负担住房的数量却有所增加。2023年，建筑商在伦敦开工建设的可负担住房超过11.6万套，市政住房（Council housing）的数量更是创下了1970年代以来的新高。

但随后，经济形势开始显现其负面影响。

首都的建房成本向来高昂，由于可开发土地稀缺，开发商往往需要先拆除既有建筑。但2022年末的通胀飙升，加之2023年全年的利率急剧攀升，使得开发商在伦敦启动新项目的商业可行性大幅降低。英国智库“政策研究中心”（CPS）的住房与基础设施主管本·霍普金森（Ben Hopkinson）对政府数据的分析显示，仅在2021年至2023年间，住宅建设成本就上涨了21%。

此外，在格伦费尔塔（Grenfell Tower）火灾发生后，建筑商还面临着一系列新增的成本和监管要求。大型企业已同意支付拆除和更换建筑外墙覆层的费用，并从明年起需为那些未达成此类协议的企业额外缴纳建筑安全基金。垃圾填埋税也在急剧攀升。然而，最棘手的问题或许在于，许多开发商的项目方案无法通过新建的建筑安全监管机构的审批。 该机构负责审核所有超过18米（约6层楼高）的建筑项目，但目前正面临严重的审批积压困境。数据显示，92%的申请处于滞留状态，企业平均需要等待36周才能获得审批结果。

这些因素共同加剧了伦敦本已严峻的住房负担能力危机。

政策研究中心（CPS）的研究发现，伦敦的住房中位数价格已是居民收入中位数的11.5倍以上。相比之下，英格兰整体的比例为7.6倍，两者都远超英国国家统计局认定的5倍“不可负担”标准。报告还指出，普通的租房者需要将收入的40%至50%用于支付房租。

这座城市同时还面临着日益严重的无家可归危机。周四公布的官方数据显示，截至今年六月底，伦敦共有创纪录的74720户家庭（包括97140名儿童）居住在临时住所中。其中，三分之一的家庭等待稳定且可负担住房的时间已经长达五年以上。 伦敦的32个行政区去年为紧急住房支出每日约550万英镑，这笔日益难以承受的开支，正将部分市政委员会推向实质性破产的边缘。

在此背景下，英国住房大臣史蒂夫·里德（Steve Reed）正与萨迪克·汗联手寻求解决方案。但他们的提案尚未正式推出，便已遭遇了强烈的反对。

尽管增加开发商经济适用房补贴、允许地方政府提供更大税收减免的计划引发了部分担忧，但真正激怒众多工党议员和活动人士的，是削减经济适用房配额的提议。

一位伦敦的工党议员表示：“我辖区的地方政府只会借此机会建造更多（吸引白领的）高档公寓，吸引更多人口涌入，最终迫使现有居民支付更高的租金。”

无家可归者慈善机构“危机”（Crisis）的首席执行官马特·唐尼（Matt Downie）表示，如果政府削弱保障性住房的目标，那将“令人深感忧虑”。他补充道：“就在几个月前，部长们才提出建设新一代社会住房和保障性住房的宏伟计划。我们敦促他们坚持这一目标，与相关机构合作制定切实可行的方案，而不是轻易放弃雄心壮志。”

但另一些人则认为，这场危机的规模之大，足以证明采取此类措施的必要性。一位政府官员表示：“这是一个极端的问题，我们毫不避讳地在寻求极端的解决方案。”

白厅内部，关于“极端方案”和“雄心壮志”的辩论仍在继续。但在伦敦那32个行政区里，问题要具体得多：近十万名儿童正挤在临时住所里。那些高耸的塔吊，如今静静地停在工地上，它们既被高昂的成本缚住了手脚，也被僵化的审批流程所困。对于那些在临时房间里等待了五年的人来说，这场危机的答案无关乎配额比例或补贴额度，而只关乎一个最基本的问题：他们究竟何时，才能拥有一个可以真正称之为“家”的地方？

如何在“居者有其屋”的理想与残酷的经济现实之间找到出路？欢迎在评论区分享你的观察。

作者信息 基兰·斯泰西（Kieran Stacey）与 帕特里克·巴特勒（Patrick Butler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