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之间,我入伍至今,已经过去五十多年,回顾当年为追求军人梦想而付出的艰辛,至今依然历历在目。(点击下面蓝色标题,可以看到我一波三折的验兵过程)
纪实:一个农村青年的艰难从军路,写下此文,我四次流泪!
1973年12月,我踏入军营之前,在验兵的过程中,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,因此,在部队的日子,每一天我都格外珍惜,力所能及地做好份内事。
跨入部队的第一天,我就遇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。那天深夜,我们在贺兰山深处的大登沟下了闷罐车,四周都是望不到边的大山,漆黑的夜晚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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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骨的寒风,瞬间穿透我们的棉衣棉裤,看到这种环境使我对军营的想象降到冰点。部队首长用手电筒照着花名册,把我们一个个分到每一辆卡车旁。然后我们乘上罩着帆布棚的大卡车向连队开进。
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都是在戈壁滩和山沟里乱窜,根本没有路,大卡车左右颠簸起伏,就像大海里的帆船,互上互下把车里的人都颠晕了,呕吐不止。
一路上我晕的最重,吐完食物吐胃液,吐完胃液吐胆汁,车到连队时我已经晕的昏昏沉沉下不了车,是两个老兵抓住胳膊把我从车上扯下来的,崭新的军服和军被也被呕吐物污染。
到连队后,我一连几天吃不了饭起不了床,不敢睁眼,一睁眼就天旋地转。
这种难受的体验持续了一个星期,我的身体才慢慢地恢复过来,一起入伍的十六个战友,都参加了队列训练,而我后来才加入进来。又经过一个星期的训练后,我们被分入各班。
一天晚饭后,我的一个老乡把我们三个滕县的战友,叫到连队的墙外说:“咱们跑吧,这个地方太苦了,不是人来的地方。”
我说:“这里除了大山就是大沙漠,你往哪里跑?反正我是不跑。这里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苦,毕竟是我们日思夜盼的军营,苦就把你们吓住了,还不如不来呢。命运就是让我们来吃这个苦的,别瞎想了。”
老乡们看我说得这么坚定,也都说跑回去太丢人了,不就是三年吗,我们咬牙坚持吧,说完就都回班里去了。
由于是农村出来的,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,入伍后的我,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和抱负,只想踏踏实实干好每一项工作。不要因不称职再被人看不起,只想对得起这身军装。在平时,我吃苦耐劳,扎实工作,只为不愧军人这份荣誉和称号。
我入伍的连队是一个远离团机关四十多里,单独守点执勤的连队。幸运的是连队领导班子很团结,部队风气很正。
连首长作风正派,爱憎分明,原则性很强。指导员是位决策型政工干部,连长是位执行型军人,双方配合默契,被团首长和团机关称为最佳搭档。
连队和谐的人际关系,相互的人格尊重,给我在连队三年多的成长提供了优越条件,使我这个只顾踏踏实实工作,不爱张扬不爱出风头的性格得到了连首长的认可。
分到老兵班的第二天晚饭后,通信员来班里叫我,说指导员找我有事,让我到连部去一趟。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,不会因为我一个星期没起床要把我退回去吧。
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了连部,由于心情紧张连“报告”也忘了喊,直接进入了连部。
指导员看我进来,指着身旁的凳子说:“你坐下吧。”待我坐下后指导员笑着问我,“看你档案在家当过民办教师?”
我说:“是的。”
指导员接着说:“咱连还有20多个文盲,家信也不会写,咱办个夜校扫盲班,你教他们学点文化行吗?”
我说:“可以。”
指导员说:“就这样定了,你准备一下明晚就开始。”
第二天晚饭后,指导员把20多人集合到饭堂,作了一个简单的动员,提了些要求,又把我作了介绍,并要求大家尊重我这个新兵老师,就这样夜校开学了。
我按照教小学生的方法教了两晚上,发现有些简单的字,有的战士已经认识了,但不会写。面对这种情况,我不能用教小学生的方式,必须改变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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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我针对成年人的特点,先教书写顺序,再教他们偏旁部首,掌握了偏旁部首,直接教他们词组和短句,最后教他们查字典。
由于大家的求知欲比较强,学得很认真,半年下来大家都能掌握两千多常用字,并能自己写家信了。
正当我准备继续教下去时,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部对我说:“团轮训队(培养班长的单位),在下半年办了一期打坦克训练班,给我连一个名额,要求必须是高中文化程度,连里决定让你去,文化夜校就停了吧。”
就这样,我被派去团轮训队学习步兵打坦克技战术。年底回到连队直接让我从步兵班到火箭筒班,老兵退伍后任命我为班长。
这突如其来的任命,增加了我的思想压力,我本想当一名合格的战士,只想干好每一项工作,别让大家看不起我,根本没有自信当班长,更不要说这么早就做班长,这令我感到很突然。
我想连首长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?班里多数是比我入伍早的老兵,大家服气我吗?还好给配了一位1971年的老兵当副班长,他成为我的主心骨。
对连首长这份信任,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,工作中我多是依靠副班长。上半年党支部研究发展对象时,把我列入其中。
名额下来后,我找到排长说:“这批入党先让副班长先入吧,他是老兵,到年底就退伍了,这次不给他机会,万一下半年没有名额了,那就成为遗憾。再说工作都是他带着干的,我入伍时间短,在部队时间长有的是机会。”
排长说:“这事要给指导员回报再定,我做不了主。”排长汇报后,指导员分别征求了其他几个支部委员的意见后,欣然同意了。
这次我的做事风格,也让连首长认可了我的人品。副班长听说他的入党是我让的,工作积极性更高了,我们班的各项工作都走在全连前头。
为了鼓励我让出入党员名额的行为,连队党支部下半年研究发展对象时,又把我列入其中,我也在第二年的十月份,光荣实现了我入党的梦想。
当年的年底,老兵退伍后连里重新任命班长副班长时,把我调通信班任军械员兼文书,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去通信班在连首长眼皮底下工作,身上的缺点毛病会暴露无遗。我找排长帮我做工作留在排里,排长说:“团军务股的命令都下完了,我没法帮你做工作。”
随后通信员来叫我到连部去,到连部后指导员对我说:“这次调整把你调通信班当文书,你明天把铺盖搬过来上任。”
我说:“通信班我干不了,我还是留在战斗班吧。”
指导员说:“这事你说了不算,回去吧。”我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班里,我左思右想不能去,采取拖的办法,把连首长拖烦了就会换人。
第二天,通信员又来到班里对我说:“班长,指导员让你今天搬到通信班。”
我说:“知道了。”
指导员看我第二天仍然没搬过去,第三天又让通信员把我叫到连部。见面后指导员很严肃地问我说: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?”
我赶紧说:“没有,没有,我怎么能对您有意见呢。”
指导员又说:“没意见怎么我让你到通信班来,你为什么就是不来?”我说:“我不会写材料怕影响连里的工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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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导员说:“你不会写材料我教你。现在回去立即搬过来!”面对指导员这不容置疑的话语,我想留战斗班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了。
回到班里,我给大家告别后,乖乖地将铺盖搬进通信班,每天与连首长朝夕相处,近距离亲耳聆听他们的教诲。
在通信班期间闲聊时,指导员对我说:“益民呀,你我都是农村出来的,能在部队提个干部弄个饭碗子最好了,可是你看目前部队的情况,我想帮你也没有这个机会。”当
时部队的情况是,珍宝岛战役后,面对“三北”剑拔弩张的战略形势,我们师刚由骑兵师改为陸军甲级师,干部都年轻满员。再加上七五年之前,部队营以下干部的安置政策,是哪里来回哪里去,组织上不作安排。
部分年龄大的干部不願意离开部队,致使那几年一些有能力的战士提不了干部,不得不离开部队。
听了指导员的话后,我说:“指导员,你的心意我领了,至于提干与否,我想也没想,你和连长这么看得起我,我已经很满足了,就是明天复员,我今天晚上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。”
我从在家被人被村里人看不起,到连首长对我这么重视,我已经很感恩,很满足,根本就没有提干的奢望。
部队当年承担了国防施工任务,炊事班伙食搞不上去,干部战士饭吃不好,再加上司务长是本地人,对炊事班管理不严,干部战士对伙食意见很大,直接影响了施工进度。
针对这种情况,指导员找我谈话说::“你别在通信班干了,到炊事班当班长去。”
我一听又头大了,连忙说:“你认为我在通信班没干好,我可以去三排九班当班长去,我坚决不去炊事班。”因为当时九班长长期住院,所以一直空位。
指导员说:“你去九班可以,必须代理三排排长。”
我说:“我去九班,只当班长,不代理排长。”因为当时三排长,在师教导队当投弹训练教员,三排由八班长代理着排长。
如果我把他的代理排长争过来必然会产生一系列矛盾,排里的工作肯定也搞不好。
指导员说:“你不代理三排排长,就不能去九班。”
我说:“我还是去炊事班吧。”
指导员说:“这就对了。”于是我无可奈何,只有到炊事班上任。
到炊事班后,我在抓好全班思想教育的同时,建议连首长对个别不热爱炊事工作的人员进行了适当调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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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工作上,我让大家针对搞好伙食献计献策;在伙食上,坚持粗粮细做,细粮精做,保证让大家吃得可口。
在炊具上,进行了一些革新改造,杜绝了米饭夹生、糊锅和馒头碱大碱小、漏气不熟的现象;在菜品上,试着做豆腐、泡豆芽。并建议司务长多采购一些调料,提升了菜品的口味。
在贺兰山的部队,一年四季都是土豆为主菜,在做法上除了炒土豆丝,就是炖土豆块,大家都吃腻了,每次吃土豆泔水缸里倒的菜就多。
在我们山东腾县老家,每逢年节吃土豆都是挂上面糊用油炸,百吃不厌,我想采取这种吃法大家一定会喜欢。
第一次炸了一大筐,让大家干吃,结果大受欢迎,不仅没有剩的,有的班还嫌给的少。除了干吃,炖大白菜没有肉时,加些炸土豆也大受欢迎。
饭菜可口大家吃饱了,战斗力也被激发出来,施工进度也加快了。再次应验了“一个炊事班,半个指导员”的部队彦语。
半年总结时,各班提议给我立三等功,结果出来后,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部对我说:“益民呀,我看你这个三等功,就让给战斗班吧,你不记三等功不会压床板,别人不记三等功就会压床板,你也算帮我解决个难题。”
指导员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我还能说什么?我只好对指导员说:“让就让吧,我回家种地要个三等功,也没有多大用处。”
巧的是当年的半年总结时,后勤部门对各连财务进行查账,查出一个连司务长贪200多元钱被停职了。
当时兰州军区肖华,在全区抓基层打基础现场会上提出,连队排长可以缺,司务长一个都不能缺,缺一个补一个。
得到消息的指导员,感到机会来了,立即找到团政治处,推荐我去该连任司务长。
连里一位入伍比我早一年的待提干的老班长得到消息后,心里不平,给团首长写了一封匿名信,说徐益民在连队表现不好,只是给指导员个人关系好。
团首长接到信后便派政治处主任和干部股长,驱车40多里路到我们这个单独执勤的连队了解情况。政治处主任和干部股长逐班开座谈会,直接问你们看你们连里的班长谁能提干部?
一圈下来,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班都说炊事班长能提干部。政治处主任在向指导员反馈意见时说:“看来徐益民这个同志,不像写信人反映的那样,群众基础很好,是个好苗子。”
提干命令下达后,指导员给我说这个情况,我都没想到大家这么信任我,看好我。
当时,先提我是因为我是炊事班长,提拔为司务长相对比较对口,写信的人是战斗班长只能提为排长。
上半年他就因心急,让家里人买了两床绸子被面,送给连长指导员,指导员就很生气,让我把两床被面送还给他了,这又写不实之信。
指导员说:“算我看走眼了,这样的人还能提干部?年底让他回家。”这真是人品不正毁了自己的前程。
没想到我被迫去了炊事班,机缘巧合,让我成为全团山东老乡中,第一个被提干部的人,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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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整个过程,多次是被“赶鸭子上架”,我没有朝思暮想,也没有心喜若狂,我怀着平常心对待提干的现实,那时,我只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,自我要求的标准更高了,没有什么值得炫耀和骄傲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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