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望本身无罪。错的是,我们将快乐的全部赌注,都押在了变幻无常的外物之上。欲望本是生命的原动力,如春雨催生万物。求知的欲望让我们手不释卷,进取的欲望推着文明向前,爱的欲望让人类生生不息。可如今,我们却把这张生命的契约,错签给了变幻无常的外物——仿佛橱窗里的名牌包是开心的印章,房产证编号是幸福的密码,社交媒体点赞数成了存在价值的秤砣。
你看那都市里的赌徒们:攒半年工资买限量球鞋的人,拆开鞋盒的兴奋维持不到三小时;熬夜抢新款手机的青年,三天后对着一模一样的屏幕感到索然无味;终于搬进江景房的中年人,站在落地窗前盘算的却是更贵的学区房。我们像追逐胡萝卜的驴子,永远差"最后一步"就能圆满,却不知商家早已布下连环套——每个欲望满足的瞬间,都是新欲望诞生的时刻。
两千年前庄子说"鼹鼠饮河,不过满腹",可今人偏要饮尽整条黄河。朋友老周开豪车住豪宅,深夜醉酒时却说:"现在最怀念的,是当年骑电动车带老婆吃路边摊的日子。"我们总误以为山顶有宝藏,拼尽全力攀登后,却发现那里只立着一面镜子,照见自己被欲望灼红的双眼。
真正的悲剧不在于欲望本身,而在于我们错把赌注全押给外物。那些将快乐绑定在豪车名表上的人,像捧着冰雕赶路——越是紧握,消逝得越快。而懂得在晨光中煮茶读书的人,反倒在平凡里尝到永恒的甜。
欲望无罪,是使用欲望的我们犯了错。若能以欲望为舟而非枷锁,以物质为工具而非主人,或许某天突然明白:原来幸福从来不在对岸,而在我们不再拼命划桨时,手边荡起的温柔涟漪。
物质的满足如烟花般短暂绚烂,留下的往往是更大的空虚。唯有内心的澄明与安宁,才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滋养,成为生命恒久的底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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