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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NASA的火星勘察轨道器传回第一张高清影像时,科学家们都愣住了:火星南半球的斜坡上,布满了蜿蜒如蛇的暗色沟壑,最宽处达数米,最长能延伸数百米,看起来和地球雨季的水流痕迹一模一样。
这不禁让人想起《沙丘》里的场景,阿拉基斯星球上,沙虫爬过留下的巨型沟壑纵横交错,藏着星球生态的终极秘密。
如今十多年过去,随着祝融号、好奇号等探测器传回更多数据,火星沟壑的成因终于逐渐清晰。
有趣的是,这个答案竟和《沙丘》的科幻设定异曲同工:不是液态水,而是一种"会逃跑的冰"在主导这场星球雕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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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
人类对火星沟壑的好奇,已经延续了一个多世纪。
1888年,意大利天文学家夏帕雷利通过望远镜观测,发现火星表面有许多狭窄线条,他用意大利语"canali"(运河)命名,没想到这个词被误译为英文"canal",直接引发了"火星人开凿运河"的猜想。
直到1971年水手9号探测器飞抵火星,才推翻了这个浪漫想象,那些所谓的"运河"其实是自然形成的峡谷和沟壑。
但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:这些沟壑看起来太像水流冲刷的痕迹了,难道火星上曾有大量液态水?
2000年,NASA正式宣布在火星表面发现年轻沟壑,形成时间仅几百万年,这让"火星有水"的猜想达到顶峰。
要知道,液态水是生命存在的关键,要是这些沟壑真由水流形成,火星存在微生物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,当时科学界普遍认为,火星地下可能藏着地下水,偶尔会涌出地表冲刷出这些纹路。
但这个结论很快就遇到了难题,好奇号探测器在盖尔陨石坑检测发现,火星表层土壤含水量仅2%左右,和地球干旱沙漠差不多。
更关键的是,在一些沟壑分布的区域,白天温度能降到零下70摄氏度,这么冷的地方,液态水根本无法长时间存在,就像有科学家调侃的:"总不能让水在冰天雪地里跳着舞挖沟壑吧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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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
正当科学家们陷入僵局时,有人想起了《沙丘》里的经典设定:阿拉基斯星球上没有液态水,地表活动全靠特殊的沙层运动和气体喷发。
而火星上的一种特殊物质,恰好符合这种"不依赖水"的塑造逻辑,干冰,也就是固态二氧化碳。
《沙丘》里的沙虫移动时,会搅动深层沙粒,带动表层物质滑动形成沟壑,而火星上的干冰,正在上演现实版的"星球雕塑术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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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国巴黎第十一大学的皮洛特博士团队通过计算机模拟发现,火星表层下方的干冰层会随季节发生剧烈变化,从而制造出沟壑。
这个过程说起来很神奇,就像火星在"呼吸":每到冬季,火星大气中的二氧化碳会凝结成干冰,附着在斜坡表层;到了春季,阳光照射让温度升高,干冰不会融化成液体,而是直接升华为气体,这个过程就叫"升华"。
升华产生的气体压力极大,会在沙层下形成微型气垫,就像给沙子垫上了"滑板",这些被气体润滑的沙粒会顺着30度以上的陡坡下滑,堆积成暗色条纹。
美国地质调查局对比了32个观测点的数据,发现所有沟壑都严格遵循这个规律,只在陡坡出现,一旦坡度低于沙粒自然休止角就立刻消失,这和液态水随意流淌的特性完全不同。
祝融号探测器拍摄的火星北极冰盖影像,更直接证实了这个猜想。
照片里,干冰层在季节交替时会出现大面积破裂,升华的气体带着沙粒喷出,在地表留下扇形痕迹,和那些神秘沟壑的末端形态高度吻合,原来火星上的沟壑,不是水流的杰作,而是干冰"飞走"时带出来的"沙迹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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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
火星上的沟壑不是千篇一律的,不同区域的形态,暴露了它们的"雕塑者"身份,目前发现的主要有两种类型,一种是干冰直接作用的"快速成型款",另一种是风力长期打磨的"慢工细活款"。
第一种以MelasChasma峡谷的暗色条纹为代表,属于"季节性临时沟壑",每年春季,这里都会新出现一批条纹,到了冬季又会被新的干冰层覆盖。
HiRISE高清相机捕捉到的细节显示,这些条纹的末端是锯齿状断裂,这正是沙粒在重力作用下突然停止的典型特征,和水流形成的平滑边缘截然不同。
光谱分析更给出了铁证:这些条纹区域虽然能检测到水合盐类信号,但含水量最高不超过3%,这么点水分最多形成薄薄的水膜,根本没力气冲刷出数百米长的沟壑。
反而是干冰升华的痕迹无处不在,在条纹形成的季节,当地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会出现明显波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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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种则是火星北极的博勒拉山谷,这是个规模宏大的"永久沟壑群",这个长500公里、宽100公里、深2公里的巨型洼地,曾被认为是火山融冰形成的洪水冲刷而成,但最新研究推翻了这个说法。
德克萨斯大学的科研团队通过火星勘察轨道器的地下探测数据发现,博勒拉山谷的冰层像蛋糕一样分层,每层的厚度和方向都不同,这正是风力长期作用的痕迹。
就像地球上的河流会侵蚀山谷,火星上的强风会不断打磨柔软的冰沙层,慢慢雕凿出巨大峡谷。
而那些围绕北极冰帽的螺旋状沟槽,是科里奥利力的杰作,就像地球自转让风向偏转一样,火星自转让流动的冰沙层扭出了螺旋形状。
这两种沟壑其实是"接力创作":干冰先制造出初始的陡坡和纹路,随后常年的强风再对这些地形进行打磨塑形,最终形成我们看到的复杂沟壑系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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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、
虽然"没有液态水"的结论让寻找火星生命的人有点失望,但干冰塑造沟壑的发现,反而揭开了火星更深层的秘密,这颗红色星球的"呼吸节奏"。
行星科学家McEwen指出,干冰的升华和凝结过程,直接影响着火星的大气循环。
每年冬季,火星大气中30%的二氧化碳会变成干冰附着在两极;到了春季,这些干冰升华回气体,形成强烈的"季节风",带动沙粒运动,甚至引发全球性沙尘暴。
而那些沟壑,就像是记录这种"呼吸"的痕迹。
更有意思的是,这种"干冰雕塑术"可能在火星上持续了数百万年,凤凰号探测器曾观测到,火星土壤中的冰晶在数日内就会升华消失,这说明干冰的作用一直在持续。
天问一号在乌托邦平原检测到的含水矿物,更是印证了火星的气候变迁,数十亿年前这里确实有液态水海洋,但随着大气流失,水变成了冰藏在地下,而干冰接过了塑造地表的接力棒。
这和《沙丘》的设定再次不谋而合:阿拉基斯星球的生态系统靠沙虫和香料维持循环,而火星的地表演化,靠的是干冰和风力的动态平衡。
那些曾经被误认为"水痕"的沟壑,其实是火星气候演化的"日记本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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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、
可能有人会问:搞清楚火星沟壑是谁挖的,有什么实际意义?答案其实藏在科幻与现实的交叉点里。
首先,这关系到人类未来的火星定居计划,如果火星底下真有大量地下水,那将是宇航员的重要水源,但现在我们知道,火星表面的水分极其稀少,反而干冰储量丰富。
未来宇航员或许可以通过收集干冰,转化为二氧化碳供呼吸,或者分解出氧气,这比找地下水要容易得多。
其次,这为研究行星演化提供了新范本,地球的地表塑造主要靠水和板块运动,而火星则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,靠干冰和风力。
这种差异能帮助我们理解,为什么同样位于太阳系宜居带,地球和火星会走上截然不同的演化道路。
更重要的是,它教会我们跳出"地球思维"看宇宙,就像美国地质调查局的邓达斯博士说的:"解决其他星球的问题时,我们必须记住,不熟悉的地质过程是有可能发生的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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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沙丘》的作者弗兰克・赫伯特在写小说时,肯定没想到自己构想的"无水流沙运动",会和火星的实际情况如此接近。
如今,祝融号还在火星乌托邦平原缓慢行驶,火星勘察轨道器持续传回高清影像。
那些曾经神秘的沟壑,已经从"火星人运河"的猜想,变成了"干冰雕塑"的科学结论。
但这并不是终点,就像《沙丘》里永远有未被探索的沙海,火星上还有更多秘密等着我们揭晓。
或许未来某一天,当人类真正踏上火星,亲手触摸那些被干冰打磨过的沟壑时,会想起这个跨越百年的探索故事:从科幻的想象到科学的证实,人类对宇宙的认知,正是在这样的追问中不断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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