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凭什么?你凭什么说我拜金!"我的声音在小区里回荡,周围几位遛弯的老人都朝我们投来目光。我和赵明刚从他妈妈家出来,就在小区的林荫道上爆发了争吵。
赵明脸色铁青,眼中满是失望:"林小雅,今天你在我妈面前的表现我看得清清楚楚。她好心给你两百块见面礼,你那个不屑的眼神,当我是瞎的?"
我气得浑身发抖,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可怜的红色钞票。认识三年,相恋两年,我第一次见他母亲,就被扣上了"拜金"的帽子。窄小的林荫道被夕阳拉长了阴影,我们之间的距离却像被无形的墙隔开了。
"我只是..."我想解释,却被他打断。
"你只是觉得我妈给的太少,不值当你这个上海大公司的白领屈尊接受,对吧?"赵明冷笑,"真没想到,我竟然看错了你三年。"
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让我站在原地如坠冰窟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?我望着手中那张皱巴巴的两百元钞票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次见家长,怎么就变成了我们感情的分水岭?
其实一切开始得很平常。我和赵明都是湖南老乡,在上海打拼相识。他在一家私企做技术,我在外企做行政。普通的爱情,平淡而温馨,直到上个星期,他突然提出要带我回家见他妈妈。
"我妈从乡下来上海看我,顺便想见见你。"赵明笑着说,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,"她一直念叨着想看看我女朋友长什么样。"
我欣然同意,甚至特地请了半天假,挑选了一件得体的连衣裙,买了营养品和水果。然而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。
赵明妈妈住在城乡结合部的老小区,房子虽然不大,但收拾得井井有条。刚进门,我就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一桌丰盛菜肴,都是些家常小菜,但能看出赵妈妈的用心。
寒暄过后,赵妈妈笑盈盈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,塞到我手里:"丫头,第一次见面,这是见面礼,不成敬意。"
就是这一刻,我的表情可能出卖了我。不是嫌钱少,而是惊讶于这种老派的习俗。我在上海生活多年,早已习惯了城市人的相处方式,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,只好尴尬地笑着收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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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阿姨,这怎么好意思..."我想推辞,但看到赵妈妈期待的眼神,又不忍拒绝。
饭桌上,赵妈妈热情地给我夹菜,絮絮叨叨地讲着赵明小时候的趣事。我一边应答,一边注意到赵明的表情越来越冷。直到离开,他都没怎么说话。
"儿子,送送你女朋友。"赵妈妈笑眯眯地站在门口。
谁知刚下楼,赵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冷冷地质问我为什么嫌弃他妈给的钱少。
"我没有嫌弃!"我急忙辩解,"我只是不习惯收长辈的钱,觉得不好意思..."
"少来这套!"赵明冷笑,"我看到你收钱时的表情了,那种不屑,那种勉强,以为我看不出来?"
"你误会了,真的..."我的声音哽咽。
赵明嗤之以鼻:"在上海打拼几年,就看不起我们农村人了?我妈一个月退休金才两千多,能拿出两百给你已经很多了!你知道她为了今天这顿饭,省吃俭用准备了多久吗?"
我这才明白,原来赵明一直在意的是这个。他以为我嫌钱少,看不起他们家的经济条件。我急忙解释:"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,我只是觉得第一次见面就收长辈的钱不合适..."
"够了!"赵明打断我,"你那副表情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你知道我妈看到后多伤心吗?她回屋偷偷抹眼泪,以为我没看见!"
这下我彻底懵了。赵妈妈什么时候哭了?我完全没注意到。难道是我不小心伤害了她?
"赵明,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?"我试图挽回,但他已经转身离去。
回到家,我辗转反侧。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我,对长辈的礼节确实了解不多。母亲常年在外打工,我是跟着姥姥长大的。长大后,我努力学习,考上大学,来到上海工作,一路都靠自己打拼。见面礼这种传统,在我的成长环境中确实很少接触。
第二天,我鼓起勇气给赵明发了条长信息,详细解释了我的想法和成长背景,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处境。可他只回了四个冷冰冰的字:"过去的事"。
接下来的一周,赵明对我爱搭不理。我知道,问题不仅仅是那两百块钱,而是我们之间积累的文化差异和沟通障碍。但我不愿意就这样放弃。
周末,我买了些湖南特产和营养品,独自去了赵妈妈住的小区。敲门时,我的心跳得厉害。
赵妈妈开门时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:"丫头,来啦。"
我忐忑地进屋,将礼物放在桌上:"阿姨,上次的事是我不对,我不是有意的..."
赵妈妈拉着我的手坐下:"丫头,阿姨明白,你别往心里去。"
我这才发现,赵妈妈的眼神里哪有什么伤心失望,有的只是慈爱和包容。
"赵明他..."赵妈妈叹了口气,"从小就倔,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他爸早逝,家里条件不好,他从小就有自卑心理,总怕别人看不起他。"
原来如此。我恍然大悟,赵明的反应不是因为我真的做错了什么,而是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和不安全感在作祟。
"阿姨,我真的很喜欢赵明,我们在一起三年了,从没因为钱的事情吵过架。"我真诚地说。
赵妈妈点点头:"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。那两百块钱,是我坚持要给的。在我们农村,见儿媳妇总要表示表示,虽然不多..."
"阿姨,您的心意我特别感动。"我眼眶湿润了,"只是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,不太懂这些礼节,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,请您原谅。"
就在我们聊天时,门突然开了。赵明站在门口,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。原来他今天也是来看妈妈的。
"你...你怎么在这?"赵明结巴了。
"还不是因为你胡思乱想!"赵妈妈数落他,"人家小雅多好的姑娘,你非要冤枉人家拜金!"
赵明脸红了,局促地站在那里。我看到他眼中的愧疚和不安,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。
那天,我们三人一起吃了顿家常饭。饭桌上,赵明主动向我道歉,说是自己钻牛角尖。赵妈妈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,眼神里满是欣慰。
回去的路上,我靠在赵明肩膀上,轻声说:"以后有什么事,我们都好好沟通,别憋在心里,好吗?"
他紧握我的手:"对不起,我不应该那么武断。其实我一直很自卑,总担心配不上你..."
"傻瓜,"我笑着捶了他一下,"爱情里没有配不配得上,只有愿不愿意一起面对困难。"
街边的霓虹灯映在我们脸上,那两百块钱的风波终于在这温暖的夜晚化解。有些误会源于不同的成长环境,但只要彼此愿意理解和包容,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。
那张皱巴巴的两百元钱,我最终还是收下了。不是因为它的价值,而是因为它承载的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恋人的认可和祝福。这份情,比任何金钱都珍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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