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石达开 赣南谋路
咸丰八年十一月,赣南的冬雨裹着寒意,浸透了太平军的营垒。石达开立在帐前,玄色披风被风卷得猎猎作响,目光落在案上那张皱巴巴的地图上——江西的城镇大多被红笔圈注,那是湘军的地盘,长江沿线更是壁垒森严,像一道铁闸拦住了东归之路。
“翼王,”参军傅忠信掀帘而入,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在青砖上,“探马来报,骆秉章在湖南调兵了,刘长佑正往衡阳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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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达开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湘南一带,指腹磨过“宝庆”二字:“湘军老巢空虚,湖南是唯一的破局路。拿下湖南,顺湘江入湖北,再进四川,方能立稳脚跟。”帐外传来士兵咳嗽的声音,那是连日转战染上的寒疾,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“传令下去,三日后拔营,往湘南走。”
同一时刻,长沙巡抚衙署里,左宗棠正俯身对着沙盘,手里的木杆指着衡阳:“骆公,石达开久困赣南,必然要寻出路。湖南兵力单薄,他定会来犯。”骆秉章捻着胡须,眉头紧锁:“已令刘长佑募五千楚勇去衡阳、永州布防,江西的湘籍部队也在调回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乡勇得靠绅民募集。”左宗棠接过话头,语气果决,“湘南各州县,得让乡绅们动起来,保家卫国,他们比谁都上心。”他拿起一份文书,“这是给各州县的檄文,得快马送出去,迟了就怕来不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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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湘南疾进
咸丰九年二月,湘南的暖阳刚驱散残冬,汝城的城门就被太平军的攻城锤撞开。石达开立马城头,看着士兵们潮水般涌入,身后是连克宜章、郴州、桂阳的捷报。但他脸上没有笑意,探马回报,湘军正以衡阳为中心布防——骆秉章和左宗棠,果然猜中了他最初的意图。
“翼王,衡阳守军严密,硬攻怕是伤亡太大。”赖裕新策马过来,甲胄上还沾着血迹。
石达开勒转马头,目光扫过西南方向:“虚则实之,实则虚之。传令,兵分三路,你带一路攻永州,另一路取道县,我亲率北路军去祁阳。”他要绕开衡阳,打湘军一个措手不及。
祁阳城下,太平军连攻十日,城垣却纹丝不动。熊罴岭上,湘军援军赶到,双方在山林间厮杀,刀光剑影映着夕阳,鲜血染红了枯草。石达开在山头上看着,眉头越拧越紧——祁阳久攻不下,拖延下去,湘军的援军只会越来越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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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达开影视照片
“撤。”他突然下令,“放弃衡阳,去宝庆。”傅忠信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:宝庆是湘西门户,取道宝庆入川,比硬闯衡阳更稳妥。石达开又看向赖裕新:“你带偏师去东安,逼刘长佑的老家新宁,把他引开。”
赖裕新领命而去,石达开则率大军经五峰铺疾行,沿途的乡勇虽有抵抗,却挡不住太平军的锋芒。宝庆城的轮廓,渐渐出现在视野里。
第三章 围城鏖战
四月八日,宝庆南部的九公桥,尘土飞扬。傅忠信率先锋部队刚过石桥,就撞上了田兴恕的凤凰镇竿兵。“杀!”镇竿兵们手持长刀,嘶吼着冲过来,这些湘西子弟悍不畏死,太平军先锋猝不及防,一时间伤亡惨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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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忠信挥刀砍倒一名镇竿兵,大声喊道:“列阵!顶住!”双方在桥边展开拉锯,尸体堆成了小山,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。直到太平军后续部队赶到,田兴恕才率部撤退,退守宝庆城外的防线。
几日后,石达开的三十万大军齐聚宝庆城下,东南西三面大营连绵数十里,唯独留下北面不围。“翼王,为何不围北面?”一名小兵忍不住问身边的百户。百户摸了摸下巴:“这是‘围三阙一’,逼城里的守军逃跑,到时候咱们再在北面设伏,一网打尽。”
可他们没等来回逃的守军,却等来了源源不断的乡勇。骆秉章的檄文起了作用,湖南各地的乡绅带着乡勇驰援宝庆,待石达开醒悟过来,宝庆城里的守军已达两万余人,城防比之前坚固了数倍。
“围上!”石达开咬着牙下令,“无论如何,必须拿下宝庆!”
接下来的日子,宝庆城外成了修罗场。范家山的阵地反复易手,士兵们在泥地里翻滚厮杀,刀砍钝了就用拳头,用牙齿;半边街的民房被烧成废墟,太平军架起云梯攻城,清军则往下扔滚木礌石,惨叫声不绝于耳;洪桥、龙溪铺一带,夜晚的袭营与反袭营接连不断,火把的光映着双方士兵的脸,满是疲惫与狠厉。
石达开每日都去前线,看着士兵们伤亡日增,粮食也渐渐短缺,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。他知道,拖得越久,对太平军越不利。
第四章 援军破围
五月底的一天,宝庆西路突然传来喊杀声——刘长佑率五千楚勇回来了!他们从新宁赶来,直扑太平军的西路大营。石达开急调部队去挡,可楚勇刚经历过东安之战,士气正盛,太平军一时竟挡不住。
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:李续宜率一万余湖北湘军南下,已到宝庆东路。左宗棠在长沙调度,让刘长佑统率西路清军,李续宜统率东路清军,两路大军像两把钳子,慢慢向太平军的大营合拢。此时,宝庆城内外的清军已达三万多人,兵力虽然不及太平军,却都是精锐。
六月二十七日,天刚蒙蒙亮,李续宜就率湘军对太平军北面大营发起猛攻。北面是太平军的薄弱环节,湘军借着晨雾的掩护,突破了营垒的栅栏。“不好!大营破了!”太平军士兵惊呼着,乱作一团。李续宜率军往里冲,逢人便杀,太平军的大营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。
石达开正在中军帐里议事,听到北面的喊杀声,立马冲出帐外。他看到北面大营浓烟滚滚,清军正从缺口涌入,心里一沉——宝庆之围,破了。
“组织精锐,掩护撤退!”石达开下令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。傅忠信领命而去,很快,一支精锐太平军挡在清军面前,展开殊死抵抗。六月二十九日,石达开亲自率军发起最后一击,试图夺回主动权,可湘军已站稳脚跟,太平军寡不敌众,只能节节败退。
看着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,石达开无奈地叹了口气,勒转马头:“撤,往广西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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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宗棠
夕阳下,太平军的队伍缓缓向西撤退,石达开回头望了一眼宝庆城,那座他攻了两个多月的城池,如今成了他的伤心地。而宝庆城上,左宗棠和骆秉章并肩而立,看着清军追击的背影,左宗棠脸上露出一丝疲惫,却难掩眼中的光芒——这场仗,他们赢了,而他的名字,也将因这场仗,传遍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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