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光绪年间,保定府西关外有条风月巷,巷尾 “醉仙楼” 的头牌唤作苏婉娘。她年方十八,生得眉如远山含黛,肤若初雪映霞,更兼一手琵琶弹得绕梁三日,引得满城显贵争相追捧。婉娘虽身在风尘,却性子孤傲,寻常客人只肯隔着纱幔弹唱,从不让人近身。
这日傍晚,一辆乌木马车停在醉仙楼门前。车帘掀开,下来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,正是城中盐商王百万的独子王坤。王坤年二十,生得五短身材,一双鼠眼总爱滴溜溜乱转,仗着家里有钱有势,在保定府横行霸道,人称 “王恶少”。
他早听闻苏婉娘的艳名,今日特来捧场。老鸨刘妈见是王坤,满脸堆笑迎上去:“哎呦,是王少爷大驾光临!快里边请,婉娘姑娘正在楼上待客呢。” 王坤把手里的玉扳指转了转,撇撇嘴道:“什么客比本少爷还重要?让她马上下来伺候!”
刘妈赔笑道:“少爷您有所不知,婉娘姑娘有规矩,晚上只接一位客……”“规矩?在保定府,本少爷的话就是规矩!” 王坤不耐烦地打断她,推开刘妈就往楼上闯。刚到二楼,就见苏婉娘的房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琵琶声,如珠落玉盘,清脆悦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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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坤推门而入,只见苏婉娘端坐窗前,素手拨弦,晚霞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,宛如画中仙子。他看得痴了,半晌才嘿嘿笑道:“果然名不虚传!小娘子,跟本少爷回府,吃香的喝辣的,不比在这卖笑强?”
苏婉娘眉头微蹙,停下拨弦的手,声音清冷如冰:“公子请自重,婉娘卖艺不卖身。” 王坤见状,更是来了兴致,上前一步想抓她的手:“装什么清高?进了这烟花巷,哪有不卖身的道理!”
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婉娘衣袖时,婉娘猛地起身,往后退了半步,眼神陡然变得锐利:“公子确定要碰我?” 王坤被她看得一怔,随即嗤笑道:“碰你又怎样?难不成你是老虎,还能吃了我?”
婉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,缓缓说道:“我不是老虎,却是白虎女。谁若碰了我,不出三日,必遭横祸。”“白虎女?” 王坤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“老子走南闯北,什么没见过?还怕你这妖言惑众!” 说着,伸手就去搂婉娘的腰。
婉娘侧身避开,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,指着王坤道:“你若不信,尽可试试。只是到时候,莫要后悔。” 王坤被她三番五次拒绝,早已恼羞成怒,喝道:“给脸不要脸!来人啊,把这小蹄子给我绑了,带回府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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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家奴立刻上前,婉娘却不慌不忙,将银簪往桌上一放,冷声道:“既然公子不听劝,那就等着瞧吧。” 王坤哪肯听她废话,挥手让家奴动手。谁知刚碰到婉娘的衣角,为首的家奴突然惨叫一声,抱着手退了回来 —— 他的手上竟起了一片紫黑的疹子,如同被毒蛇咬过一般。
王坤见状,心中也有些发毛,但嘴上仍逞强道:“不过是皮肤病,装神弄鬼!” 说着,亲自上前,一把抓住了婉娘的手腕。就在接触的瞬间,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婉娘手腕传来,顺着手臂直窜心脏,浑身猛地一颤,眼前一黑,竟晕了过去。
家奴们吓得赶紧将王坤抬回府。王百万见儿子昏迷不醒,急忙请来全城最好的郎中。郎中诊脉后,面色凝重:“公子这脉息紊乱,似中了邪祟,又像是被阴寒之物所侵,我实在束手无策。”
王百万急得团团转,有人提醒他:“城西有个张半仙,善治邪病,不妨请他来看看。” 张半仙来到王府,绕着王坤转了几圈,又掐指算了算,脸色大变:“哎呀!公子这是惹上‘白虎女’了!”
“白虎女?是什么东西?” 王百万忙问。张半仙叹了口气:“此乃民间传说中的煞星,女子命带白虎,克夫克子,谁若与她亲近,必遭血光之灾。公子怕是在风月场中得罪了这样的女子。”
王百万一听,想起儿子今天去了醉仙楼,立刻带着家丁闯进醉仙楼,要找苏婉娘算账。谁知到了楼上,婉娘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,只有桌上放着一支银簪,旁边压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白虎缠身,三日之期,好自为之。”
王百万气得浑身发抖,下令全城搜捕苏婉娘,却始终杳无音信。而王坤躺在床上,病情一日重过一日,身上渐渐出现黑色斑纹,如同老虎的皮毛,嘴里还时常发出胡言乱语。
到了第三天夜里,王坤突然从床上坐起,双眼赤红,指着空无一人的墙角大喊:“别过来!别过来!” 接着,他猛地从床上跳下,冲出房门,一路狂奔到城外的乱葬岗,最后竟一头撞死在一块墓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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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百万得知儿子死讯,当场哭晕过去。消息传开,保定府的百姓都唏嘘不已,有人说苏婉娘是真白虎星下凡,也有人说她是被王坤逼急了,用邪术报复。
就在王坤死后不久,邻县传来消息,说有个戏班来了个唱青衣的女子,长得和苏婉娘一模一样,只是手腕上多了一颗朱砂痣。有人好奇去问她是不是保定府的苏婉娘,女子只是淡淡一笑:“我叫柳依依,不知苏婉娘是谁。”
一日,柳依依在台上唱《霸王别姬》,唱到虞姬自刎时,台下有个富商看得入了迷,竟上台想拉她的手。柳依依侧身避开,轻声道:“公子,我是白虎女,碰不得。” 富商以为她开玩笑,执意要拉,结果当晚就突发急病,一命呜呼。
从此,柳依依的 “白虎女” 之名传开,再也没人敢轻易靠近她。她依旧跟着戏班四处漂泊,每当月圆之夜,便独自坐在后台,望着天边的月亮,轻轻弹奏那支无人能懂的琵琶曲。
有人说,她是真的命带白虎,天生克人;也有人说,她不过是个被世道逼迫的可怜女子,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。至于真相如何,早已淹没在岁月的风尘中,只留下这段关于 “白虎女” 的传说,在保定府一带流传至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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