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清晨,我照常给婆婆打电话,问她要不要周末来我家吃饭。
电话那头,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:“不用了,你公公走了,这两天忙后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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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手一抖,手机差点滑落。公公走了?什么时候的事?我竟毫不知情。
公公是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的,享年78岁。
从发病到离世不过三天,走得突然却无痛苦。可让我震惊的,不是他的离去,而是我竟在两天后才得知消息。
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,婆婆说起这件事时,语气淡然,仿佛在说一个远房亲戚的旧事。
葬礼那天,我看着婆婆一身黑衣,站在灵前,神情平静,没有流泪,也没有崩溃。
亲戚们低声议论:“老两口一辈子没红过脸,感情真好。”
可我知道,这不过是一场体面的表演。因为早在25年前,他们就已分床而居,各睡各的房间,生活如同合租的房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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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忍不住私下问婆婆:“您和爸分床这么多年,他走了,您不难过吗?”
她抬眼看了我一会儿,轻轻摇头:“搭伙过日子而已,奇怪吗?”
这句话像一块石头,砸进我心里,久久回荡。搭伙过日子?25年的分床,原来早已无声宣告了婚姻的名存实亡。
他们在外人眼里是恩爱夫妻,是邻里称赞的“模范家庭”,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,枕边人早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后来我从母亲口中得知,公公年轻时脾气暴躁,重男轻女,常因小事对婆婆冷言冷语。
婆婆生下两个女儿后,他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,回家便冷暴力相待。
婆婆忍了十几年,终于在一次争吵后,默默搬去了次卧。
从那以后,他们吃饭同桌,睡觉异床,各自安生,再无亲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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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们从未提过离婚。那个年代,离婚是“丢脸”的事,会连累子女,会被街坊指指点点。
更何况,还有孩子要抚养。于是,他们选择继续“过日子”,用沉默维系着一个完整的家。
公公晚年患了糖尿病,婆婆依然每天按时给他做饭、提醒吃药,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外人看来,这是“老来伴”的温情,可我知道,那不过是责任与习惯,她照顾的,不是一个爱人,而是一个需要被照料的家人。
葬礼结束后,我陪婆婆收拾公公的遗物。
在抽屉深处,我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,最后一页写着:“这辈子,对不起她。没给她一天好脸色,也没说过一句暖心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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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走了,想道歉,却开不了口。”我鼻子一酸,把日记悄悄放了回去。
我问婆婆:“以后您一个人,怕吗?”她笑了笑:“怕什么?一个人清净。这么多年,早就习惯了。”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,婚姻的形态千千万万,不是所有白头偕老都意味着深情,有些婚姻,是责任,是忍耐,是时代的烙印,也是无声的牺牲。
他们没有爱,却也没有恨;没有亲密,却始终没有离开。
“搭伙过日子而已,奇怪吗?”——不奇怪。奇怪的,是我们总以为婚姻必须热恋,必须相拥而眠,必须泪流满面地告别。
可现实里,太多人用沉默扛过一生,用距离守护体面,用“过日子”成全了岁月的安稳。
婆婆不哭,不是无情,而是早已把情埋进了25年的寂静长夜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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