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纽约时报》观点｜我向医生请教疫苗乱象 他们这样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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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清晨，我给蹒跚学步的女儿读一本绘本，讲的是两只小熊去看医生打加强针。其中一只紧张，问熊医生：自己明明没有生病，为什么还要打针。

医生向它解释了疫苗接种背后的科学道理，小熊于是同意接种。候诊区挤满了围观的人，为它的勇敢鼓掌。

这当然是三只会说话的熊的儿童故事。它与现实的差别不止在这里。

鉴于小罗伯特·肯尼迪作为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长期批评疫苗、并想调整儿童疫苗接种程序，美国疫苗政策的前景如今充满不确定。本周，许多医生紧张地关注着由他钦点的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（CDC）疫苗顾问小组召开会议，讨论多种疫苗。

结果令人困惑，过程也颇为混乱，但总体上比预期要好。

该委员会投票反对向4岁以下儿童推荐麻疹、腮腺炎、风疹与水痘联合疫苗（MMRV）。不过，孩子仍可分别接种麻腮风三联疫苗（M.M.R.）和水痘疫苗。

委员会还推迟了原定就新生儿乙型肝炎疫苗（hepatitis B）进行的表决。多名委员的讨论暴露出对该疫苗的深度怀疑。

有委员夸大了关于新冠疫苗危害的担忧，但委员会最终以微弱差距否决了一项决议。该决议本会敦促各州把接种新冠疫苗改为须凭处方进行。

公共卫生领域如今充斥着不确定与混乱，解释“该打哪些疫苗、何时接种”的重担很大程度上会落到基层医生身上。

举例来说，顾问小组投票撤销联邦层面的新冠疫苗接种建议，改为倡导“医患共同临床决策”。是否接种由医生来把握。

我与多州的医生进行了交流，他们正在努力摸索此刻应如何为患者提供最佳建议。

马萨诸塞州与加利福尼亚州等地，正与周边州建立新的卫生联盟，以产出过去由联邦负责的科学性建议。

但这对佛罗里达等州的医生意味着什么呢。在那些地方，反疫苗情绪导致科学被完全否定，政策建议跟着政治立场走而不是跟着数据走。

尽管去年佛罗里达州某郊区暴发过麻疹，该州的首席卫生官最近却宣布，想要取消对学龄儿童的一切疫苗强制要求（是否能成行尚不确定）。这已不只是关于新冠的问题，也关乎那些曾挽救无数儿童生命的疫苗。医生在短短一次门诊时段内，如何在这两种现实之间求取平衡。

很多情况下，根本做不到。迈阿密的传染病专科医生辛西娅·里韦拉说：“我们很多人都在手忙脚乱地寻找清晰的信息”，想弄明白本州今后疫苗获取会发生什么变化。

里韦拉医生在琢磨如何既措辞圆融又表达清楚。她希望患者信任高质量的科学证据，而这些证据显示，儿童疫苗接种至关重要且安全。在更良好的制度下，不应让外行人独自去啃原始数据。

同为迈阿密传染病专科医生的莉齐·帕尼亚瓜说：“他们把医学政治化到了这种地步，让医生走投无路。”

帕尼亚瓜医生提到，最近她接诊过一名刚被诊断感染艾滋病毒（H.I.V.）的年轻女性。尽管免疫功能受损，该患者仍坚决拒绝接种任何疫苗。医生找不到能改变她想法的话术。即便安排了复诊，患者也再未回到门诊。

在帕尼亚瓜医生所在的医院，医生们决定，只要有人出现发热并伴皮疹，就会立即按可能麻疹处理，采取空气预防隔离。她说：“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时期。”

问题不仅仅在于公众是否接受疫苗。医生们同样担心患者会遇到疫苗获取的障碍。即便人们想打疫苗，比如新冠疫苗，他们能顺利打到吗。

这正是加州儿科医生格蕾丝·李所忧虑的问题。她在新冠大流行期间担任过CDC疫苗顾问小组的主席。

由于药房的接种渠道存在很大不确定性，且不同州、不同药房差异显著，李医生正在解答患者关于“能否在她所在医院接种”的各种咨询。

如果说大流行至少教会了我们一点，那就是所有人彼此相连。只要疾病影响了其中一些人，最终就会影响到我们所有人，甚至通过我们共同呼吸的空气。

也就是说，迈阿密某位医生在诊室里给到一名患者的接种建议，归根到底会影响到我们所有人。里韦拉医生说：“只要群体免疫失灵，没有哪个收入阶层能幸免于麻疹。”

我给女儿读完那本绘本后，看了看出版年份是1981年。四十年前，人们对疫苗与证据的理解似乎比我们今天更清晰。

如果展望未来，也许我们可以想象回到那样的时刻。但我担心，在我们改变航向之前，还要再目睹多少原本可预防的死亡。

作者简介：丹妮埃拉·J·拉马斯（Daniela J. Lamas）为《纽约时报》观点栏特约撰稿人，现为波士顿布莱根妇女医院（Brigham and Women’s Hospital）肺科与重症医学医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