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我家12年一毛不拔,孙子结婚给30万,我搬家丈母娘慌了
周五晚上七点,我刚在电脑上提交完一个项目的最终报告。
脖子僵得像块石头。
厨房里传来我老婆小琴和她妈的笑声,混着高压锅“呲呲”的排气声。
还有红烧肉那股甜腻霸道的香味,已经飘进了书房。
这味道,十二年了,每周五准时上演。
丈母娘的拿手菜,也是我小舅子李军的点名单品。
我关上电脑,揉着太阳穴走出去。
客厅里,丈母娘正把一盘切好的西瓜往茶几上放,看见我,笑得像朵花。
“涛啊,忙完啦?快来,吃块瓜,解解乏。”
我“嗯”了一声,坐到沙发上。
小舅子李军正瘫在另一头,举着手机打游戏,嘴里“冲冲冲”地喊着,脚把我的皮质脚凳蹬得一晃一晃。
他身上那件T恤,还是我上个月给他买的。
丈母娘把最大最中间那块西瓜递给我:“今天这瓜甜,我特地去新开的那个水果超市抢的特价。”
我接过来,说了声“谢谢妈”。
西瓜确实甜,冰凉的汁水顺着喉咙下去,浇熄了一点心里的燥热。
“涛啊,”丈母娘在我旁边坐下,拍了拍我的胳膊,“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来了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每次她用这种“自己人、好商量”的语气开头,后面跟着的,准没好事。
“妈,您说。”我咬了一口瓜,眼睛看着电视。
电视上正在播一个调解节目,婆媳吵得不可开交。
真讽刺。
“就是……你外甥,小军的儿子,晨晨,不是谈了个对象吗?”
“嗯,知道。”
“俩孩子感情好,准备年底结婚了。”丈母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,像抹开的蜜。
李军的游戏恰好打完一局,他放下手机,也凑了过来:“是啊姐夫,那姑娘家里催得紧,说没婚房就不结。”
我心里冷笑一声。
催得紧?我怎么听说,是女方家里嫌晨晨没个正经工作,他自己又好高骛远,才拿房子当门槛的?
“买房是大事,应该的。”我面无表情地附和。
丈母娘看我态度不错,身子往前倾了倾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亲热。
“这不,女方家里说了,首付得六十万。晨晨那孩子你也知道,刚工作没两年,哪有积蓄。我跟你小舅子这辈子也没攒下什么钱……”
她顿了顿,眼睛无辜地望着我,像是在看一个万能的提款机。
“我们寻思着,我们这边凑一半,你呢……再帮衬一半。”
一半。
三十万。
我的手拿着那块西瓜,停在了半空中。
西瓜的凉意,瞬间传到了指尖,又好像顺着血管一路冻到了心脏。
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冰箱的嗡嗡声。
李军的呼吸声都好像变粗了。
我慢慢地,把那块没吃完的西瓜放回果盘里。
“妈,我没钱。”
我说得很平静。
丈母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视频。
“你说啥?”
“我说我没钱。”我又重复了一遍,看着她的眼睛,“公司今年效益不好,项目奖金都停了。我跟小琴还要还房贷、车贷,彤彤的补习班一个月好几千,我哪儿来的三十万?”
每一句都是实话,但又不是全部的实话。
钱,挤一挤是有的。
但凭什么?
丈-母娘的脸拉了下来,嘴角那抹慈祥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林涛,你这是什么话?一家人,说什么两家话!”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震得我耳膜嗡嗡响。
“你小舅子就晨晨这么一个儿子!他结婚,你不该表示表示?”
“我外甥结婚,我包个红包,是情分。但三十万,这不是红包,这是要我的命。”
“什么叫要你的命!你一年挣多少我不知道吗?三十万对你来说不是毛毛雨?”李军在旁边嚷嚷起来,“我姐嫁给你,我妈跟着过来照顾你们一家老小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?现在家里有事了,你倒推得一干二净?”
我被他这种理直气壮的“打秋风”逻辑气得直想笑。
照顾?
十二年了。
从我跟小琴结婚第二年,他们娘俩就以“方便照顾怀孕的小琴”为由搬了进来。
小琴坐完月子,他们说“孩子小,离不开人”。
孩子上了幼儿园,他们说“要接送,住得近方便”。
孩子上了小学,他们已经住得心安理得,提都不提一个“走”字了。
这十二年,我这套一百四十平的三居室,主卧我和小琴,次卧给了他们娘俩,我女儿彤彤只能挤在最小的书房里。
他们没交过一分钱房租,没给过一分钱水电燃气费。
每天吃现成的,我下班回来晚了,桌上连根剩菜都不会有。
我给小琴买的护肤品,丈母娘用得比小琴还快。
我给彤彤买的进口零食,一大半进了小舅子和他儿子的肚子。
这就是他口中的“照顾”?
这哪是照顾,这是请了两尊活菩萨,在我家享受供奉!
“小军,你摸着良心说,这十二年,你们是在照顾我们,还是我们在养着你们?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。
李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!姐夫,我一直敬你是个文化人,你怎么能这么说话?太伤我妈心了!”
他立刻躲到丈母娘身后,摆出一副被我欺负了的委屈样。
丈母娘果然“破防了”,捂着胸口,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。
“好啊,林涛,原来你心里一直是这么想我们的!嫌我们吃你的喝你的了!我们娘俩在你家,就是个累赘!”
她眼圈一红,眼泪说来就来。
“我苦命的女儿啊,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!”
小琴正好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,看到这场面,愣住了。
“妈,林涛,你们这是怎么了?”
丈母娘看到救兵,哭声更大了,指着我,手指都在发抖。
“你问他!你问问你这个好老公!嫌弃我们娘俩在你家白吃白喝,现在晨晨结婚,让他帮一把,他直接说没钱!这是要逼死我们啊!”
小琴把盘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,汤汁都溅了出来。
她皱着眉看我:“林涛,又怎么了?妈都多大年纪了,你就不能让着她点?”
又是这句话。
每次有矛盾,不管谁对谁错,最后总是我要“让着她点”。
因为她是长辈。
因为她“不容易”。
我的心,像被泡在冰水里的柠檬,又酸又冷。
“小琴,你先问问妈,她要我‘帮’多少。”
小琴转向她妈:“妈,到底怎么回事?晨晨结婚是好事啊,你们要林涛帮什么忙?”
“还能是什么,婚房首付还差三十万,你弟弟和你凑不出来,不就指望你跟林涛吗?”丈母娘说得理所当然。
小琴的脸色也变了。
她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但最后还是转向她妈。
“妈,三十万不是小数目,我们家现在也……”
“你们家怎么了?”丈母琴直接打断她,“你们有房有车,林涛工作那么好,三十万拿不出来?骗谁呢!我看他就是不想出!就是觉得我们是外人!”
“我养了你这么大,指望你享福,结果你嫁了人,连娘家都不要了!你个白眼狼!”
丈母娘的矛头瞬间转向了小琴。
小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被骂得抬不起头。
我看着她委屈的样子,心里的怒火“噌”地一下就烧到了头顶。
我可以忍受他们对我敲骨吸髓,但我不能忍受他们这样辱骂我的妻子!
“够了!”
我猛地站起来,茶几上的杯子都被震得一跳。
“妈,这钱,我一分都不会出。原因有三。”
我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第一,我们没这个义务。晨晨是你的外孙,不是我的儿子。他结婚买房,应该由他的父母,也就是小军负责。小军一个四十几岁的大男人,有手有脚,不去想着怎么给儿子挣前程,反而来剥削自己的姐夫,像话吗?”
李军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,想反驳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第二,我们没这个能力。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,家里开销大,彤彤马上要小升初,用钱的地方多的是。这三十万要是拿出去了,我们一家三口就得喝西北风。您是想看晨晨结婚,还是想看彤彤失学?”
我故意把话说得很重。
“第三,”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,“这十二年,你们住在我家,吃穿用度,算过花了多少钱吗?我没算过,我也不想算,因为我当你们是一家人。”
“但一家人,是互相扶持,不是单方面的索取。”
“如果你们觉得,我们帮你们是天经地义,不帮就是大逆不道,那这个‘一家人’的名分,不要也罢。”
我说完,整个客厅死一样的寂静。
丈母娘愣如木雕,张着嘴,忘了哭。
李军低着头,眼神躲闪,不敢看我。
小琴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震惊,有埋怨,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良久,丈母娘“哇”的一声,哭得更凶了。
“没法活了!这是要赶我们走啊!我这把老骨头,还能去哪儿啊!”
她开始在沙发上打滚,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。
我看着这场熟悉的闹剧,心里一片麻木。
我累了。
真的累了。
我没再看他们,转身回了书房,把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。
我能听到外面小琴在劝,丈母娘在哭,李军在煽风点火。
“姐,你看看姐夫这态度!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!”
“妈,您别哭了,气坏了身子怎么办……”
我靠在门板上,听着这一切,只觉得脑子都要被气炸了。
我的家,成了他们的免费旅馆,而我,是那个只配付钱的店小二。
那天晚上,我是在书房的沙发床上睡的。
半夜被饿醒,胃里火烧火燎的。
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,想去厨房找点吃的。
客厅的灯关了,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冷清清的光斑。
经过次卧门口,我听到里面传来丈母娘和李军的说话声。
声音压得很低,但在这寂静的夜里,却格外清晰。
“妈,你说姐夫这次是来真的了?”是李军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安。
“我看他就是吓唬人!他敢?他要是敢把我们赶出去,我就去他单位闹,看他丢不丢得起这个人!”丈母娘的声音又狠又毒。
“可万一呢……姐那边……”
“你姐?你还指望她?她就是个窝里横!被林涛拿捏得死死的!关键时刻还得靠我们自己。”
“那……那晨晨房子的事怎么办?”
“哼,他今天把话说得那么绝,我明天就让他下不来台。我就不信,他真能为了三十万,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!”
“明天我给他装病,你就在旁边敲边鼓,让你姐去吹枕边风。软的硬的一起来,不怕他不就范。”
我站在门外,浑身的血都凉了。
原来,他们不是一时生气,而是在策划着一场逼宫的大戏。
连装病这种戏码都想好了。
我甚至能想象出明天的场景:丈母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,李军在一旁唉声叹气,小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,最后把所有的压力都转嫁到我身上。
我悄无声息地退回书房,连去厨房的胃口都没了。
胃里的灼烧感,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寒意。
我躺在沙发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,一夜无眠。
第二天一早,我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。
走出书房,客厅里静悄悄的。
我没像往常那样去做全家人的早餐,而是只给自己煮了一碗速食馄饨。
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,胃里舒服了,心里也好像多了几分力气。
我吃完,刷了碗,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上班。
刚走到门口,次卧的门开了。
李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,睡眼惺忪地走出来。
“姐夫,这么早?”他打了个哈欠。
“嗯,公司有早会。”我淡淡地应了一句。
他往餐厅看了一眼,空荡荡的餐桌让他愣了一下。
“今天……没做早饭?”
“想吃自己做,或者点外卖。”我穿上鞋,头也不回。
“你……”他好像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。
我拉开门,正要走,身后传来丈母-娘虚弱的声音。
“哎哟……我的头……头好晕……”
来了。
剧本开始了。
我转过身,看到丈母娘扶着门框,脸色煞白,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。
李军赶紧冲过去扶住她:“妈!您怎么了?您别吓我啊!”
“头晕,心慌……快,快扶我回床上躺着……”
李军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回房间。
我站在原地,冷冷地看着这一幕。
演技真好,不去当演员可惜了。
小琴也被惊醒了,穿着睡衣跑出来: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
“妈说她头晕心慌!”李军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姐,肯定是昨天被姐夫气的!妈有高血压,这要是气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!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怨毒的眼神剜我。
小琴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她冲到我面前,抓住我的胳膊。
“林涛!你看看你干的好事!我妈要是有个万一,我跟你没完!”
她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和恐慌。
我看着她,心里一阵刺痛。
她不问青红皂白,第一时间就定了我的罪。
“她那是气的吗?那是演的。”我甩开她的手。
“你……你还在说风凉话!你有没有心啊!”小琴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我有没有心?”我自嘲地笑了,“小琴,我们结婚十二年,你看过我真正发脾气吗?你有没有想过,是什么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的?”
“我不想跟你吵!”小琴别过头去,“赶紧送妈去医院!”
“要去你们去,我还要上班。”
我丢下这句话,转身就走。
身后传来小琴不敢置信的尖叫:“林涛!”
我没有回头。
我知道,我一回头,就又会心软,又会陷入这个无休止的循环。
这一次,我不想再让了。
电梯门合上的瞬间,我看到了小琴绝望的眼神。
我的心,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但我知道,如果今天退了,以后就再也直不起腰了。
到了公司,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。
手机上,小琴的未接来电有十几个。
还有几十条微信。
点开,全是质问和责骂。
“林涛你还是不是人?我妈都这样了你还去上班?”
“医生说妈是急火攻心,血压飙到180!你满意了?”
“你赶紧给我滚到医院来!”
我看着那些扎眼的文字,把手机调成静音,扔到一边。
下午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“喂,是林涛先生吗?我是XX房产的小王。”
我愣了一下,才想起来,这是我昨天半夜在网上联系的中介。
“哦,小王,你好。”
“林先生,您委托我找的两居室,我这边有几个不错的房源,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出来看看?”
“就现在吧。”我几乎没有犹豫。
“啊?现在?您不是在上班吗?”
“我请假。”
挂了电话,我直接跟主管请了半天假,说家里有急事。
主管看我脸色不好,很爽快地批了。
我打车去了中介约定的地方。
那是一个离我公司不远的小区,环境不错,虽然旧了点,但很安静。
中介小王带我看了三套房子。
最后,我看中了其中一套。
七楼,两室一厅,八十平,南北通透,装修虽然简单,但很干净。
最重要的是,月租只要四千五。
比我现在的月供少了一大半。
“林先生,这套性价比真的很高,房东人也好,说要是长租,价格还能再谈一点。”小王卖力地介绍着。
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楼下花园里玩耍的孩子,和树荫下乘凉的老人。
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。
我突然很想念彤彤。
我想象着,我和彤彤住在这里。
晚上,我辅导她写作业。
周末,我带她去楼下骑车。
没有争吵,没有算计,没有那些让人窒-息的压抑。
“就这套了。”我对小王说。
“啊?您不再考虑一下?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?”小王很惊讶。
“不用商量,我今天就签合同。”
我付了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,当场就签了合同。
钥匙拿到手里的那一刻,沉甸甸的。
那不是一把钥匙,那是我后半生的安宁。
从新租的房子里出来,天已经快黑了。
我没有回家,也没有去医院。
我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,点了一盘炒面,一瓶啤酒。
吃着吃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我不知道是委屈,还是解脱。
一个四十岁的男人,在路边的小饭馆里,为了一个家,哭得像个孩子。
晚上十点,我才回到那个“家”。
一开门,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。
客厅里灯火通明。
丈母娘躺在沙发上,盖着毯子,闭着眼睛,嘴里哼哼唧唧。
李军坐在旁边,一脸愁容地削着苹果。
小琴坐在单人沙发上,眼睛红肿,看到我,眼神像刀子一样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她开口,声音沙哑。
我没理她,径直走到沙发前。
“妈,别装了,起来吧。”
丈母娘的身体僵了一下,但还是没睁眼。
李军“噌”地站起来:“林涛你什么意思!我妈都病成这样了,你还说风凉话?”
“病了?”我冷笑一声,从包里拿出一张纸,拍在茶几上。
“这是我托医院的朋友查的,妈今天下午两点就办了出院手续。急诊观察,连住院都算不上。血压是高了点,但吃了降压药早就正常了。医生嘱咐,‘情绪稳定,注意休息’。”
我看着丈母-娘:“妈,医生说得对,您确实该‘情绪稳定’,别再演戏了,伤身体。”
丈母娘的眼皮剧烈地抖动了几下,终于缓缓睁开了。
眼神里没有了虚弱,全是震惊和恼怒。
她没想到,我竟然会去查这个。
小琴也愣住了,她拿起那张纸,看了又看,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迷茫。
“妈,这……这是真的?”
丈母娘一把抢过那张纸,撕得粉碎。
“你宁可信外人,也不信你亲妈?我白养你了!”
她又开始用这招。
但这一次,小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哄她。
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,嘴唇翕动,像是有话要说。
“林涛,”李军看形势不对,又跳了出来,“就算我妈是装的,那也是被你逼的!谁让你那么狠心,一分钱都不肯出!”
“我狠心?”我转向他,“小舅子,我问你,晨晨结婚,是你们家的大事,对吧?”
“那当然!”
“那你作为父亲,为他准备了什么?”
李军一噎,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……我这不是没钱嘛……”
“你没钱,是因为你挣不到钱,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去挣?”我步步紧逼。
“你今年四十五岁,干过最长的一份工作,是三个月。不是嫌累,就是嫌钱少。这些年,你心安理得地住在我家,吃我的,喝我的,用我的。你管我叫姐夫,实际上,你把我当什么了?长期饭票?还是扶贫对象?”
“你儿子都快结婚了,你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,躲在你妈身后,算计着怎么从我这里‘薅羊毛’。你不觉得丢人吗?”
我的话像一把刀,把他伪装的面具一层层剥开。
李军的脸由红变紫,由紫变青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!”他还在嘴硬。
“没有?”我笑了,“那你敢不敢,从明天开始,搬出去住,自己找工作,自己养活自己,给你儿子挣个首付出来?”
他彻底不说话了,眼神躲闪着,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。
“林涛!你够了!”丈母-娘拍着沙发扶手,声嘶力竭地尖叫,“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儿子!这是我的家事!”
“你的家事,到我家来解决?用我的钱来解决?”我针锋相对,“妈,我以前尊敬您是长辈,是小琴的母亲。但您今天的所作所为,让我觉得,您不配得到我的尊敬。”
“您想要的不是道理,您要的是我的屈服。”
“但对不起,这次,我不想再跪着了。”
我说完,转身就走。
“你去哪?”小琴拉住我。
“我去书房睡。”
“林涛,我们谈谈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。
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,心软了一下。
但一想到她今天在电话里对我的咆哮,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,那点柔软又瞬间变得坚硬。
“没什么好谈的。除非你想清楚了,你的家,到底在哪一边。”
我甩开她的手,再次走进了那间狭小的书房。
这一次,我把门反锁了。
我需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,不被打扰的空间。
哪怕只有几平米。
接下来的几天,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状态。
丈母娘和李军不再主动跟我说话,看见我就把头扭到一边,吃饭的时候,把碗筷弄得叮当响,像是在发泄不满。
小琴试图跟我沟通几次,但每次话到嘴边,都变成了叹息。
我知道她在挣扎。
一边是养育她长大的母亲和弟弟,一边是跟她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丈夫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但她不明白,有的肉,已经烂了,再不割掉,会把整只手都毁了。
我没有逼她。
我给了她时间,也给了我自己时间。
我开始利用午休和下班的时间,一点一点地往新家搬东西。
先是我自己的书,几箱子,塞满了后备箱。
然后是我和彤彤的换季衣服。
我像一只准备过冬的蚂蚁,悄无声息地,把属于我的痕迹,从那个家里一点点抽离。
这个过程, strangely, 让我感到平静。
每搬走一样东西,心里的负担就好像轻了一分。
周六,小琴要带彤彤去上补习班。
我主动说:“我来送吧。”
小琴看了我一眼,没拒绝。
车上,彤彤坐在后座,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学校里的趣事。
我一边开车,一边听着,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。
这是这几天来,我第一次笑。
到了补习班楼下,小琴要带彤彤上去。
我叫住她:“小琴,你等我一下,我有东西给你看。”
我把车开到不远处的新小区,停在楼下。
“这是哪?”小琴疑惑地问。
“我们的新家。”
我拿出钥匙,打开楼下的门禁。
小琴和彤彤跟在我身后,满脸都是问号。
我们坐电梯上了七楼。
我打开房门。
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,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。
虽然家徒四壁,只有一个简单的沙发和茶几,但空气里,有阳光和新木地板的味道。
很干净,很安宁。
“爸爸,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?”彤彤好奇地跑来跑去,小皮鞋踩在地板上,发出“哒哒”的清脆声响。
“对,爸爸和彤彤,以后就住在这里。”我摸了摸她的头。
小琴站在门口,没有进来。
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又看看我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受伤。
“林涛,你什么意思?你背着我租了房子?你要跟我……分居?”
“我不是要跟你分居,”我走到她面前,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是想告诉你,我给你,也给彤彤,准备了一个真正的家。”
“一个没有争吵,没有算计,没有无休止的索取和道德绑架的家。”
“小琴,那个房子,已经不是家了,那是个战场。我不想再打了,我累了。我也不想让彤彤生活在那种环境里。”
“我今天带你来,就是想让你选。”
“你可以选择,继续留在那个家里,当你的孝顺女儿,扶弟魔姐姐。”
“你也可以选择,带着彤彤,跟我一起,住进这个虽然小,但属于我们自己的家。”
我把一把新配的钥匙,放在她手心。
“门,永远为你开着。你自己决定。”
说完,我牵起彤彤的手:“彤彤,我们先下楼等妈妈。”
我没有再看小琴的表情。
我知道,这个决定对她来说,很残忍。
但长痛不如短痛。
我和彤彤在楼下的花园里等了很久。
彤彤在玩滑滑梯,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,看着她。
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如果小琴选择她的原生家庭,我也会尊重她。
我会争取彤彤的抚养权,一个人,把她带大。
大概过了半个小时,小琴下来了。
她眼睛又是红的。
她走到我面前,把那把钥匙,塞回我手里。
我的心,沉了下去。
“林涛,”她开口,声音哽咽,“我知道你委屈。但是,那是我妈,我弟。我不能不管他们。”
“所以,你选他们?”
她没有回答,只是哭。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我站起身,“那我们,找个时间,去把手续办了吧。”
“不!我没说要离婚!”她激动地抓住我。
“不离婚,难道就这么耗着吗?小琴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
我轻轻地,但坚定地,把她的手掰开。
“彤彤,我们回家。”
我牵着彤彤,走向我的车。
这一次,小琴没有追上来。
我从后视镜里,看到她蹲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我的心,像被挖空了一块。
但我的脚步,没有停。
断掉的不是亲情,是寄生在我骨头上的吸管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我正式搬进了新家。
我请了一天假,叫了搬家公司。
我没有通知任何人。
当搬家公司的工人,穿着统一的蓝色工服,出现在家门口时,丈母娘和李军都傻了。
“林涛!你这是干什么!你疯了!”丈母-娘冲过来,想拦住工人。
“妈,我没疯。”我平静地挡在她面前,“我只是搬走我自己的东西。”
“你的东西?这个家里的东西,哪样不是你的?你要搬到哪里去!”
“我租了新房子。”
“什么?”她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,“你租了房子?你要抛弃我们娘俩,还有小琴和彤彤?”
她开始熟练地撒泼,一屁股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哭嚎。
“没天理了啊!男人有钱就变坏,要抛妻弃子了啊!”
李军也冲了过来,指着我的鼻子骂:“林涛你个陈世美!我姐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!”
我懒得跟他们废话,直接对工人们说:“师傅们,麻烦你们,把主卧和书房里,所有属于我的私人物品,都搬走。别的不要动。”
工人们见惯了这种家庭纠纷,面无表情地绕开他们,开始干活。
我的书、电脑、衣服、还有一些我收藏的手办模型……
一样一样,被装进箱子,搬了出去。
那个我住了十二年的家,属于我的印记,在被一点点抹去。
丈母娘看拦不住,开始改变策略。
她冲进房间,抱住我的一个箱子,死活不松手。
“不准搬!这些都是我女儿的!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带走!”
我看着她那副无赖的样子,气笑了。
“妈,您看清楚,这箱子里装的,是我的编程专业书。小琴看得懂吗?”
她愣了一下,但还是不放手。
“我不管!反正不能搬!”
我深吸一口气,掏出手机,打开了录像功能。
“妈,您现在是在非法侵占我的私人财产。如果您再不松手,我只能报警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还敢报警?”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。
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。
她盯着我的手机镜头,又看看我冷硬的脸,终于,不甘心地松开了手。
整个搬家过程,就是一场闹剧。
丈母娘和李军,一会儿哭,一会儿骂,一会儿又躺在地上装死。
邻居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,指指点点。
我面无表情地指挥着工人,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上车。
房子里,一下子空了好多。
我环顾四周。
这个我用血汗钱买下的房子,此刻,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压抑。
我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客厅里,手足无措,像两只斗败了的公鸡的丈母娘和李军。
我什么都没说,转身就走。
“林涛!”
是小琴的声音。
她回来了。
她手里还提着菜,显然是刚从菜市场回来。
她看着楼道里狼藉的纸箱,和门口的我,脸色惨白。
“你……你真的要走?”
“是。”
“为了那三十万,你连这个家都不要了?”她哭着问。
“不是为了三十万。”我看着她,心里最后一点温情,也快被耗尽了。
“是为了我自己,为了彤-彤,为了我们本该有的,安宁的日子。”
“小琴,我最后问你一次,你跟不跟我走?”
她看着我,又看看屋里她妈和她弟。
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她没有动。
我明白了。
我不再等,转身下楼。
“姐!你别求他!让他走!走了就别回来!”李军在屋里叫嚣。
我坐上搬家公司的车,车子缓缓开动。
我没有回头。
我知道,从今天起,我的人生,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一个人带着女儿,在新家安顿下来,比想象中要顺利。
房子虽然小,但收拾干净后,很温馨。
我给彤彤布置了一个粉色的公主房,她喜欢得不得了。
每天放学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她的小床上打滚。
我开始学着做更多菜。
以前,厨房是丈母-娘的天下,我很少插手。
现在,我对着手机上的菜谱,笨拙地切菜,掌握火候。
虽然经常把糖当成盐,或者把菜炒糊。
但看着彤彤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,我觉得,一切都值了。
我们有了更多独处的时间。
晚上,我会陪她一起看动画片,给她讲睡前故事。
周末,我带她去科技馆,去公园放风筝。
她的笑容,比以前多了很多。
有一天晚上,她抱着我的脖子,悄悄问我:“爸爸,我们以后,是不是就和妈妈、姥姥、舅舅分开了?”
我摸着她的头发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彤彤,爸爸和妈妈之间,出了一点问题,需要时间来解决。”
“那……妈妈还会回来吗?”她的小声音里,带着一丝不安。
“会的。”我亲了亲她的额头,“爸爸妈妈都爱你。不管发生什么,我们都是你的爸爸妈妈。”
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在我怀里睡着了。
我抱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知道,我做的这一切,对孩子来说,是一种伤害。
但我更知道,生活在那个充满争吵和压抑的家里,对她的伤害更大。
我能做的,就是尽我所能,给她一个健康、快乐的成长环境。
没有了我的“供养”,旧房子那边的生活,很快就乱了套。
一个星期后,小琴给我打了第一个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,她就哭了。
“林涛,你快回来吧,我快撑不住了。”
我没有说话,静静地听着。
“你走了以后,妈和李军,天天在家不是吵架就是抱怨。嫌我做的饭不好吃,嫌我没把地拖干净。”
“家里的物业费、水电费催缴单贴在了门上,他们看都不看一眼。”
“昨天,李军打游戏,把你的那台备用电脑弄坏了,还冲我发脾气,说电脑太破了。”
“我让他自己出去找工作,别再游手好闲了。妈就说我翅膀硬了,跟你学坏了,要赶他们走。”
“我跟她吵了几句,她就把碗给摔了……林涛,我真的,好累……”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。
那不就是我过去十二年生活的翻版吗?
只是,现在,承受这一切的人,换成了她。
“小琴,”我等她哭声小了点,才开口,“现在,你明白我的感受了吗?”
电话那头,是长久的沉默。
“我以前总觉得,妈和弟弟虽然有点小毛病,但都是一家人,我多担待一点,多付出一点,这个家就能和和美美的。”
“我错了……我错得离谱。”
“我以为我在维持家庭和睦,其实,我是在纵容他们的自私和懒惰。是我,亲手把你推到了悬崖边上。”
她的声音里,充满了悔恨。
“林涛,你回来好不好?我们把房子卖了,换个小点的,剩下的钱,给晨晨买房,让他们搬出去。我们重新开始。”
我苦笑了一下。
“小琴,你还是没明白。”
“问题从来就不是房子的大小,也不是那三十万。”
“问题在于,你的心里,那杆秤,一直是歪的。”
“只要你妈一哭,你弟一闹,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我,牺牲我们这个小家,去满足他们。”
“只要这个根本问题不解决,就算我们换了房子,以后还会有第二个三十万,第三个三十万。”
“我们永远也过不上安宁的日子。”
“那……那我该怎么办?”她无助地问。
“学会拒绝。学会说不。学会给你的爱,划上边界。”
“小琴,我跟你说过的,新家的门,永远为你和彤彤开着。”
“但前提是,你得自己走过来。而不是让我,再回到那个泥潭里去。”
我挂了电话。
我知道,这番话很重。
但如果她自己想不通,谁也帮不了她。
真正的成长,只能靠自己。
又过了几天,李军竟然找到了我的新住处。
那天我正在家加班,处理一个紧急的线上bug,门铃响了。
我以为是外卖,打开门,却看到了他那张我不想再看见的脸。
他比上次见面时憔-悴了不少,胡子拉碴的,衣服也皱巴巴的。
“姐夫。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我堵在门口,没让他进来的意思。
“有事?”
“姐夫,我……我是来跟你道歉的。”他搓着手,一脸的局促。
“我以前不懂事,说了很多混账话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我看着他,没说话。
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。
“你看,你跟-我姐都分-开这么久了,彤彤也想妈妈了不是?要不……你就搬回去吧?”
“我跟我妈保证,以后我们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。晨晨那房子的事,我们自己想办法。”
他说得倒是恳切。
但我一个字都不信。
“想让我回去?”我笑了,“可以啊。”
他眼睛一亮:“真的?”
“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。”
“第一,你们搬出去住,找到房子了吗?”
他愣住了:“我们……我们能搬到哪去啊?”
“那就是没找。好,第二个问题,你找到工作了吗?”
他的头低了下去:“最近……工作不好找。”
“那就是没找。第三个问题,晨晨的婚房首付,你们凑了多少了?”
他彻底不说话了。
“一个问题都没解决,你就跑来让我回去?”我冷笑,“小舅子,你不是来道歉的,你是发现你姐一个人,扛不住你们娘俩的开销,所以又想让我回去当冤大头了吧?”
他的脸,瞬间涨得通红。
被我说中了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我盯着他,“你是不是觉得,只要我回去了,一切就又能回到从前?你又可以心安理得地瘫在沙发上打游戏,等着我老婆给你做饭,等着我给你交水电费,等着我给你儿子买房?”
“李军,你是个成年人,不是个巨婴!”
“你想要什么,就自己去挣!别总想着啃老,啃姐姐,啃姐夫!”
“我这里,已经打烊了,不提供免费午餐。”
我“砰”的一声,关上了门。
门外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咒骂声。
我靠在门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拒绝别人的感觉,真爽。
这场拉锯战,持续了将近一个月。
转折点,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那天晚上,彤彤突-然发高烧,烧到三十九度五。
我吓坏了,抱着她就往楼下的社区医院跑。
雨下得很大,我没带伞,浑身都湿透了。
社区医院的值班医生说孩子情况有点严重,建议我们去大医院。
我抱着滚烫的彤彤,站在路边,怎么也打不到车。
网约车平台显示,前面还有五十多个人在排队。
我急得满头大汗,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,流进眼睛里,又涩又疼。
彤彤在我怀里,小声地哼哼着:“爸爸,我难受……”
我的心都碎了。
那一刻,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。
我下意识地,拨通了小琴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。
“喂?”小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,好像也感冒了。
“小琴!彤彤发高烧,我现在在路边打不到车,你……你能不能开车过来送我们去医院?”我语无伦次地说。
“什么?彤彤发烧了?严不严重?你们在哪?”小琴的声音瞬间清醒了。
我报了地址。
“你等着,我马上就到!”
挂了电话,我抱着彤彤,躲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。
看着怀里烧得小脸通红的女儿,我第一次开始怀疑,我的决定,是不是错了。
如果我没有搬出来,如果大家还住在一起,现在,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狼狈?
大概二十分钟后,一辆车打着双闪,在我面前停下。
是小琴。
我拉开车门,抱着彤彤坐进去。
车里,只有小琴一个人。
她看到彤彤的样子,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。
“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?”
“不知道,突然就烧起来了。”
她一句话没多说,一脚油门,车子飞快地向儿童医院驶去。
到了医院,挂急诊,抽血,化验。
一番折腾下来,已经快凌晨一点了。
诊断结果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,需要输液。
彤-彤躺在病床上,手上扎着针,睡着了。
我和小琴守在床边,谁也没有说话。
医院走廊里,消毒水的味道,和窗外的雨声,混杂在一起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我们竟然同时开口。
然后,又都愣住了。
还是小琴先笑了,笑里带着泪。
“你先说。”
我看着她憔悴的脸,心里一酸。
“小琴,对不起。我不该那么自私,只想着自己解脱,没有考虑过你和彤彤。”
“今天晚上,如果不是你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。”她摇了摇头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“这一个月,我才真正体会到,你过去十二年,过的都是什么日子。”
“我妈,我弟……他们就像两个无底洞,永远都填不满。”
“我每天下班回家,迎接我的不是热饭热菜,是堆积如山的碗筷,和他们无休止的抱怨和索取。”
“我感冒了,发着烧,想让他们帮我倒杯水,我妈说她腰疼,我弟戴着耳机,假装听不见。”
“那一刻,我才明白,他们的世界里,只有自己。”
“我以前总劝你大度,劝你忍让。现在想想,我真是太残忍了,太自私了。”
“林涛,是我错了。”
她趴在床边,肩膀一耸一耸地,哭得像个孩子。
我伸出手,轻轻地拍着她的背。
所有的怨恨,愤怒,委屈,在这一刻,好像都烟消云散了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我说。
她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。
“林涛,我们……还能回去吗?”
我没有立刻回答。
我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女儿,又看看眼前这个我爱了十几年的女人。
我点了点头。
“能。”
“但是,我们不是回到过去。”
“是开始新的未来。”
彤彤的病,好得很快。
出院那天,小琴没有回那个旧家。
她直接跟着我和彤彤,回了我们的新家。
她带回来的,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。
她说,别的东西,她都不要了。
她要跟过去,做个了断。
当天晚上,丈母娘的电话就追了过来。
电话是打给小琴的。
小琴开了免提。
“你死哪去了!一整天不回家!饭也不做!你想饿死我们吗!”丈母-娘在电话那头咆哮。
“妈,我在林涛这里。”小琴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什么?你跑去找那个白眼狼了?你还要不要我们了!”
“妈,我以后,就跟林涛和彤彤一起住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然后是更猛烈的爆发。
“你敢!我白养你了!你要是敢走,我就……我就死给你看!”
又是这招。
以前,小琴听到这话,肯定就慌了。
但这次,她只是淡淡地说:
“妈,你要是觉得,你的命,还不如晨晨那三十万的首付重要,那你就去吧。”
“不过我提醒您,您要是出了什么事,您儿子李军,连个给他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。”
“因为,我不会再管他了。”
说完,她直接挂了电话。
我看着她,有些震惊。
我没想到,她能说出这么决绝的话。
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,对我苦笑了一下。
“以毒攻毒。对他们,讲道理是没用的。”
那天晚上,丈母娘和李军的电话、微信,轰炸了我们一整夜。
我们谁都没有理。
第二天,他们竟然找到了我们住的小区。
被保安拦在了楼下。
他们在楼下大吵大闹,引来了很多人围观。
我拉着小琴的手,站在阳台上,冷冷地看着。
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。
最后,还是物业报了警。
警察来了,把他们劝走了。
从那以后,他们再也没有来过。
听说,李军还是没找到工作。
丈母娘把她压箱底的一点积蓄拿了出来,又找亲戚借了一圈。
最后,勉强凑够了十几万,给晨晨在郊区,买了一套很小的二手房,付了首付。
再后来,听说李军为了还债,终于出去找了个活儿干。
在一个物流仓库当搬运工。
很累,但总算是开始用自己的双手挣钱了。
而我们的生活,也终于回归了平静。
小琴很快在新家附近找了一份工作,工资不高,但离家近,方便照顾彤彤。
我们的小家,虽然不大,但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我会做好晚饭,等她们母女回家。
小琴会抢着洗碗,然后把我赶出厨房。
彤彤会在我们俩中间钻来钻去,分享她学校里的趣事。
周末,我们一家三口会去逛超市,去郊游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
有一天,小琴靠在我肩膀上,问我:“林涛,你后悔吗?为了我,得罪了-我妈和我弟。”
我抱着她,摇了摇头。
“我只后悔,没有早点这么做。”
“家,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。但它必须是一个,有边界的地方。”
“没有边界的爱,不是爱,是灾难。”
她在我怀里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窗外,是城市的万家灯火。
我知道,属于我们的那盏灯,才刚刚被点亮。
家不是屋檐,是互相撑起的那片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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