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玉兰是个志愿军战士,参军前她还有个更女性化的名字王玉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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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字是关心他,却没多少文化的老班长给改的,寓意是把美国鬼子拦在三八线以南。
老班长只会写这一个兰字。后来老班长用身体拦下了射向王玉兰的子弹,牺牲了,长眠在异国他乡。
王玉兰一直想到老班长的坟前祭奠一下,最后却成了他终生未尽的梦想。
1952年冬天,18岁的王玉兰报名参军,同村一起参军的,还有其他六个人。
七个新兵胸戴大红花,骑着高头大马,在乡亲们欢送的锣鼓声中,意气风发的去往县城。
500名新兵集结完毕,在泊头火车站,登上去往徐水县的列车。
到达目的地后,才知道这里集结的新兵,都来自于沧州各县。
王玉兰所在南皮营,在新兵营序列中排号第三,第一、第二分别是沧县营和交河营。
新兵们进行了为期十天的战前训练后,出了必要的军事技能。
另外还有三堂文化课,第一堂课是忆苦思甜。第二堂课是《怎样成为一个最可爱的人》,第3堂课是杀敌立功表决心,奋勇争当硬骨头。
培训结束后已经是大年腊月二十九,新兵乘火车抵达中朝边境的丹东。
当时丹东,被美军飞机轰炸得到处都是断壁残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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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玉兰印象最深的,是随处可见的高炮阵地。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,原来战火不是烧到了家门口,而是已经进了家门。
那年腊月只有29天,第2天就是大年初一了,不少新兵偷偷的流下了思乡泪。
新兵营没有配备炊事班,每个战士都领到了一斤面粉和一斤酸菜。
王玉兰开始和面包饺子,而更多的战友没这手艺,他们的年夜饭就只能吃面片汤或者疙瘩汤了。
这是王玉兰头一次吃酸菜,结果酸得倒了牙。别的战友也都差不多。
吃过年夜饭,新兵们开始换装,新军装上没有熟悉的领章、帽徽,就连腰带上,都没有任何标记。只是左胸前多了一块印有“中国人民志愿军”的布标。
换装后的新兵立即出发,趁着夜色跨过鸭绿江。
踏上新义州的土地,气氛顿时紧张起来。
部队分成两路行军,队列中间是留给运输车辆的。往来的车队川流不息,把物资送往前线,把重伤员送回国内进行治疗。
汽车都没有开灯,所以行驶的速度很慢,甚至不及步行的新行。
新兵们白天休息,晚上行军,但到了正月初三夜里,还是出事了。
山路崎岖难行,一辆汽车在路上抛锚,司机为了排除故障,违反规定打开了车灯。
几乎是转瞬之间,敌机已经飞至头顶,并投下大量重磅炸弹。
几辆汽车被摧毁,一颗炸弹碰巧落入走在最前面的沧县营中,32名新兵当场牺牲。
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伤亡,新兵们接到跑步前进的命令,一夜之间强行军一百五十里。
抵达宿营地后,王玉兰感觉脚痛得不得了,原来靴子里进了沙子,把脚底板磨出成串的血泡。
正月初六,新兵们抵达目的地,并进行了整编。南皮营被编入志愿军第46军37师409团。王玉兰也正式成为这个团二营五连三排六班的战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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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第46军的任务是在西海岸挖坑道,防备美军登陆作战。
东海岸长达1130公里,第409团驻地对面两公里有座海岛。岛上也驻有大量敌军。
这个海岛在我军炮火覆盖范围之内,所以敌人不敢轻易挑衅,平时也躲在坑道里,出来活动,都要提前跟对面的志愿军报备。
在此期间,第409团虽然没有与海岛上的美军进行作战任务。
可用望远镜还可以看到在公海上游弋的航空母舰,从上面起飞的飞机,每天都会对志愿军的阵地进行轰炸。
每个施工小组六个人,头一天就出现了一次重大事故。
五个新兵在班长陈文中的带领下,刚进入工作场地,就发现岩石中镶嵌着一枚未爆炸的钻地弹。
陈文中是个愣头青,拿起钢钎想把钻地弹从石头里撬出来,结果不知怎么就炸了。
现场四名战士牺牲,战士何玉山双眼炸瞎,另一名战士叶增祥耳膜被震破,到后方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,才重返前线。
这些新兵都来自于平原,有些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山。现在让他们从坚硬的岩石上,开凿防御工事,其难度可想而知。
6个精壮的小伙子,拼死拼活的干一整天,最多也就能向前掘进一米。
第二天,大安村来的张瑛峨,想到一个好办法,用钢钎在石头上掏一个洞,把手榴弹塞进去。
手榴弹爆炸后,周边的石头就酥了,再动手就轻松了许多,掘进速度也提高了不知多少倍。
可是发明这个技术的张瑛峨,第一次进行操作就被飞起的石屑,崩瞎了一只眼睛。由于是违规操作,他伤愈后就直接退伍了,《伤残军人》证都没混上。
第46军在西海岸挖了两个月的工事,突然接到命令,前往三八线附近,与志愿军第三十八军换防。
经过11天的急行军,王玉兰他们终于抵达了前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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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路上,他没有看到一棵完整的树,被炮弹炸断的树桩上,镶满了碎弹片。
沿途随处可见,饿得瘦骨嶙峋的孩子,战士们出发前都发了五六斤炒面,明知把粮食都给了这些孩子,以后几天自己就要饿肚子,可战士们还是纷纷慷慨解囊。
王玉兰所在的是机枪班,一共是5个战斗小组,每个小组三个人,除了行李以外,还有一挺重机枪以及七盘子弹。
王玉兰他们接防的阵地名叫“砚台山”(音译),距离美军重兵据守的大小毛山,距离还不到100米。
机枪班接手的坑道,狭窄、阴暗、潮湿,坑道里还有一个38军自愿留下来的老兵纪桂祥,山东宁津人。
以前纪桂祥是排长,可他的排在战斗中都打光了,他留下来就是要给牺牲的战友报仇。
纪桂祥三十多岁了,是个抗战老兵,战斗经验十分丰富,因此他顺理成章的成了机枪班的班长。
纪桂祥和王玉兰虽然属于两个不同的省份,可他们的家却住得非常近,仅有一河之隔。
所以纪桂祥对王玉兰十分照顾,两个人一见面,老班长就郑重的把王玉芝的名字,改成了王玉兰。
老班长给大家介绍阵地情况,志愿军据守的砚台山,海拔比小毛山低了不少,比小毛山后面的大毛山,高度差得更多。
美军居高临下,炮火给志愿军带来很大的威胁。
据守大小毛山的除了美军陆战二师外,还有英军和土耳其的各一个营。另外还有一个营的雇佣兵。
小毛山的敌人再多,都没有坑道里的危险更多。
坑道里阴冷潮湿,终年不见日光,老班长终年一身棉衣,脚上是镶着钢板的长筒牛皮靴。
这个地方是毒蛇的天堂。被毒蛇咬伤后牺牲的战士,难以计数。
虽然很少有志愿军战士在回忆录中提及此事,究其原因,也许是当年他们出生入死,忘却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王玉兰清晰记得,他第一次和老班长出外执行任务,不知怎么的就一脚踩进蛇窝,瞬间腿上就缠了三四条蛇。
虽然厚重的牛皮靴可以有效抵御毒蛇的攻击,可头一次有此遭遇,还是把王玉兰吓得头皮发麻,不知所措。
也就眨眼间,老班长已经冲到王玉兰近前,手中的匕首犹如闪电一般,把蛇头斩落在地。
事后老班长对大家说:蹲守坑道,有时匕首比枪更重要。
于是他开始给大家讲解使用匕首的诀窍。
就在大家在坑道里,将匕首耍得眼花缭乱时,老班长才知道,自己手下这些新兵,都是练过武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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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过几天,战友们衣服里都生满了虱子,这玩意咬得人浑身难受,却怎么抓也抓不完。
对付虱子,老班长有办法,在坑道的石壁上,凿有一个四五平米的小屋,地面是空的,铺了一块厚厚的钢板,周围石壁包括屋顶上是布满了钢钉。
战友们把生满虱子的衣服挂在钉子上,老班长把煤油倒入铁板底下,不大会儿铁板就烧得通红,小石屋里的温度也高得令人难以忍受。
附在衣服上的虱子,噼里啪啦的往下掉,10来分钟时间,困扰大家多日的难题就轻松的解决了。
当然根治是不可能的,用不了多长时间,战士们就会把生满虱子的衣服,依法重新炮制一次。
终于有一次出事了,一个战友衣服口袋里,装了两颗子弹忘了拿出来。在高温的炙烤下炸了,一颗子弹从石屋里撞击石壁反弹出来,穿过一名战友的腿肚子后,又击伤了另一名战友的脚。
老班长因为身份的原因,没有受到批评,可他还是很自责,命令大家在坑道里仔细检查,杜绝隐患。
结果还是那间石屋里,不知哪支部队的战士,将三枚木柄手榴弹垫在铁板下,木柄都被烤焦了。
有人说手榴弹不拉弦儿就炸不了,老班长也没经历过这种事,于是到了晚上,他带着王玉兰,悄悄地摸上了小毛山。
敌人的阵地外围是蛇形铁丝网,铁丝网上挂满了空罐头盒,这玩意儿挺讨厌,战士们如果剪断铁丝网,这玩意儿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。
敌人的机枪火力跟着探照灯的灯光,几乎同时覆盖过来。
铁丝网后面是雷区,再后面就是敌军的碉堡群,他们也住坑道,只是没志愿军那么多,尤其是反斜面,我军火力难以覆盖的位置。
老班长没有去剪铁丝网,而是把三颗被烤焦的手榴弹没有拉弦儿,就直接投入敌人的雷区。结果都炸了。
另外手榴弹还砸响了两颗地雷,一时间敌人草木皆兵,伴随着机枪火力,炮弹也雨点般的砸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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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老班长和王玉兰已经回到自己阵地。想起那三枚被烤焦的手榴弹,大家不禁一阵后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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