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高一,命运在第一次月考时悄然转折。我以绝对优势摘得桂冠,将第二名江驰远远甩在身后十分之外。他是天之骄子,明星企业家的独子,而我,林翘,不过是从农村走出的普通女孩,背负着母亲肾衰竭每周三次透析的沉重枷锁。那费用,如同巨石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夏末的傍晚,香樟树小道弥漫着闷热的草木气息,蝉鸣声嘶力竭,仿佛在诉说着不公。江驰背光而立,身影拉长,将我笼罩。“林翘。”他唤我全名,声音沙哑,情绪难辨。我攥紧书包带,心中盘算着逃跑的路线。然而,他递来的却是一张银行卡。“两万。”他简短地说,“每月如此,条件是你别考第一。”
我愣住了,两万,这个数字如同救命稻草,能解我燃眉之急,让我无需再为母亲的医药费辗转反侧。我的自尊与骨气,在那个瞬间,被这个具体而冰冷的数字击得粉碎。“为何?”我声音干涩。“我讨厌输。”他回答得理所当然,仿佛世界都该围绕他的喜好旋转。
我未接卡,只是冷笑:“江驰,你这是在侮辱我,还是侮辱第一名?”他皱眉,显然不耐烦于我的文字游戏。“干不干?”他直截了当。我沉默了,脑海中闪过缴费单上的欠费章、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、母亲病床上苍白的笑容。最终,我接下了卡。他转身离去,未再多言。
当晚,短信提示到账两万。我盯着那串数字,良久,直至眼睛发酸。随后,我删除了短信与到账提醒,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不光彩的梦。
第二次月考,我刻意控制分数,以十分之差落败于江驰。他第一,我第二。成绩公布,全校哗然。江驰路过我座位时,脚步微顿,低声说了句:“谢谢你!”我笔尖一顿,在草稿纸上划下长痕。
班主任找我谈话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,我却只觉寒意逼人。“林翘,家里是不是有事?成绩下滑得厉害。”他语重心长。我低头,闻着办公室里淡淡的墨水味,编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:“上次……运气好。”班主任叹了口气,未再多问。
走出办公室,我站在走廊上,望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同学,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。
每月,那笔钱准时到账。母亲的病情稳定了,甚至能偶尔下床走动。她拉着我的手,欣慰地说:“翘翘,是不是申请到助学金了?别太累着自己。”我笑着点头,心里却如针扎。这笔钱,不是助学金,是“遮羞费”,遮的是江驰的输不起,也是我卖掉第一名的羞耻。
我和江驰之间,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。他稳坐第一,我紧随其后。同学们看我的眼神,从惊诧变为惋惜:“林翘啊,真是可惜了,高一刚来的时候多惊艳啊。”“是啊,现在完全被江驰压着打了,估计是后劲不足吧。”
后劲?我的后劲,都折算成了每月两万块,躺在银行卡里。高二分班,我和江驰再次同班。他仍是班长,我成了学习委员。讽刺吗?一个靠出卖成绩的人,当了学习委员。
我时常想,江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。他似乎并不坏,大家都喜欢他。
时间飞逝,转眼高三。我和江驰的“交易”即将到期。高考,是我们最后的战场。最后一次模拟考,我依旧是第二,比江驰低了十分。
班主任看着我们的成绩单,笑得合不拢嘴:“江驰,林翘,你们俩是我们学校的定海神针啊!好好保持,高考时争取拿下两个状元!”我低头不语。状元?一个是买来的,一个是卖掉的。
从办公室出来,江驰突然叫住我:“高考,你打算怎么办?”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,如同高一那年。“合同到期,自然终止。”我淡淡地说。他却笑了:“林翘,大学我们去一个学校怎么样?”我诧异地抬头:“然后呢?继续让我给你当老二?”我讽刺道。他未被刺痛,只是笑了笑:“高考,我会全力以赴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句地说:“这是我欠自己的。”说完,我转身离去。
我欠自己的,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第一名。高考前一个月,我疯狂备考。搬出宿舍,在学校附近租房,每天学到凌晨两点。母亲的病情稳定了,我无后顾之忧,唯一要做的,就是赢。
高考那两天,天气格外好。我走进考场,前所未有的平静。每一道题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。我答得很顺,甚至有时间检查两遍。考完最后一门英语,铃声响起,我放下笔。走出考场,阳光刺眼。我看到江驰站在人群中,他也在看我。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,隔着喧嚣的人潮,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。我冲他笑了一下,然后转身汇入人流。
江驰,再见了。我的“老二”生涯,结束了。
等待出分的日子漫长而煎熬。我没有对答案,也没有估分。每天陪着母亲读报、散步,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。
出分那天,我守在电脑前,手心冒汗。时间一到,我颤抖着输入准考证号。页面跳转,高分映入眼帘。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三分钟,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。三年,我终于堂堂正正地拿回了属于我的分数。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,她在电话那头哭了又笑,语无伦次。
挂了电话,我收到了无数条祝贺短信。班主任的、同学的、还有……江驰的。他的短信很简单:“恭喜你。”我看着那三个字,心里五味杂陈。我没有回。我们的故事,到这里就该结束了。
然而,不久后我得知,全县第一名竟然还是江驰,比我高出了二十分。我懵了!这是怎么回事?
我去班主任那里寻求答案,偶然间看到了江驰的竞赛履历——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、数学奥林匹克金牌得主......这样的他,怎么可能需要我让出第一名?
班主任笑着说:“江驰那孩子,从高一入学就是全县第一的水平。第一次月考是因为重感冒才失误,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要压着分数考。”
我恍然大悟,原来所谓的交易,可能只是他为了不伤我自尊的资助;这三年来,他一直在配合我的分数,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个“十分”的差距。
这个江驰,真是让人又爱又恨!我得找他算账去!
(待续)
备注:《校霸每月给我十万,不许我考第一,我拿了钱,当了三年老二》,看后如鲠在喉,忍不住修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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