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话说: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,李员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。这一天,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,他发现嫡子李世显还在外面未归,便不高兴地对夫人说:
“我以前忙着打理外面的生意,儿子都由你管教,你却把他教成贪花好色的性子。刚成婚不久就在外面喝花酒,连饭也不回来吃,做兄长的竟是样样都比不上弟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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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夫人心中很不服气,李世安只不过是姨娘生的庶子,怎能和自己的儿子相提并论。吃过晚饭,等儿女们都离开,李员外又对夫人道:
“我已经给世安看中一门亲事,姑娘就是赵举人的小女儿,再过7天你就带着媒人上门去提亲,早一些把这桩婚事给下来。”
王夫人一惊,那赵小姐虽也是庶女,可赵家却是书香世家,还有族人在京城为官。李世安如今已有秀才功名,再得到岳丈一家的提携,岂不是以后要压住自己儿子一头,老爷偏心之下,说不定连家产也要分给他一半。
王夫人立刻生出一种浓浓的危机感来,决定想办法要把这桩婚事给毁掉。第2天早上,李世显来向母亲请安,觉察到她脸上不喜之色,便关心地询问起原因。
对于亲儿子王夫人自然不会隐瞒,随后就有些恨铁不成钢说:“你这孩子真是太老实,就不会假装勤奋好学,哄一哄你父亲高兴。”
李世显却道:
“我是嫡子,本就该占有大部分家产,不过母亲担心,儿子自然也该分忧才对。人不风流枉少年,我和二弟是同父所生,性子应该差不了多少。以后我会时常带他去见识外面的风花雪月,不信他会不心动。”
听完儿子的这一门歪理,王夫人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。李世安流连青楼的事情传到赵家,必定会引起赵举人的不满,不会再把女儿嫁过来。
李世显得知父亲需要出门7天左右才回来,傍晚时就来到弟弟的院子中,看到他正在温习功课,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要出门去。
李世安不好过分拒绝,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兄长坐上轿子,一通七拐八弯后来到镇子外的河流边,夜间常有几艘花船停在这儿做生意。
李世显上船,很快叫来两个相熟的姑娘作陪。看着兄长风流的模样,还有坐在自己旁边衣衫半露的女子,李世安非常不自在,喝下几杯酒后就假装不胜酒力,大吵着要下船。
这一番举动,引起船上其他人的不满和侧目。李世显看到弟弟如此,觉得非常丢脸,当下也顾不得之前的计划,没好气地道:“
“反正我是要在这儿过夜,跟来的家丁也留在船上伺候,你若是不嫌路远就自去吧。”
李世安要的就是这句话,趁着花船没有驶离岸边便快速上了岸。明亮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,方便着还在赶路的行人。
李世安沿着河道行走,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回到家中。在他经过一处偏僻的小路时,意外突然发生,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从后面举着木棒把李世安敲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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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后男子先把他腰间的玉佩解下,又在他身上找到五两银子。男子心中大喜,真是不虚此行呀,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世安,又闻到他身上有酒气。
抢劫的男子暗道:这人家境富裕,等他醒后恐怕会追查真相,为不留后患还是把此人除掉为好。
恶向胆边生的男子,扶着李世安来到岸边将他推下水中,准备伪造一个醉酒落水的假现场。河边的水流并不深,可对于没有知觉的人来说,却能造成灭顶之灾;若是没有好心人路过,李世安恐怕就难逃厄运。
也亏得他命不该绝,在那抢劫的男子走后,李世安的身体就在水流的推动下,渐渐往下游而去,恰巧被一个夜间打鱼的女子发现。
女子名叫刘素素,天生不会说话,自从父母亡故就被姨母接过去一起生活。姨母这样做并不是存了好心思,只因刘家有水田二十多亩,即便自己不种,租出去也是一笔很好的收入,刘家夫妻还给女儿留下20多两银子傍身。
姨夫姓白,来到白家那年刘素素刚好10岁,已经懂得许多事情。前几年白家对她倒也还好,可等到刘素素16岁那年,姨母想把她许配给表哥被拒绝,白家人就对她看不顺眼起来。
表姐白月娥,话里话外说她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;表哥白大贵,常用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容貌秀美地表妹,语出轻佻。
这让不会说话的刘素素有苦难言,一想到自己的婚事还握在姨父姨母的手中,心中就变得惴惴不安起来。母亲临终前很相信白家,又担心她年纪小被外人哄骗去,就把钱财和房屋地契全部交给姨母,使得如今的刘素素变得进退两难起来。
一文钱还能难倒英雄啊!有了危机感的刘素素就想着赚钱为自己做打算,可白家人却把着刘家的产业不放,还大义凛然的说为她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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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素素原本就知道这件事情行不通,于是又用手比划着,表示自己愿意去打鱼挣钱,若白家不同意她就搬回老家去住。看到刘素素一脸坚定的模样,白家夫妻害怕传扬出去被人说闲话,影响儿女的婚事,方才同意她的要求。
从此16岁的刘素素,常在天黑后就划着小船来到河中捕鱼去卖,到如今已有两年时间,身上也存下二两银子。
这一夜,刘素素又在打鱼,突然发现上游飘下来一个人。心善的她连忙划着小船过去救人,那人中正是李世安。
刘素素发现他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,就把小船划到岸边,再帮着按压腹中的积水。见他没有醒过来,刘素素咬了咬牙,下意识的往附近看了一圈,见没有人后就低下头来给他嘴中吹气。
渐渐地李世安的呼吸变强一些,可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,为防止他失温,还是要赶快换上干衣服才好。
刘素素也顾不得许多,背上李世安就往白家而去。姨母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满,若是这人救不活,岂不是给自家惹来麻烦!
刘素素却觉得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又比划着让姨父给男子换衣服。白月娥只比刘素素大一个月,一向看不起表妹,如今看到她竟敢使唤自家爹妈就想开口讽刺。
等看到李世安的容貌时,白月娥心中却改变主意。这男子长得真俊俏,看他身上穿着讲究,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。情窦初开的白月娥,越看李世安越是喜欢。不由得拉住母亲的衣服悄悄使出一个眼色,随后就语气和蔼地说:
“表妹这件事情做得对,我们原本就是善心人家,看到有人落难搭一把手也是应该。阿爹,你还是赶快帮这位公子把湿衣服换下,以免他着了风寒生病。”
白家夫妻听到女儿突然转变的语气先是一愣,接着很快反应过来,女儿在“公子”两字上加重语气,说明这男子身上还是有利可图,并不算白帮忙。想到富贵人家漏下一点银子就够他们生活很久,两人心中就变得欢喜起来。
此时再看李世安,不情愿的心思早就一扫而光,白父亲自找出一套新衣服给他换好。睡了一夜的李世安在天亮时终于醒来,他摸了摸头上被敲起大包的脑袋,不由得暗叫一声好险。
正在他打量着房间,猜测自己来到何处地方时,就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阿爹,阿娘,儿子回来了,还给你们带回来一只烤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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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素素一看,就知道表哥白大贵昨晚肯定又是去赌钱,为了不被爹妈责怪,就故意买上一些东西哄他们开心。
白家夫妻也不问他一夜不归干什么去,还夸赞道:“我儿真孝顺啊!哪个姑娘嫁给你就有福气了!”说完,还意有所指的望向刘素素一眼。
白大贵准备回房补觉,白母又拦住儿子,说他房中有客人在休息先不要进去。李世安听到这儿自然不好再躺着,很快起身,整理一番后就走出房门,对着白家人道谢起来。
白大贵一看到他的面容就心虚不已,不由得把手伸进袖中,摸了摸昨夜抢到的那一块玉佩。自己从后面敲人,这男子应该看不到才对。
想到这儿白大贵放下心来,脸上露出笑容,有意无意的打探着李世安的身份,等得知他是李员外的儿子,心中是又惊又喜。
幸亏这李二公子还活着,否则李员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,自己做的事情难免会暴露出去;喜的是如今表妹又救他一命,也算是帮自己将功补过,还能再从李家得到一笔赏银。
李世安头还有些晕,就请白家人花钱雇上轿子送他回去,过后自会登门拜谢。等他回到家中和嫡母请安,发现大哥也刚从外面回来。
李世显看到弟弟无精打采的模样,又一夜未归,以为他夜里又到其他地方风流快活去,心中就骂一声假清高,随意打个招呼后就离去。
李世安也无心和兄长计较,只想回到房中好好休息。他刚一走进院门,就见自己的生母张姨娘,正站在院子中焦急地等候着。
张姨娘长得花容月貌,心灵手巧,平日很得李员外的宠爱。她听完儿子昨夜的遭遇不由心中大怒,一下就猜测到是大房在背后捣乱。
可惜老爷不在家,只能暂且按耐下不提。谁知,树欲静而风不止,两天后,在没有通知李世安母子的情况下,嫡母自作主张,让白月娥和李世安订下婚事。
赵夫人身为当家主母,后院的许多事情根本瞒不过她。李世安夜不归宿的事情很快被她打探清楚,一心想破坏庶子婚事的她,决定借题发挥。
赵夫人先派心腹婆子悄悄来到白家,话里话外的意思是:刘素素救下他们家二少爷,两人已有肌肤之亲,为刘姑娘的名节着想,应该嫁给二少爷为妻才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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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本是赵夫人恶心李世安母子的一个计谋,可白家人却觉得刘素素占到大便宜,死活不肯同意。白母还悄悄拉着那婆子说:“素素不会说话,嫁进李家那等门户不合适,我的女儿可比她好上许多。”
婆子也是个人精,听到这话就知道白家人想让亲生女儿嫁给李世安。她来之前已经打探到白家的为人,知道他们霸占着刘家的家产,却又苛待着人家姑娘,一家子都不是善人。
夫人不想让李世安得了好,想必把人选换成白月娥也应该会很乐意才对。果然,这婆子回到府中一说,赵夫人心中更是乐不可支,以后有白家这样的吸血鬼亲戚,庶子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,于是就痛快的把人选改成白月娥。
赵夫人又让婆子再走白家一趟,告诉他们统一口风,就说是白月娥救的李世安,如此一来,自己办起事情来也能够名正言顺一些。
为攀富贵的白家人自然是求之不得,等到晚上刘素素又去打鱼,一家四口人就聚在一起商议,如何对李世安隐瞒真相?
白大贵心中已有算计,对自家亲人的性子也很了解,知道为了利益肯定不会把秘密说出去,若是能得到家人的配合,他的计划也能顺利许多。当下就把自己抢劫李世安的经过给说出,又把怀中的那块玉佩拿出来给几人看。
白月娥不由得有些抱怨起兄长来,连忙询问这件事情是否做得隐秘,否则她即便能顺利嫁进李家,恐怕也得不到丈夫的喜爱。
白大贵有些懊恼地道:“我敢肯定李二公子根本认不出我来,只是我咋日把玩玉佩的时候被表妹看到,因此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。”
白月娥听后神情一松:“表妹是个哑巴,她那一手比划的动作,李二公子也未必看得懂,想来应该无碍才对。”
白大贵却说小心驶得万年船,如今表妹已经18岁,她既不愿意嫁与我为妻,咱们就给她找一个夫家嫁出去。
白家要把刘素素嫁给谁?原来那男子是一个40岁的酒鬼,家住在一处深山之中,一喝醉酒就会发酒疯,先前的妻子就是被他活活打死。
白大贵嘴上说得好听是嫁表妹,其实是想借刀杀人,好掩盖表妹救下李世安,还有看到玉佩的事情。刘素素平时也是个坚强的女子,可得知白家竟给她定下如此不堪的婚事,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,收拾行李就想离开。
白家人害怕她坏了自家的计划,就把刘素素绑住双手关在房中,只等着男方上门来迎亲。当晚白大贵从外面回来,想到表妹即将出嫁,就悄悄来到她的房中准备调戏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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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素素心中暗恨,趁着白大贵伸过头来,突然把脑袋用力地朝对方头上撞过去,决定来个鱼死网破。白大贵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的眼冒金星,整个人摔倒在地,后脑勺又被地板狠狠地撞击。
当下就忍不住惨叫出声来,白家其他人听到响声连忙过来查看。一见到白大贵的惨状,纷纷指责起刘素素来。看着黑白不分的这一家人,刘素素冷笑一声,又挣扎着把头往床头撞去,心中已存了死志。
白大贵因为疼痛,面容扭曲地说道:
“表妹夜里起床不小心摔到头,等咱们发现时已经断了气,爹娘,你们先去木匠家买一副棺材回来,明天一早就把人给埋了吧。”
其他人听懂了话中的意思,干脆将计就计把刘素素处理掉,这样他们的秘密再不会被外人得知。想到刘素素刚烈的性子,白家夫妻也有些害怕,便同意儿子的提议。等天亮后又草草地办了丧事,让几个男子抬棺,把刘素素带到一处山脚下埋葬。
这一天,张姨娘也和儿子一起出门,自从得知道夫人换掉婚事,她心中总是不安,就想到五里外的道观中给儿子算一算姻缘。快走到半道时,就见到到一个算命先生坐在路边,他看到李世安后就起身,不停地围着他打转。
坐着轿子里的张姨娘,心慌之下连忙下来询问:“不知我儿子身上有何不妥之处?还恳请先生能够如实相告。”
算命先生说:“你儿子遇到了桃花劫,之订婚的姑娘并不是有缘之人,他真正的妻子另有其人。”
张姨娘想到儿子最近的遭遇,觉得算命先生算的还挺准,又问道:“请问先生,不知可有办法化解?我儿子未来的媳妇又身处何处?”
算命先生看着前方笑道:“姑娘已经来到,如今就躺在棺材中没有断气,再晚上一些她就准备要投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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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世安和张姨娘转过头去,果然看到几个男子抬着棺材正往这儿来。两人听到棺材里的人还活着,连忙拦住送葬队伍让他们把棺材打开。
白家人做贼心虚根本就没跟上来,在李世安拿出二两银子后,那几个男子显然很心动,就一起合力把棺材盖给撬开。
众人随后往棺材里望去,只见里面的女子额头红肿,说明曾经遭受到过重重地撞击,可她的胸膛却是微微起伏,显然还是个活人。几个抬棺材的男子大惊,白家人怎么如此糊涂,若是没有人提醒,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。
算命先生从袋中掏出了一颗丹药,又用葫芦里的水化开喂着刘素素喝下。丹药有奇效,没过一会儿刘素素便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躺在棺材时就说道:“原来我还活着啊。”
这话语一出,刘素素不由得瞪大眼睛,自己怎么突然会说话,方才吃下的难道是仙药不成?抬棺材的几个男子,其实是白家人雇来的乞丐,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好奇不已,当下都把目光望向算命先生。
算命先生笑道:“恭喜刘姑娘苦尽甘来,其他人还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,你且先让我说上一遍,看看对与不对。”
随着算命先生的诉说,白家人的所作所为都让在场之人义愤填膺起来,怎会有这样恶毒的人家,还有李家大房也不是一个善茬。
刘素素听完,连连点头说算得一丝不差,仿佛亲眼所见一般。不知先生是何方高人,可否留下姓名,让小女子以后上门感谢。
算命先生哈哈一笑:
“我乃是月下老人,游历人间时路过白家上空,当时感受到有一股怨气冲天,好奇之下就推算一番,得知了刘姑娘遭遇;又算出你和李二公子有夫妻之缘,于是便在路上等候,专为你们指点迷津而来。”
随着话声落下,月老突然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,只留下众人呆立在当场,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,激动地跪下磕起头来。
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仙人下凡,真是三生有幸。张姨娘起身,欢喜地拉住刘素素不放。她既是儿子的救命恩人,又得到神仙的亲自批命,这可真是天赐良缘。
张姨娘随后和李世安拿出银钱,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给刘素素先住下,又出钱请那几个抬棺材的乞丐帮忙看护一番。
李世安母子随后返回家中,惊喜地发现李员外已经回来,张姨娘随即迫不及待的把遇到月老的事情给说出。
李员外听后半信半疑,之后又亲自找到轿夫和那几个乞丐询问,心中方才信上8分。想到白家人竟敢算计自家儿子,于是就来到县衙报官。县令很快派出捕快来到白家,果然在白大贵的房中搜出了李世安的玉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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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家人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主,到公堂上被县令一审问很快招架不住,没多久就把他们的所作所为给和盘托出。县令听完大怒,责令他们把刘家的钱财全部归还给刘素素,白家人之后全被压入大牢,等候律法的审判。
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两个月,18岁的李世安在父亲的支持下,风风光光地把刘素素迎娶进门。夫妻俩人恩爱一生,共养育三子一女,几个孩子都长得聪慧俊俏,孝顺爹娘,因此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非常顺心如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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