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不断敲打着医院的窗户,我坐在产科门诊外的长椅上,手中紧握着那张B超单,心如刀割。李志强站在我面前,他那张我曾经深爱的脸此刻显得格外陌生,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"小芳,我不想再说第二遍,这个孩子,必须打掉!"他咬着牙,声音压得很低,却字字如钢钉敲进我心里。
"不行,这是我们的孩子,已经三个月了......"我泪流满面,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,感觉里面那个小生命似乎在回应我的恐惧。
"什么我们的孩子?"李志强冷笑一声,"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个太讽刺了吗?我妈前天刚查出肺癌晚期,需要大笔治疗费。现在哪有精力管你肚子里这个?"
我怔住了,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。婆婆一直对我很好,可现在却病得这么重。但我肚子里的孩子,我期盼了五年的宝宝,难道就这样不要了吗?
李志强见我不说话,丢下一句"今天必须做决定"便转身离去,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雨声中无助地哭泣。这场婚姻,到底还能走多远?
那天晚上,我一夜未眠。
窗外雨依旧下着,屋内的气氛却比雨夜更加寒冷。李志强睡在客厅沙发上,我们结婚七年来第一次分床而睡。我蜷缩在被窝里,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,五年来,我们四处求医问药,就为了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。现在,孩子终于来了,却要面临被迫打掉的命运。
第二天清晨,我起床煮了粥,轻轻推醒沙发上的李志强。
"志强,我想去看看妈。"我小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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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了我一眼,没有拒绝。
婆婆住在市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,见到我们进来,她勉强露出微笑,那曾经红润的脸颊如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。
"小芳啊,来了。"她虚弱地向我伸出手。
我握住她的手,感受到那曾经温暖有力的手如今冰冷瘦削,心里一阵刺痛。"妈,您一定要好起来。"
"傻孩子,这病啊..."婆婆摇了摇头,忽然注意到我的眼眶泛红,"你哭过?是不是志强欺负你了?"
李志强站在一旁,脸色阴沉。
"没有,妈,我就是担心您。"我擦掉眼角的泪水,勉强笑着。
婆婆拉着我的手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"小芳,我知道你和志强一直想要个孩子,我啊,真希望能看到我的孙子或孙女出生..."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,我不敢看李志强的表情。
走出病房,天空已经放晴。我鼓起勇气对李志强说:"我决定了,这个孩子,我要生下来。"
李志强脸色大变:"你疯了?妈的治疗费至少需要六七十万,我们的积蓄根本不够,还要供房贷车贷,你现在还要生孩子?"
"我可以去打工,可以申请公司的特殊津贴,还可以..."
"够了!"李志强突然大吼,引得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,"我再说一次,要么打掉孩子,要么我们离婚!"
这话像晴天霹雳,我不敢相信七年的感情会走到这一步。但我摸着肚子,想到那个小生命,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:"那就离婚吧。"
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噩梦。李志强搬出了我们的小屋,只留下每月固定的生活费。我辞去了工作,靠着微薄的存款和临时做些手工艺品维持生计。邻居王大娘得知我的情况后,时常给我送些自家种的新鲜蔬菜,还教我做一些孕期的营养餐。
"傻丫头,男人有时候就是钻牛角尖,等孩子生下来,他看到血脉延续,心就软了。"王大娘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安慰我。
我笑笑不语,心里却明白,这段婚姻恐怕已经回不去了。
秋去冬来,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。每次产检,我都默默记录着孩子的一点点变化,偷偷拍下B超照片,想着有朝一日能给李志强看。尽管离婚协议已经签了,但我始终相信,血浓于水的亲情终究会让他回心转意。
那是个寒冷的冬夜,我正在整理婴儿衣物,突然感到一阵剧痛。我挣扎着拨通了王大娘的电话,随后便被送往医院。
"预产期提前了,而且胎位不正,需要剖腹产。"医生严肃地告诉我。
躺在手术台上,我害怕极了。没有丈夫在身边,只有王大娘在外面着急地等待。麻药渐渐发挥作用,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恍惚中,我似乎看到李志强站在手术室门口,眼中闪烁着泪光...
当我再次醒来,病房里静悄悄的,只有输液的滴答声。转头一看,我惊呆了——李志强坐在病床边,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。
"女儿,跟你一样漂亮。"他轻声说,声音有些哽咽。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"你...你怎么会在这里?"
"是王大娘打电话给我的。"李志强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我身边,"对不起,小芳,我错了。"
他告诉我,这半年里,他拼命工作,四处奔波筹钱为母亲治病。而就在两个月前,一个意外的惊喜降临——他参与的一个项目获得了巨额投资,分到了一百多万元。
"妈的病情也稳定下来了,医生说有希望控制住。"他握着我的手,眼中含泪,"我知道自己混蛋,可我真的怕失去妈,也怕我们的孩子出生后,我给不了她最好的..."
我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:"傻瓜,再苦再难,我们也是一家人啊。"
李志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:"这里有一百万,我知道钱弥补不了什么,但这是我的心意,给你和孩子的保障。"
我没有接,只是拉着他的手放在我们的女儿脸上:"她才是最珍贵的财富,比什么都重要。"
窗外,第一场冬雪悄然落下,洁白如同新生。我们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,温暖如春。
半年后,婆婆的病情奇迹般地好转,她第一次抱着小孙女时,那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。李志强告诉我,他已经辞去原来的工作,准备开一家自己的小公司,让生活节奏慢下来,多陪陪我们母女。
那一百万,我们最终用来买了一套更大的房子,让婆婆也搬来和我们一起住。每当夕阳西下,看着李志强抱着女儿在院子里玩耍,婆婆在一旁慈祥地笑着,我都会感谢自己当初的坚持。
生活从不会一帆风顺,但爱和勇气,总能帮我们熬过最艰难的时光,迎来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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