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三下午,我在安徽芜湖那家彩票店门口撞见店主王姐正拆快递,绿纸盒子上印着“黄山特产”,她拆开一看笑出了声——里面是两罐明前绿茶,附了张便签:“王姐,谢谢您那天的充电宝和纸巾,这是家里自己炒的茶,您尝尝。”
落款是“小吴”,我一怔才反应过来,就是那个上月花20元中了100万的姑娘。
王姐把茶罐放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,边给我倒水边说:“这姑娘心细,那天中奖后手机快没电了,急着给家里报信,我把充电宝借她,还递了包湿巾让她擦眼泪,没想到她记到现在。”
说起中奖那天的事儿,王姐至今记得清楚。那天下午三点多,店里没什么人,小吴和朋友逛累了进来歇脚,朋友要喝冰饮,小吴说“省点钱”,就走到货架前拿了张20元的“好运十倍”。“她刮奖的时候特别轻,指尖捏着刮板,像怕把纸刮破似的,我还跟她说‘没事,刮重了也不碍事’。”
第一张中了20元,小吴眼睛亮了亮,兑了奖又拿了两张。中间一张中了50元,她跟朋友开玩笑:“今天够买两杯奶茶了。”可谁也没料到,第六张刮到最后一个奖区时,她的手突然停了。
“她盯着票面看了好一会儿,嘴唇动了好几次,然后突然抬头问我‘王姐,1后面跟六个零,是不是100万?’我凑过去一看,可不是嘛!她朋友先尖叫起来,小吴倒没喊,就是眼泪一下子涌出来,手抖着掏手机,结果屏幕亮了一下就黑了——没电了。”
王姐把自己的充电宝递给她,看着她给妈妈打电话。“她一开始哭着说‘中大奖了’,她妈在电话里喊‘你是不是被骗了?’,我接过电话跟阿姨说‘您放心,我是体彩店主,明天带着身份证去省体彩中心就能兑奖’,阿姨这才信了,在电话里直哭。”
那天小吴在店里待了快一个小时,反复确认兑奖流程,王姐怕她忘,还写了张纸条,把需要带的证件、体彩中心的地址都写得明明白白。“她走的时候跟我说‘王姐,我本来想今年攒钱给爸妈换个洗衣机,现在不光能换洗衣机,还能帮弟弟交学费了’,你看这孩子,刚中了奖,想的全是家里人。”
第二天小吴去兑奖,下午就给王姐发了消息,附了张银行卡的照片,说“80万到账了,谢谢姐的纸条,没忘带东西”。王姐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,没想到上周会收到茶叶。“便签上还写‘以后路过还来跟您聊天’,多实在的姑娘。”
这阵子因为小吴的事,店里多了不少来“沾喜气”的人。有个小伙子连着三天来买“好运十倍”,每次都买五张,昨天一张没中,摔了刮板就骂:“网上都说这里能中,我怎么就不行?”王姐劝了半天,他才闷闷地走了。
“其实哪有那么多好运?我查了安徽省体彩去年的数据,20元中100万的,全省才7例,比考进全省前100名还难。”王姐指着货架上的刮刮乐,“很多人来都学小吴,先把票面抚平了刮,可哪有那么多巧合?前几天有个阿姨,买了张20元的中了1000元,就特别开心,说‘够给孙子买个乐高了’,这心态多好。”
我想起之前认识的老周,以前每期彩票都买几百块,总说“中了就能辞职”,结果三年下来没中过超过500的,还欠了不少债。现在他只敢偶尔买张20元的,说“就当买个念想,不敢指望靠这个改变生活”。
王姐说,小吴最难得的不是中了奖,是中了奖还能保持踏实。“她没问我怎么理财,就问‘存定期哪个银行利息高点’,还说‘先还一部分房贷,剩下的留着应急’。不像有些中了奖的,立马辞了工作,跟风投资,最后把钱折腾没了。”
昨天我又去店里,看到王姐把小吴送的茶叶泡了一杯,正跟一位阿姨聊天。阿姨说“也想中个奖,给孙女买个新书包”,王姐笑着说“买张20元的,图个开心,中了好,没中也别上火”。
其实我们总羡慕那些“中大奖”的幸运儿,可细想想,小吴的幸运不只是那张彩票——是她中奖后还想着家人的踏实,是她记得借过充电宝就寄来茶叶的感恩,更是她不把幸运当理所当然的清醒。
网上的热闹总会过去,可这家小店里的故事还在继续。王姐说,她现在每天还是会把柜台擦得干干净净,给顾客递湿巾和刮板,“说不定下一个来歇脚的人,也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小幸运呢?”
而我离开的时候突然明白,我们喜欢听这样的故事,不是因为想中100万,而是想在平淡的日子里,看到一点“善良有回响,努力有期待”的希望。毕竟100万会花完,可那份踏实和感恩,才是能一辈子跟着自己的“好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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