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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秋雨淅沥,打在梧桐叶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这让我想起王姐调离那天的雨,比现在要大些,我们挤在川菜馆的玻璃窗后,水汽模糊了整条街的轮廓。她临走前举杯对我说:“职场如茶,太满则溢,太浅则淡。”那时我二十二岁,刚学会穿高跟鞋,还不懂这句话的分量。
十年了。这十年里,我见过太多人像初入职场的我,急着把整颗心都掏出来。记得第一次独立负责项目,我在会议室里滔滔不绝,把蓝图描绘得绚烂夺目。结果呢?期限逼近时才发现诸多漏洞,最后狼狈收场。是我的导师老张,在某个加班的深夜递来一杯热茶,轻声说:“留五分不是虚伪,是给承诺上一道保险。”从那以后,我学会了倾听的艺术——原来真正的力量,藏在适时的沉默里。
茶水间是个有趣的地方。就在这里,我因无意透露的年终奖数额,第一次体会到人际的微妙。数字像一粒石子,在平静的湖面激起涟漪。父亲在电话里说:“孩子的快乐自己藏着笑,成年人的快乐更要轻轻放。”我渐渐明白,有些喜悦适合在回家路上,独自品味。
最温暖的教学发生在饭桌上。为王姐饯行那次,实习生小陈点了一桌红艳艳的辣椒,财务总监的脸色渐渐发白。就在尴尬即将凝固时,行政部的刘姐自然地添了碗山药排骨汤:“秋天干燥,喝点汤水润润。”她的从容不迫,让我想起母亲在厨房里的身影——真正的体贴,从来不着痕迹。
这些年的职场生涯,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方程式。我曾与搭档吵得面红耳赤,僵持三天后率先低头,却意外收获更深的信任;也曾为省设计费托付人情,结果反让友谊生了嫌隙。最难忘的是前年的竞标会,对手公司的总监竟是多年前从我手下离职的小赵。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:“李经理的为人,我信得过。”那一刻我明白,所有不动声色的善良,都在未来某处等着给你惊喜。
雨渐渐小了。窗外的梧桐叶被雨水洗得发亮。我摩挲着温热的茶杯,想起王姐的话。职场确实如茶——初尝微涩,细品甘甜。那些看似世故的规则,不过是岁月赠予的铠甲,保护着最初的真诚。
新来的助理探头问我要不要添水,我笑着摇摇头。有些滋味,正好五分满。就像这个雨天的下午,安静,饱满,余味悠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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