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3年冬天,北京的初雪刚落,68岁的黄宗英挽着80岁的冯亦代走进了民政局。
那天,她穿得很简单,一件浅灰外套,头发梳得一丝不乱。
工作人员看着这对头发花白的老人,忍不住多问了一句:“你们确定要登记?”
她笑着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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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那一刻起,她成了冯亦代的妻子。
人们以为这段婚姻只是“搭伴取暖”,可他们不知道,这对老人谈的不是现实,而是爱情。
冯亦代对她说:“你的钱我不要,你的生活我来养。”
而她,也用余生回报了那份迟来的温柔。
出身平凡的小姑娘,16岁闯上海
黄宗英出生在1925年的北京,家境曾经不错。
父亲是留过学的工程师,母亲温婉贤惠。可惜天不遂人愿,她9岁那年父亲病逝,家道中落。
母亲带着七个孩子搬到天津投亲,挤在一间小屋里。那段时间,她常常想:“长大后,我得靠自己过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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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岁那年,她跟着哥哥黄宗江去了上海。哥哥在剧团工作,她就去跑龙套、打杂。一次排练中,有演员临时缺席,导演让她顶上。
她硬着头皮上台,没想到观众一见她就记住了那张灵动的脸。
从那天起,这个被称作“小妹”的女孩,踏上了舞台。
后来她主演了《甜姐儿》,那部戏在旧上海红透了天,报纸都叫她“甜姐儿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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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命运,从此变了。
17岁结婚,18天守寡
黄宗英第一次谈恋爱,是和音乐指挥郭元彤。
他温文尔雅,对她体贴入微。哥哥出差前,还特意嘱托:“小妹,跟着郭老师吧,他人好。”
1942年,17岁的她嫁给了郭元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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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礼那天,郭元彤身体已经不太好,可谁都没想到,仅仅18天后,他因心脏病去世。
黄宗英不相信,守着丈夫的遗体,哭到虚脱。
她那年才17岁,从新娘变成了寡妇。
这场噩耗,让她对爱情又怕又疼。
第二段婚姻:感动不是爱情
失魂落魄的她回到北平,后来进了“南北剧社”,遇见社长程述尧。
这个比她大九岁的男人稳重、体贴,对她照顾无微不至。
在那样的年纪,一个人太容易被“安全感”打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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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6年,她再次穿上婚纱。可惜,感动不是爱情。
婚后,黄宗英渐渐发现,两人之间缺少心动。她忙于拍戏、排练,丈夫则沉浸在书本里。
日子过得平淡如水。直到她遇见了一个人——赵丹。
遇见赵丹:心动的爱情
赵丹那时已经是大明星,刚刚从牢狱出来,满身风尘、胡子拉碴。
他们在电影《幸福狂想曲》中合作,他演男主,她演女主。
戏里是恋人,戏外也擦出了火花。
杀青那天,赵丹看着她,直接说:“你该是我的妻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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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句话,让她心跳失控。
她回北京后,提出离婚。程述尧没有闹,也没有骂,只是淡淡说:“就这样吧。”
那一年,她22岁,选择了跟随内心。
与赵丹的婚姻:患难与共
1948年元旦,她与赵丹结婚。
婚后,他们生了三个孩子,还收养了周璇的两个儿子。家里热闹得像个小剧团。
那时,他们是最光鲜的一对。一个是影坛巨星,一个是才女演员。
他们合作的《丽人行》《乌鸦与麻雀》《家》,都成为时代经典。
可现实没有让他们一直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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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丹脾气火爆,爱吃醋。有一次她和孙道临合影,赵丹看报纸后大发雷霆,气得她嘴都咬出血。
后来又因为拍戏结识粤剧名伶红线女,传出绯闻。两人吵得厉害,差点离婚。
更难的是“那十年”。赵丹被捕入狱,黄宗英被下放劳动。
她从电影明星变成种地的女工,干得腰都直不起来。
可她没放弃,一直盼着丈夫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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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0年,赵丹查出癌症。黄宗英陪着他走完最后的日子,直到他离开。
那年她55岁,从此成了寡妇。
写作的第二人生
赵丹去世后,黄宗英把悲伤都埋进笔里。
她写人、写事、写信仰,也写自己的坚强。
《大雁情》《橘》《美丽的眼睛》《小木屋》……她一个接一个地拿奖。
她常常独自去山里采访科学家,风吹日晒,睡帐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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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行的年轻人都喊“黄老师,您歇会儿吧”,她总笑着说:“我还行。”
六十多岁那年,她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作家了。
68岁黄昏恋:遇见冯亦代
1991年,冯亦代的妻子去世。
他是个文化人,写了很多名篇。孤身一人后,他常常读外文小说《黄昏之恋》,心里生出感慨:老了,也想有个伴。
他们原本认识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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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2年,冯亦代给她写信,信里写:“小妹,你好吗?”
一封信,两封信……慢慢地,黄宗英心里有了波澜。
68岁,她又恋爱了。
那时候她在美国看望孩子,冯亦代在北京。相隔千里,两人一年写了几百封信。
他称她“小妹”,她叫他“二哥”。
冯亦代写信说:“希望小妹早日回国,我的生活才能有颜色。”
她回信:“等我回去,你得去接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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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3年冬天,她真的飞回了北京。
他捧着花站在机场外,一见面,两个老人紧紧抱在一起。
没几天,他们登记结婚了。
婚后生活:他养她,她暖他
结婚后,他们住在北京一套小两居。
书桌摆满了,两人各占一边,一个写散文,一个写信。
冯亦代工资高,稿费也多,家里还有保姆。
可他坚持说:“你的钱留着,我来养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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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没拗,心里暖得不行。
他们的爱情简单又真诚。
下雪天,一起去香山看雪;春天来了,去花市买菊花;有空了,就手牵手出门吃糖炒栗子。
黄宗英喜欢学习,中年后还去北京中医药大学旁听。
冯亦代怕她太累,每天备好水果,接送她上下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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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拿到文凭那天,冯亦代高兴得像孩子一样。
1996年,黄宗英生病回上海,他天天打电话问:“吃药了吗?累不累?”
两人都老了,却活得像刚恋爱的小青年。
真情不老,风雪相伴
1999年以后,冯亦代身体越来越差。
她买黑板,写拼音,教他重新说话、写字。
一句“啊”,一句“呀”,练了两个月,他奇迹般恢复。
2005年夏天,冯亦代病重离世。葬礼那天,她沉默着,连哭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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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把房子和遗物都交还给冯家儿女,什么也没要。
人问她:“你不留点吗?”
她只是笑:“他养我十二年,够了。”
孤独的晚年,却依然热爱生活
80岁后,她搬回上海,继续写作。每天写字、喝蜂王浆、弹钢琴、学英语。
有人劝她歇歇,她笑:“动脑才不会老。”
2013年,最小的儿子赵劲因癌症去世,她差点撑不住。
可想起孙子,她又挺了过来。
她资助孙子读书,还帮儿媳还了房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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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多岁,她仍然精神矍铄,能自己削苹果,自己包饺子。
2020年,黄宗英在上海安然离世,享年95岁。
她一生经历了四段婚姻、无数离别,却始终没有被命运打垮。
有人说她多舛,有人说她幸运。
可她自己最清楚,悲伤也好,幸福也罢,都是人生的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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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用半生写戏,用半生写爱。
就像她晚年写下的那句诗——“只要心不老,爱就不会迟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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