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打算骑车绕完那圈城墙?”老李叼着烟,眯着眼看我检查自行车链条。我点点头,心里其实有点打鼓——毕竟这城墙有将近12公里长,而我已经快半年没正经骑过车了。
“宣化这地方,老城根儿还在,城墙也保存得不错。”他吐出一口烟圈,“可没人像你这样,非得一圈一圈地骑。”
我没说话,只是把水壶拧紧,跨上车。read.share.signwx.com清晨的风从北边吹来,带着点初秋的凉意。我沿着鼓楼大街慢慢蹬着,车轮碾过斑驳的柏油路,两旁是老房子和刚开门的小店,蒸腾的包子香气混着晨雾扑面而来。
转过钟楼,眼前豁然一亮——那段裸露的古城墙就静静立在那里,青砖斑驳,墙头杂草随风轻晃。我停下车,仰头望着。六百多年了,它就这样守着这座城,看人来人往,听市井喧嚣。
“爷爷,那是打仗用的吗?”一个小男孩指着城墙上的垛口问身旁的老人。
“对喽,以前兵来了,就得靠它护城。”老人声音低沉,像是在讲一段遥远的梦。
我笑了笑,重新上车。脚踏板一圈圈转动,车轮贴着城墙根前行。有些路段修葺一新,砖石整齐;有些则保留着原始模样,墙皮剥落,露出内里的夯土。我忽然觉得,这就像一座城市的年轮——新旧交错,却都真实。
骑到北城墙时,太阳已经升得老高。我停下来喝水,靠在树荫下。一位大爷推着老式二八自行车走过,车上挂着鸟笼,黄莺扑棱着翅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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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伙子,骑城墙呢?”他笑呵呵地问。
“是啊,想看看完整的轮廓。”我擦了擦汗。
“好啊,我们小时候都在这儿跑,爬墙、捉迷藏,大人追都追不上。”他眯起眼,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,“现在不一样了,但城墙还在,心就还有个念想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。是啊,这城墙不只是砖石堆砌,它承载的是几代人的记忆,是街坊邻居的晨昏,是放学路上的一声吆喝,是冬日里飘来的烤红薯香。
继续前行,东城墙外是一片新开的公园,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,老人打着太极。城墙与现代生活悄然融合,不争不抢,却始终存在。
快到南门时,腿已经开始发酸,呼吸也变得粗重。但我没有停下。远处,宣化南门城楼巍然矗立,飞檐翘角,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。我咬咬牙,加快速度。
终于,回到起点。我瘫坐在路边长椅上,大口喘气,汗水顺着脸颊滑落。可心里却像被什么填满了——不是完成挑战的得意,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踏实。
“骑完了?”老李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,递来一瓶冰镇汽水。
“嗯,骑完了。”我接过来,拉开拉环,“滋”一声,气泡欢快跳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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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感觉咋样?”
我仰头望着天空,云缓缓流动。“像走了一遍老宣化的脉搏。”我说,“每一块砖,好像都在说话。”
他笑了,没再说话,只是拍拍我的肩。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:我们总在追逐远方的风景,却忘了脚下这片土地,也有它的故事与温度。而一次简单的骑行,竟让我重新认识了这座从小长大的城。
回家的路上,我推着车,脚步轻快。夕阳把城墙染成金色,像一道温柔的光带,环绕着这座沉默而深情的老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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