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4年,深秋的苏北平原,风里已经带着凛冽的寒意。
日伪军的据点像钉子一样扎在东台等地,对周边乡村形成威胁。为了摸清敌人的动向,更有效地打击敌人、保护乡亲,驻扎在三渣乡新南村一带的游击队急需从敌人那边抓一个“舌头”来获取情报。
在当时,这个任务并不轻松,东台是敌人的窝点,戒备森严,去那里抓人,等于虎口拔牙。游击队领导思来想去,最终点了一个人的名字——景学广。
景学广是个老游击队员了,多次执行任务,他都是独来独往,每次都完成得干净利落。队长把他叫到一旁,低声交代任务:“学广,这次就看你的了。”
景学广没有多话,只点了点头。
第二天,天还没亮,景学广便换上一身粗布旧衫,推起一辆独轮车,车上装了两袋黄豆,扮成去东台卖粮的农民出发了。土路坑洼,独轮车吱呀作响。他一边走,一边留心四周动静。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,视野开阔,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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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到二女桥时,远远看见几个穿黄皮子的伪军晃悠过来。景学广心里一紧,但脚步没停。他早就料到路上不会太平。果然,那几个伪军横在路中间,拦住了他。
“干什么的?”领头的那个斜着眼,上下打量他。
景学广赔着笑,哈了哈腰:“老总,我是去东台卖点黄豆,换些盐巴。”
那伪军小头目凑近了些,一股烟臭味扑面而来。他压低声音:“有钱没有?给几个,买包烟抽。”
景学广脸上不动声色,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。
他原本只是借道去东台,没想到半路就撞上了伪军。既然送上门来,不如……他眼珠一转,也压低声音,装作为难的样子:“钱是有几个,但……老总您这边人多了点,我不太好办呀。”
那小头目一听,眼睛亮了,立刻朝另外几个挥挥手:“你们先走,我有点事。”
几个伪军嘻嘻哈哈地继续往前走了。桥头只剩下他们两人,但这里毕竟靠近大路,不时有人经过。景学广知道,在这里动手风险还是太大。
他捂着肚子,皱起眉头,哎哟了一声:“老总,不好意思,我这肚子不争气,得赶紧找个地方方便一下。您行个好,帮我把车推到那边人少的坡后面,我马上回来,钱一定孝敬您。”
伪军头目一心只想着钱,根本没起疑。他嘿嘿一笑,把肩上的步枪往后一甩,推起独轮车就朝桥东北方向的土坡后面走。那里杂草丛生,远离大路,确实僻静。
景学广跟在他身后,眼神锐利如鹰。他的右手悄悄摸向腰间,那里别着一把短枪,后腰的裤带里,还缠着一根结实的麻绳。
他的心怦怦直跳,不是害怕,而是狩猎前的紧张与专注。风吹动枯草,发出沙沙的声响,更衬得四周一片死寂。
到了坡后,那伪军放下小车,搓着手转身,一脸期待:“快点,钱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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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一刹那,景学广动了!
他一个箭步上前,左手闪电般从后腰抽出麻绳,猛地套上伪军的脖子,用力向后一勒!同时,右手掏出手枪,冰冷的枪口狠狠顶在伪军的太阳穴上。
“别动!动就打死你!”景学广的声音低沉而凶狠。
那伪军被勒得两眼翻白,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魂飞魄散。他感到脖子被绳索死死绞住,呼吸艰难,太阳穴上的枪口更是传来死亡的威胁。他双腿一软,“扑通”跪在地上,双手胡乱地扒拉着颈间的绳子,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求饶:“爷…爷……饶命……饶命啊……”
“想活命,就老实点!”景学广稍微松了松绳子,让他能喘气,但枪口丝毫未移,“把枪扔了!”
伪军哆嗦着把背着的步枪丢到地上。
“站起来!推着车,往前走!敢耍花样,立刻送你见阎王!”景学广命令道。
伪军头目面如死灰,战战兢兢地爬起来,重新扶起独轮车车把。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,只为了一点买烟钱,竟落得如此地步。他推着车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洼的土路上走着,感觉背后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着他。
景学广紧跟在后,枪口始终对着伪军的后背。他不敢有丝毫大意,既要防备这伪军突然反抗或逃跑,也要警惕路上可能出现的其他敌人。秋天的风吹在他脸上,他却觉得手心有些汗湿。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耳朵竖起来,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。
独轮车吱呀吱呀地响着,伴随着伪军粗重而惊恐的喘息。他们避开大路,专挑偏僻的小道,朝着游击队驻地方向走去。
路上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。景学广的脑子飞快运转,预设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应对的办法。他看着前面那个吓得几乎走不动路的伪军背影,心里清楚,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去,夜长梦多。
伪军头目内心更是备受煎熬。他一会儿想着找机会逃跑,一会儿又怕枪子儿不长眼。背后的游击队员沉默得像块石头,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。他后悔莫及,贪图小利,竟成了俘虏,这下不知是死是活。
太阳渐渐西斜,天色暗了下来。当终于看到骆家舍村口隐约的灯火和熟悉的哨兵身影时,景学广一直紧绷的心弦,才稍稍放松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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哨兵认出景学广,又看到他押着一个穿黄军装的,立刻明白了过来,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。
景学广押着伪军头目,径直走向游击队的队部。队长和几名队员闻讯迎了出来,看到这一幕,都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。
“队长,任务完成。这是在东台附近抓到的‘舌头’。”景学广平静地汇报,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的工作。
队长拍了拍景学广的肩膀:“好!学广,干得漂亮!”
那名伪军头目被队员带下去看管起来,等待审讯。他浑身瘫软,知道自己彻底完了,同时也隐隐有种荒谬感——自己竟然是被这样“请”来的。
景学广放下独轮车,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紧绷而有些酸胀的手臂。夜色笼罩下来,村里的灯火次第亮起,温暖而安宁。他想起出发时的紧张,途中与伪军周旋的惊险,以及成功完成任务后的踏实感。这一次机智擒敌的经历,没有激烈的枪战,却充满了智慧与胆量的较量。他回到简陋的住处,喝了一大碗热水,身体才慢慢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恢复过来。
窗外,是深秋寂静的夜。而景学广知道,这片土地上的斗争,还远未结束。他和他战友们的故事,如同这夜色中潜伏的火种,等待着下一次的燃烧与闪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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